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向我伸手,我还以为他要打我呢,于是猛的向后一缩。
可他只是抓住了我的手,“怎么搞的这么凉?”然后自然而然的把我的手揣进了他的袖子。
“安赦,回府。”
车没有动,安赦转身看我,直到我了悟过来点了点头,他才开始驱车。
“你大哥……”
我开了个头,可是说不下去,怕下一个字蹦出来的就是脏话了。于是只得沉默下来,低了头绞衣袖玩儿。
可是他坦坦然地看着我,“你有什么苦水什么埋怨都可以倒给我,作为你的夫君,我甘之如饴。”
他都摊开说了,我也是憋不住了。
“你大哥他真不是个东西!拐了那么多好女人却逼着人家断情绝爱!渣!太渣!”
毕竟从小长大的环境摆在那儿,我意犹未尽可是却没了遣词造句的能耐,暗恨没在市井里待上几年。
大姐、蔺姐姐、阮姐姐,以及……只有在天之灵的纪姐姐。或许还有更多更多我不知道的姐姐们吧。她们真的都是好女孩,十几年的努力为自己铺好了后半辈子的路,只等再找一个心仪之人相携相守到老了。
可是宫中下来的一纸轻飘飘的黄绢,沉重的压下来了她们所有的少女悸动心思。
她们学习更加严苛的礼法,穿上了繁琐沉重的宫服,又强逼着自己带上了总挂着笑容的面具。很假,可是却假的她们自己都快要当真了。
我甩了甩脑袋,不想再想下去这个悲观的话题,于是掀开车帘向外面张望。
其实现在的天色不算太晚,正是晚市热闹的时候。我刚才喝酒喝的着实不愉快,此时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我又想去楚尧馆了。
可是……
瞄了一眼我身边的人,我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得在心中默念:我贤良!我淑德!我……
啊!我要抓狂了!
我瘫在座位上,表情大抵已经足够蔫了吧唧的了。突然,我灵机一动。
“风栉~风继淮~咱们一会儿回去喝酒吧!”
果然,话音未落,那人们光一沉,我赶紧缩了脖子当鹌鹑。
“哎。”
他没训我,只叹了口气,“怎么竟是这样一副嗜酒如命的性子?只是刚刚在殿上你已喝了不少,且先忍忍吧。”
我咂咂嘴,真真不出所料。
“但是……”
“但是什么?”没待他说完,我便一弹而起,迫不及待的问道。
可他一见我这个样子,却偏偏唇角一勾,摆出了一副慢悠悠的形容,“为了庆祝此战告捷,感念将士……”
我眯了眯眼睛。
“七天后,已停了七年的春猎要再次……”
他接下来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也没有心思再听。曾强迫自己遗忘的,几乎都要破茧而出,整个大脑都是嗡鸣的。
七年前的那场春猎……
时隔如此之久,可是如今再次想来,仍然仿佛身处其境。
可是……我素来是会装的。
“那我到时候可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我正努力想着能让我开心的事,可是待目光对上他灼热玩味的视线,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一届春猎宴上!”
这也算是福至心诚了吧?
他满意的、不置可否的笑着点头。
突然,飘飞的车帘缝隙中挤入了榆钱糕的香味,我将手伸出帘子拍了拍赶车的安赦,“停一下停一下,我想吃榆钱糕!”,我又想了想,“还有青团!”
安赦好像从来不会拒绝别人,闻言便勒马要下车。
“你留下保护夭儿,我去。”
没待我做什么反应呢,他就在我头上摸了一把后兀自下车了。我掀开车帘,看着不远处一身华服的他此时正规规矩矩的在百姓后排着队,一时竟有些想笑。
“王爷……是不是没带钱?”
禅初突然无厘头的问了一句,一时间问傻了三个人,包括她自己在内。是啊,今天晚上是入宫赴宴的,那一身正正经经、中看不中用的王爷服制,怎么可能让他塞下一包银钱呢?
我们面面相觑过后,我抓了安赦刚出怀中掏出的钱袋就要下车。可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再抬眼就已见他拿着两个油纸包向我们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