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可是淮安王妃啊?”
马车走的很平稳,我晕晕乎乎的打着瞌睡,外面突然传来了尖细的嗓音。
我瞌睡立马就醒了。若是常人,一见赶车的安赦便就会知晓车中人的身份,会多此一问还如此拿腔捏调的,只有……
“邹公公,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有何贵干?”
不等安赦作答,我先一步下了车。
“参见淮安王妃。”
邹公公看样子还想再阴阳怪气着来几句,可被领先他一个身位的人挡了个严实。此人须发皆白、皱纹满脸,可那眼神却是罕见的精明。
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大姐的人。
“老奴受皇上之命,前来慰问您和慕夫人。”
“慰问?”怕不是来恶心我的吧!
当然,后半句话我憋在了肚子里。有些事情,无法如此堂而皇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圣旨呢?拿过来吧。”我朝他伸手,“东西让管家支使着慕府的人搬就好了。”
“王妃啊,这……咱们要不进去说吧……”
我慕三可是好人啊,怎么可能为难一个年过半百的好心老人呢?
我点头应允了,但撇了一眼拿鼻孔看人的邹公公,我和气的笑了笑,“在这儿站着。”
那邹公公气的脸都绿了,小胡子气得直颤,我看着只觉得好笑的紧。可是内心的急切却让我无法继续欣赏下去。
我带着乌公公在前面走的飞快,一路步入正厅。
“乌公公,大姐有信吗?”
跟着我进来的只有乌公公一人,自然不需要再演些什么。随着我手一扬,那圣旨就骨碌碌在地上打起了滚。
“皇后娘娘的病情自那日送军之后越发严重了些,再过些时日啊,会请示皇上暂住皇家别院养病。”
我看得真切,一旁的娘亲攥紧了帕子。
“多谢,我们知晓了。”
乌公公走了,下人也挥退了。娘亲窝在座位里啜泣了起来,“夭儿,你现在就往宫里递帖子!我明天就要进宫!”
娘亲是个哭不得的人,不过几滴泪下来,眼周便红了一圈,再配上她那容貌,连我一个女子都忍不住心疼。
更不用说,眼前这个黯然垂泪的美人,还是我的娘亲。
“娘亲你别冲动,大姐所言就是要我们去皇家别院见她,你现在若是递了帖子,反而引得皇帝老儿猜忌还打乱了大姐的计划。”
娘亲疼爱女儿,可她不会冲动至此。
“好,叫暗卫盯着,风吹草动随时汇报。”
她是母亲,可她还是慕府的主母。
第三日上头,暗卫传来了消息。娘亲带着准备了整整一天的大姐喜欢的吃食独自去了皇家别院。
我自然是想去的,可是连续蹬了几天被子,身体有了些生病的预兆。大姐身体本就不好,我不愿将病气过给她。
近来的煊炀,恐不太平。
……
窗外嫩柳抽枝、迎春花明艳的很,窗内我正在禅初的服侍下梳妆。
“停停停!那支簪子是不是歪了!重新插重新插!”
禅初咬了咬牙,认命的取下了那支簪子,狰狞的笑着按我指的方位重新簪好。
真的不是我故意为难她!
而是今天,风栉和爹爹要回来了!是凯旋的大军!
我摸着眉间精致的花钿,对着镜子里漂亮的姑娘痴痴的笑着。
我素来是个耐不下来的性子,趁娘亲还在梳点妆容的时候,我偷偷拽了安赦禅初一起打马先行。
城楼下面聚集了很多人,有老有少,年纪衣着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可能也就是他们面上遮掩不住的喜色了。
我被裹挟在拥挤的人群中,四周浮动着一种不好闻的味道,还被人推搡的难受。可我难得没有发脾气。心情反而是安乐的。
是啊,今日在此聚集之人要迎接的可是凯旋的大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