女人推开了王世贵,“滚你娘的,我可没这个兴致,娃儿还在家里,等着吃奶呢。”
女人扭着蛇一样的腰,急匆匆走了。
王世贵拿起大草帽,扣在头上,哼了一声说:“别看你们闹得欢,老子才是如来佛!”
天还未亮,草根张骑上车子,往村外走。
到了村口,正碰上刘婆子,挎了一大筐子豆角,往村里走。
“刘奶奶,起这么早,又没睡好啊?”
“哎哟,友根,吃了你那个药,早早就睡着了。”
刘婆子抓了一捆豆角,放进了他的车筐里。
“我要去乡里,不能拿这个。”
草根张把豆角拿出来,放回到了筐子里。
他看到筐子里,有几个老丝瓜,“刘奶奶,这个给我吧?”
“这个有什么用,老得不能吃了,你愿要,都拿着吧。”
拿上了老丝瓜,草根张骑车子要走。
刘婆子拉住了他,“友根啊,你给我的什么药啊?真管用,就是又腥又臭的。”
“刘奶奶,你先放开手,”草根张蹬起了车子,扭回头来说:“那是夜猫子,拉的屎!”
“你个小王八羔子,竟然让我吃屎!”
刘婆子对着草根张的背影,跳着脚的骂了半天。
骂累了,自己又笑了,“吃屎就吃屎吧,反正是真好使。”
一大早,李德才开着车,去他的工程队上班。
他忽然看到草根张,在大门口来回溜达,像在等什么人。
他把车停到了他跟前,“小兄弟,你来找谁啊?”
“找你啊!”
“找我好,我正要去找你,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李德才把他让进了办公室,“你先说,找我什么事?”
“李叔,我想在你这里,找个活儿干。”
李德才吃惊地瞪大了眼,“我这儿,全是些粗老笨重的活儿!”
“有个活儿干就行,”草根张咬咬牙,“他们不让我给人看病了。”
李德才听草根张说完,长叹了一声,“他们这些人,什么手续都有,合理合法,就是治不了人的病!”
草根张低下了头,“我离会治病,也还远着呢。”
“那也比他们强多了,”他递给草根张一杯茶“我家娘们儿,不听你的,现在后悔了,你跟我去看看吧。”
李德才老婆说,现在又添了个新毛病,热得心烦,却不出汗。
草根张说:“你补成实症了,必须用大黄。”
“大黄就大黄吧,我听你的。”
草根张打开背来的包,拿出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的,全是老丝瓜。
“用完大黄,再用这个煮水喝,搓澡也用它,身上的疙瘩,就会消下去。”
“真的?”
李德才不耐烦了,“什么真的假的,信这小兄弟的,肯定没有错!”
李德才承包的工地上,草根张推着小车,往吊车上运水泥浆。
李德才走过来说:“干不了,别硬撑,你在这里,管管材料就行。”
草根张正正安全帽,“李叔,我可不是来吃闲饭的。”
李德才拍拍他的肩,默默走开了。
上面的人,又嗷嗷喊着催了。草根张架起小车,往一个小土坡上冲。
一个穿长裙的姑娘,走了过来,正好挡在了小土坡中间。
“闪开,”草根张喊着,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姑娘躲到了一边,惊喜地叫道:“张友根,你怎么在这里?”
草根张没有停,把小车推进了铁笼里,才回过头来。
竟然是李春萍,在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草根张抺了把脸上的汗。
“我来找我叔,家里出了点事,”她用探询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你这是……”
草根张又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我到这里来干活了。”
“你不是在村里当医生吗?”
“不让干了,说我无证,是非法行医,”草根张苦笑了下。
“萍萍,你怎么在这里?”李德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爸受伤了,我妈不在家,”李春萍焦急地看着李德才。
李春萍她爸,从锅炉房往里提开水,暖瓶突然炸了,一壶开水,全部洒到了脚面上。
鞋袜没及时脱下来,烫了个结结实实。
去医院一查,说是三度烫伤,得做个大手术,把死皮坏肉都切掉,以后还得植皮。
“医生还说了,要是感染了,就得截肢,”李春萍看着她叔,眼泪涌了出来。
“他们治不了病,就会吓唬人!”李德才拍了下桌子,“还得找草根张,他肯定有办法。”
李德才走出工棚,叫住了草根张。
草根张正架着小车,“上面催着要呢,我先把这车送上去。”
李德才招招手,把施工员叫了过来,“你先顶会班,友根,你跟我来。”
听李德才说完,草根张笑了,“怎么这么巧,我在家时,刚配好了这种药,来找你时,还带了一瓶。”
“用了你的药,不用动手术了吧?”李春萍问。
“什么都不用,”草根张很自信地说。
李春萍高兴地说:“那可太好了,我爸还担心截肢呢。”
李德才开着车,拉着草根张和李春萍,直奔县城。
李春萍她爸叫李德勤,原先在乡里工作,现在调到了县里。
看着土里土气的草根张,拿着个玻璃瓶子,李德勤眉头拧成了疙瘩。
“老三,叫你来,是和我去住院的,你领这么个毛头小子,来干什么?”
烫伤的巨烈疼痛,让他不时地吸凉气,头上直冒冷汗。
李德才说:“二哥,先让这位小兄弟,给你抹点药,试试嘛。”
李春萍也帮着说:“就是啊,爸,你不试,怎么知道,人家的药好不好用。”
草根张蘸了点药膏,抹在了李德勤的脚面上。
他的眉头,立即舒展开了,“凉嗖嗖的,感觉挺好。”
草根张忍住笑,继续抹药。
整个脚面上的皮,都烫熟了,露着里面的肉。
他小心地涂抹着,用药膏覆盖了整个脚面。
李德勤绷紧的脸,舒谖下来,“真是神了,怎么一抹上,就不疼了呢?”
李春萍笑着说:“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神医草根张呢!”
“你不会加了止疼药吧?”李德勤问。
草根张拿了些纸,垫在了李德勤脚跟下,“李叔,这药好不好,你明天就知道了。”
“如果你能给我治好了,我给你送个大匾,题上我的字。”
李德勤的书法,在县里很有些名气。
草根张却笑着说:“我不想要匾,要是给我发个行医执照,就太好了。”
李德勤大吃一惊,“怎么,你还是无证行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