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的姐姐,眉眼明爽干练,身着外域女子的装束,一袭红色的织金马面贵气十足、深棕色的鹿皮靴掩映其中。
她是难得的天姿国色,可那一双眼睛在微卷的茶色及腰长发下也是清澈透亮的,没有一点祸水妖姬的样子,像能折映世间一切埃尘。美到……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可是外域女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我正色问道。
可她丝毫没有回答我的心思,而是投入无比的盯着我瞧,似乎是要在我脸上搜集到什么蛛丝马迹一般。
这可太不给人面子了,我不爽的翻了个白眼,也不再看她,径直沿着河边小路向前走去。
“你是不是淮安王妃,姓慕的那个?”
“大胆!我们王妃的名姓哪是你能非议的!”
她有很好听的声音,我感觉那些个不爽一下溜到了九霄云外。
“我名慕余蓁,你、可愿以姓名相交?”
她笑了,挑起的唇角宛如勾起的一朵玫瑰,“南憩。”
山海百川仍飘零,美人南山独自憩。
是一个配得上她容貌的好名字。
“夭儿。”我闻声回头,只见风栉一身黑色织金蟒袍,步履轻快的沿着那条春意盎然的小径奔我而来。
“进……你怎么在这儿?”
后面那句话口气冷硬的很,显然不是对我这个小别胜新婚的王妃。我愣了一下,可不过嘴唇刚刚掀动了一下,就被几步过来的南憩用绝对保护的姿态挡在了身后。
“你的人太差劲了,那样的人放到我们南夷便是活不下去的货色。”
风栉有些危险的迷了眼,但随即又展颜,“可公主这样活得下去的货色,现在不正以身为质吗?”
公主?
我压下震惊,听着这对女子来说很羞辱人的话瞪了风栉一眼,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行了你们少说两句,赶紧进宫。”
风栉冷冷睨了南憩一眼,南憩报以一个不屑的微笑。
“风栉,爹爹和你送的家信都未曾讲城破后的事情,你给我讲讲。”屁股刚刚在软垫上坐稳我就迫不及待问道。
“那南夷王动作迅速得很,破宫的人连他的宫殿都没到就接到了降书,还顺便打包了他的女儿。嘶……”
不知为何,他突然按了一下额角,面上隐有痛苦之色。
“哎?”我慌忙扶住他,看见了他眼底的乌青。实话实说,有点心疼。
片刻后他缓过了劲,就着我的手喝了口茶,我看他,这厮竟然还有大讲特讲的气势。我直接上了手,先捂住了嘴巴然后把他一下扯到我的腿上。
躺在我的腿上,他眼中满是迷茫惊讶,可终于是没有挣扎着想要起来。
“离宫还有一段距离,你赶紧先睡会。不然你顶着这一张疲惫的脸赴宴,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煊炀是战败的一方。”
真的是很累很累吧,一盏茶不到,他的气息就变得绵长而平稳。
黑暗中的车厢很安静,只有我的们两个人的呼吸声。我浸溺在黑暗中,眼角终于是淌下了泪。
淮安王好当吗?恪炀将军好当吗?
答案是--不。
淮安王不好当,恪炀将军也不好当。
前者得皇上之恩宠,食万石之奉,可是人后却会在王妃面前疲惫至斯,睡得天昏地暗。
后者得百姓之敬仰,名满天下,可是人后谁知道他每一次出征时妻女的平安是皇上控制他的筹码,还屡屡防备暗箭。
我掀开了车帘,有光扫进来。
车帘外,夜市上了灯,百姓三五成群的说笑,像是每日都有说不完的开心。
先人常言道:在其位,尽其责。
可若是连“位”都是被人生拉硬拽捆着上去的,那么“责”又该尽的有多苦?
我在他额角落下一吻,抬手抹干了眼泪。放下车帘后,将自己继续隐入黑暗。
再睁开眼,我就可以又是那个天真的仿佛不谙世事的慕余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