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张翻看着药材,他爹走了过来。
“爹,这些药材,你动过?”
“哪天我都给你翻几遍,要不,啥时候能晒干?”
“我是说,你有没有收起来,又放上新的,”草根张比划着,和他爹解释。
“收放都是你的事,我只管翻晒。”
“那可就怪了,我这熟药,怎么都变成生的了?”
他爹不解的问:“生熟不都是药嘛,还不一样用?”
“那可差大了!”草根张抓了一把酸枣仁,“这生的能提神,炒的就安神,正好反着呢。”
他爹“哦”了一声,想了一会说:“友根啊,张一针来那天,我总觉着不对劲儿。”
草根张没吱声,低着头想:“还真是这老狗做了手脚?看我怎么收拾他!”
大门外有汽车响,好像停在了外边。
几个穿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草根张迎上去问:“你们找谁?”
走在最前面的人,掏出了证件,“我们是卫生所的,你是张友根吗?”
“是啊,”草根张拿过他的证件,看了两眼,又扔给了他。
“你们找我干什么,也看病?”
那个人一脸公事公办,“有人告你非法行医,我们要没收你的非法物品。”
“我没有非法行医,”草根张说,“人家上门求着我,我才给人家看的。”
“那你拿出你的手续来吧,”那个人伸着手说。
“什么手续?”
“你的行医资格,还有开办诊所的批文。”
“这个……”草根张这才知道,给人看病,还得有手续。
那个人冷笑了一声,“你以为给人看病,是跳大神呢?”
跟在后面的两个人,拿出两个大口袋,把晒在台上的药材,往里面划拉。
草根张拦住说:“这些药,都是我自己采的,你们不能动。”
那个人推开了他,撇撇嘴说:“你要是偷的,罪过还大了呢!”
草根张伸开胳膊,挡在了晒台前面,“这些都是我的命根子,你们不能动!”
他爹拖拉着两条腿,急促地挪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友根啊,咱胳膊扭不过大腿。”
草根张哭了,“爹,这些东西,我从小就弄,攒了多少年啊!”
他爹摸了摸他的头,小声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外面晒着的药材,装了满满两大袋子。他们又从草根张往的厢房里,翻出了几袋子,都装到了车上。
几个人要上车走时,领头的说:“把杆上的旗子,给我摘下来!”
两个人拿着竹竿,又蹦又跳,够了半天,也没把旗子挑下来。
领头的人拿来了一把大镢,命令那两个人:“把杆子给我刨倒。”
草根张跑过来,拦住了他,“旗子你可以拿走,杆子得给我留着!”
他抢过竹杆,伸手一挑,把旗子挑了下来。
他抖了抖灰尘,折叠得方方正正,交给了领头的,“好好给我保管着,早晚有一天,你还得给我挂上,我就是神医草根张!”
领头的接过了旗子,,扔到了车里,冷笑一声说,“我就是吴运昌,你再敢给人看病,我就把你抓起来!”
乡卫生所大门口,张一针来回踱着步,焦急地等待着。
一辆车子开过来,他赶紧迎了上去。
吴运昌探出头来说:“老张,上车吧。”
张一针爬进车里,就翻看那几袋药材。
“他有种药膏,你们咋没有拿回来?”
“哪有什么药膏,全是些草药,”吴运昌说。
“你们不知道,”张一针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这几袋子草药,也不如那个药膏值钱!”
“那你也不能让我们白忙活,”吴运昌不高兴地说,“兄弟们下去一趟,人吃马喂的,不少花呢!”
张一针掏出一沓钱,塞给了吴运昌,“少不了你的。”
“这几袋药怎么办?”吴运昌把钱装进了兜里。
“放到我大闺女家吧,等我用时,再来取。”
草根张掏出了个纸袋,交给了刘婆子,“刘奶奶,这个药,专治人受惊吓失眠。”
刘婆子接过来,打开纸袋闻了闻,“这是什么药,一股怪味儿。”
“他们没抄走,专门给你留下的,”草根张苦笑着说。
“友根啊,那天怪我,憋了一肚子邪火,我知道你这孩子,心善。”
从刘婆子家出来,草根张背着筐子,无精打采地往山里走。
走到陡崖下,他习惯性地坐了下来。
有个人在他背后,拍了他的肩一下。
他回过头去,竟然是张友松的老婆,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二嫂,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你能来,我咋就不能来啊?”
女人往前凑了凑,坐在了他旁边。
女人身上特有的气息,弥漫开来,让他有点眩晕,他往一边挪了挪。
“听说,不让你给人看病了,那些人,可真不是东西。”
女人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揉搓着。
“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知道,我是真正的神医!”
女人松开了他的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嫂子知道你很神,就是不知道,你这个神不神。”
她的一只手,探了下去。
草根张想推开她,四肢却绵软无力,一点儿也使不上劲。
“大兄弟,嫂子这里胀得难受,你帮嫂子吸一吸。”
女人解开了衣服,往下按草根张的头。
一条小蛇,蜿蜒前行,向他们脚下爬过来。
草根张一下子跳了起来,“二嫂,快起来,蛇……有蛇!”
“一条小破长虫,有啥好怕的,”女人踢过去一个石头蛋子。
小蛇吓得“滋溜”一声,钻进了草丛里。
“哎,大兄弟,别走啊,二嫂还有事问你呢。”
草根张背着筐子,头也不回,奔道观方向去了。
一丛權木的枝头,揺动了几下,王世贵从里边钻了出来。
“这条该死的蛇!”他捡了块石头,向草丛里扔去。
女人整好了衣衫,气哼哼地说:“你找给我家十亩地,我他娘的也不干了!”
“别介啊,这鱼儿都咬钩了,”王世贵抓住了女人的手,把几张钞票,塞进了她手里,“拿着,先买身衣裳穿。”
他搂住了女人的腰,“这地方不癫,这傻小子不上道,咱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