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肯定快到地方了,到时候再喝不迟。”她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好意思提出来要喝水了。
我偏头看她,正和她看我的视线对上。她微挑了一下眉,瞥向车帘的方向。
有血!
那车帘一角暗红鲜红交错,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新鲜的很。
我感觉凑过去,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借身体挡住了那片可疑的暗红,冲她讨好的笑笑。
车内的空间说大也小,至少如果我和大姐说悄悄话她们是一定会听到的。
所以我们姐妹俩默契十分,都没有开口。
她们收拾完地上的瓷片后,舟曲疑惑问道:“怎么车不走啊?”
我赶紧把刚才编的理由又说了一遍。
她们不出意外都信了。
皇帝带来的暗卫武功头脑什么的暂且不说,可是收拾残局的速度是真的值得称道。
“参见皇后娘娘、王妃娘娘,即将继续出发。”外面有人敲了敲车板,恭敬的如是说道。
我将车帘掀开了一个小角,向外张望。果然不止尸体箭矢,连带血的土和植物也被清走了。窗外天边仍弥留着一抹残阳,红了地平线。
咯吱,马车突然响了几声。然后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车帘,紧接着就是一双月白色的锦靴。
我看了眼我们一车女眷。
这、不合适吧?
“夭……”果然,当他与车中的五双眼睛面面相觑时,那个“儿”字被他硬生生半路截住、咽了下去。
“见过皇嫂。”
他赶忙行礼,神色看起来挺恭敬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我分明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气急败坏的意思。
“啊……淮安王来了。”大姐果真是被人人称赞天生适合做皇后的人,我还没怎么反应,她就已经跟风栉对上话了,“先前本宫思妹心切,便与夭儿同行。既然你来了,那本宫也不便与夭儿再同坐。”
话罢,她拍拍我的腿给我使眼色,让我腾出一条她下车的路。
“不劳皇嫂。”风栉拱了拱手,“正好今日的政事有些需要给皇兄禀报,臣弟直接去坐皇兄的马车吧。正好您也和夭儿好好叙叙旧。”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姐当然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算是应允。
活久见啊,风栉还能这么乖呢?
我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可他看都没看我,一行礼直接转身就走。
“你准备怎么哄?”
见风栉走远了,大姐揶揄的笑着调侃我。
我顿时愁眉苦脸,伸手掐大姐的腰,“你是不是太久没见二姐太想她了啊!怎么还学她开我玩笑呢~你再也不是我温柔可爱护着我的大姐了啊!”
大姐笑着摸我的头,车在温馨的气氛中摇摇晃晃的前进了。
我看见舟曲跟我们一起笑,偷偷抹了把眼睛。
在车内的人中,只有我们两个人清楚。大姐这样的笑容现在出现的太少了,所以尤为可贵。
她慕衿秋本是这恪炀将军府最令人羡慕称道的姑娘,性子既温柔又骄傲。先皇没有女儿,所以父亲身居高位又自身容貌才学品德兼备的她被称为“煊炀帝都第一名姝”也不为过。
当年那么明艳的少女,怎么过了几年就变成了连笑都困难的姑娘?
我将头整个埋在她怀里。还好,还是那熟悉的香气。
刚才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显然已无法在夜幕完全降临前赶到礼部收拾好的戒备森严舒适的庄园中。
于是他们只得商量过后,就近寻了一个小城,乌泱泱一大群人分批进了城主府以及一些位高官员的家中。除了仆从,没有人住到客舍里。
可是我们和前面那辆马车,一个都没去以上的地方。
黑灯瞎火的,我们车前挂上了灯笼,御林军也往我们这边分出了一些。
“安赦。安赦?”我掀开了车帘,看着渐行渐远的小城赶紧问道,“这是去哪儿?那不成甩了大部队咱们还要先赶到提前准备的地方。
“前面不远处有我的一个庄园,咱们在那边住。”
不是安赦开的口。
果然我视线一偏就看见了风栉那张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看上去有点不近人情的凶。可是他瞳孔里映着灯笼橙黄的暖光,硬生生柔化了他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