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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平行时空

不知从何时起,大学毕业的洛木时常会做梦梦到自己的高中生活,也许是他潜意识里太过于怀念那时美好而富有生机的日子,亦或是有某种割舍不下的私人感情,总之一切都不言而喻,这千丝万缕般的情感将洛木硬生生地拖拽到看似荒谬悖论的平行时空下的场景,通过仔细端详她送给自己的明信片,通过他对佟诗的无限炽热而无止境的爱恋,一切都有了合理的因素,一切折磨人的不可抗力都因这单纯而伟大的孩童般的爱恋而荡然无存,消失殆尽,一切未知的情愫都在重叠交融,期待着一个莫大奇迹的发生——她会悄悄地、亲身出现在自己望穿秋水的眼眸中。

而后不管做什么、付出何种代价,洛木都将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份恩赐背后的惩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份热情背后的冷酷。他这样想着,一面把手中的笔抽离信纸表面,一面用手上的神经细胞感触着那张明信片所生发出的精神余温,也是他脑海里最熟悉、最毫无保留所能抵达的温度彼岸。

此时的洛木沉浸在相见无期的漫漫情海之中无法自拔,右手攥紧了樱木铅笔便顺势压在信纸上面,意有所念,心有所想,正如钱老先生所言:“年轻人往往把对创作的冲动误认为是对创作的才华。”可无论怎样,现如今他思潮起伏,手中的笔急不可耐地飞快运转着,笔尖下的文字如诗如歌,抑扬顿挫。

人的一切痛苦呵,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洛木尽可能压抑着自己本不平静的情绪,一面慢慢咂摸着这句话所应包含的深意,一面沉着地念道自己独特的对白:No forever,just always.

他始终笃定着、忠于着自己年轻时的梦想,热爱诗歌,观照人类以及静静地流淌着爱另一个人的血液。以至于他对until一词情有独钟,直到——直到某一天、某一刻该来的总会来,是别离、重聚亦或是不曾设想的美好。也许always相较于forever更情真意切一点,显得不那么空旷淡远、遥不可及。正因如此,洛木的情感里渗透的不是永恒的概念,也许一如既往的沉默爱恋比虚无缥缈的海枯石烂、山盟海誓更加可靠,更能令人信服,更能体现生命的真诚与时间的无价。

与此同时,另一个未知星球上的洛木,正按部就班地继续着忙碌充实但看似转瞬即逝的高中时光,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地球上的自己的过去式,此时的洛木也不太想过早地打扰干涉他的生活……

自从高中一别,洛木恍然间又多了一份忧郁感伤的情愫——见不到若即若离的佟诗,关于她的下落也早已无从得知,任凭他如何用他那深邃真诚的眼眸竭力凝望记忆中那渐欲迷人的倩影,得到的也只能是片刻的虚无怅惘罢了。

洛木停停顿顿的笔触徜徉着青春澎湃的跃动力,他尽可能地追随着泰戈尔的步伐,同时掺杂着独属于年轻人的伟大纯粹而又真诚的对爱情的向往与希冀,一笔一划地勾勒着他对待爱情的憧憬与想象:

我静静地伫立在梧桐树后

朝霞点染着迷离的秋瞳

空气中游荡着甜美的春风

大地展示着伟大的襟抱,向你开怀

此刻,你正在为灌木丛修剪枝桠

你的手像黄油一样鲜嫩

我悸动的心从未倦怠地扇动着羽翼

而你步履的韵律

似乎正合它的频率

旅人踮起脚尖停驻于此

感叹园艺的精妙

你把剪刀放下

思绪凝结在玫瑰色的晨雾中

三月的日子,拂面的微风

像是在你耳边的喁语

那是彻夜回荡心头的呢喃叩问

我穿越永恒的青春

追寻你号角的方向

还有你灵魂微笑着的地方

假使我惊扰了你的黎明

我便独自徘徊于暮色间

假使我的心啊,令你猝不及防

我便用一撮尘土将它轻轻掩盖

假使你不愿意这样

我便停止歌唱

我谦恭地站在树下

也不知为了什么

反反复复地审视过自己刚刚用拙力硬生生挤出来的歪诗,洛木会心一笑,感慨自己对于诗歌创作的无能为力,然后便饶有兴趣地点开了有关平行时空的论述资料页面,眼前的信息扑面而来:

平行宇宙经常被用以说明一个事件不同的过程或一个不同的决定的后续发展是存在于不同的平行宇宙中的;这个理论也常被用于解释其他的一些诡论,像关于时间旅行的一些诡论,像“一颗球落入时光隧道,回到过去撞上了自己因而使得自己无法进入时光隧道”,解决此诡论除了假设时间旅行是不可能的以外,另外也可以以平行宇宙做解释,根据平行宇宙理论的解释:这颗球撞上自己和没有撞上自己是两个不同的平行宇宙……

作为文科生的洛木此时一头雾水,他虽然已经能够感受到平行时空下的另一个自己鲜活的生命,能够在梦中亲眼目睹匪夷所思的奇幻场景——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尴尬的相遇,仅仅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彼此感知可视,但他实在是无法深刻理解这些艰涩难懂的学术性语言。洛木顿时对这些枯燥乏味的机械化知识丧失了好感,关闭了相关页面,静下心来放空大脑,陷入沉思冥想之中。

自从大学毕业同学聚会后,所有人仿佛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奔波谋生,唯有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做自己认为值得做的事情,这在大部分人眼里看来,简直是不可多得的榆木脑袋,而在毕业后的李歆看来,这不是愚笨,相反,这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勇敢,正所谓真正勇敢的人会选择用生命冒险而不会选择用良心冒险。李歆已然被洛木的人品和善良所打动,几近忘乎所以,她宁愿将迄今为止积累的所有美好和好运全部丢掉,只要能在洛木心头留下属于自己的心跳,只要能在他灵魂深处刻下属于自己张扬而不眩目的爱恋,仅此而已便心满意足了。

平行时空下纷繁交错的思念,有意无意地拉扯着洛木和佟诗两个人,尽管李歆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这股温柔细腻的力量,但她总是想再坚持一下下。也许她的主动都被洛木看在眼里,可他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欢,只能装作呆头呆脑的模样,而他的正直勇敢和善良又不允许他忽视他人所遭受的不公平的对待,当然也包括李歆,这也许就是万事万物矛盾性的一种体现吧。李歆和洛木其实有一点很相像,那就是他们都是凭自己的直觉去爱另一个人的,不然也无法解释他们俩为何各自不重新陷入新的一段感情之中,因为他们用直觉和第六感成功说服了自己,这不知是喜是悲。但在他看来,喜乐不易,唯悲伤故,唯忧愁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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