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栉,你先回府吧,我想去看看大姐。”
他回头,我笑着对上他的视线,突然间就有些无所遁形的感觉。
“我会帮你瞒好宫里的众多耳目,你带上禅初安赦放心去。”
我张了张嘴,吃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我要干什么。
这是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我将他披风有些松动的系带拆了重新系好,“回府吧,我尽量早一些办完事回去陪你。”
他眼底溢了笑意,“我堂堂万石之王,手下众多,哪需要王妃来陪?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有所顾虑。”
“本王给你撑腰。”
本王给你撑腰。
一下子,我的心像涌进了蜜糖。
人生三大幸事: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从此以后是不是可以加一个了?
君心知我心。
虽然应的好好的,可是就我自己来说,我愣是没让禅初安赦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毕竟钓鱼这件事,总不能让鱼起提防心吧?
我在御花园人迹最稀少的角落缓步走着,突然我的脚步声加重了些许,几乎微乎其微。可是若是屏息静气的仔细听,便可听出,这是两个脚步声的重合。
鱼,上钩了。
“慕氏大小姐,十三岁以倾城容貌名满京都,十四岁以诗词歌赋上的成就才女之名享誉煊炀,十五岁媒婆几乎踏碎了慕家的门槛,可这时,她偏偏为了照顾刚出了事的三妹,对这些皆持反对态度。”
很好,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乱了。
“在她十八岁时,一纸赐婚圣旨下发,可是这时候的大小姐早就有了心仪之人啊……”
“住口!”
身后的人终于怒不可遏的吼出了声。
我将脸微微偏过去了一点,唇角却忍不住勾了。那人面上阴沉的很,不管听语气还是看神貌都显然怒极,可是他的手却只是攥着拳头垂在身侧。
弯刀就在他的腰间挂着,触手可及的距离。可他就连一点握上腰间刀柄的想法都没有。
我转过身来,微扬着头和他对视,“你甘心?”
他目光冷冷的,像能杀人的利刃,迸射出寒光点点。好像我若是不占着那一层身份,下一秒他就会将我粉身碎骨,外加挫骨扬灰。
答案显然易见,可我偏偏要再添一把火。
“莫子改,你、甘、心?”
这话不知触动了他哪根神经,他移开了目光。眼神空茫茫的定在了远方,我顺着看过去,远远的能瞧见栖梧宫富丽的屋顶。
“慕未夭,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你想不想带她走?”
……
即使现在已经入春,可这天气依旧变化无常。我将领口的衣服拢紧些,但不过片刻后,就发觉是无用功。
哎,谁让我支使安赦禅初先回去了呢?
“小姐。”
我诧异的抬头,竟然发现安赦站在我面前,而不远处禅初正站在马车前,期期艾艾的看着我。
安赦用刀鞘指了指马车。
我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好嘛……被发现了。
我踟蹰着踟蹰着再踟蹰着,可是就感觉一下马车中扩散的气场,我也不得不去赶紧灭一下火。
我掀开了车帘。果然,那人正端坐在那,面无表情的闭目养神。听见了我上车弄出来的动静,霍得一下睁开了眼。
“风栉啊……”
他什么也没说,回应我的只有他浅浅的呼吸声。可我分明在他的眼中读到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如实招来。
电光火石之间,我已经编好了理由。
“我本来想去干那啥的,可惜大姐的宫人真的中途把我给叫走了,我就一直待在栖梧宫里陪大姐。”
编完之后,我自己先纳闷了一下。
大姐为什么真没过来叫我?
“禅初安赦呢?”他问到。
哦……原来他真的不是想探究我的行程啊……我一下安了心,“我们两个是亲姐妹,一别阔日肯定有好多闺房私语,怎么能让别人听去呢?”
“反正我真正要看的人没看成嘛……那个鱼太精太狡猾了。”
我小心翼翼琢磨他的脸色。
大概,是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