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步登天堂,便被人拍下人间,我觉得也不过如此了。
“你想出去打仗?!”
我双手叉腰瞪着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绝对像极了泼妇。
“为什么?!你一次作战经验都没有,第一次就遇上如此强敌,你是不知道那些南夷人的厉害吗?!”
我喊着喊着,就莫名有些哽咽了,眼睛红了一圈。
“六年前,我爹爹亲率二十万煊炀雄狮,与那可恶的南夷人十万军队对峙于煊炀边城。四个月、四个月的血战,南夷军全灭,我军只剩下五万人……”
“什么概念?他们以十万人,换了我们十五万精锐!”
“是……这战是我们煊炀胜了……可我爹爹被人带回军营的时候浑身是血,差点被废掉了左臂!”
那年,我看见向来孔武有力、素爱骑马的爹爹竟然夹着夹板、坐着马车回来时,心中先是震惊然后就是愤怒。这是爹爹唯一一次狼狈的样子,我时刻清晰记得,更不要说还有……
回忆真的是让人痛苦的一件事。
反正,我们慕家与南夷皇室的仇不止这一件,那些个关系,早遍牵牵绕绕的理不清了。
“风栉……风继淮……”
我有些急促的呼吸着,微仰着脖子直对他的视线。
“我不想守寡……”我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你。
他的眸光逐渐幽深了、沉重了,一把将我揽进怀里。
“南夷平,煊炀宁。今日朝上,慕将军拿出了一份出自你二姐之手的家书,信中严明道南夷近月以来屡犯边境,且残杀边境百姓数人。先帝曾言‘犯我国者,虽远必诛’,南夷如此嚣张,自是要将他们……”
“那为什么领兵的是爹爹和你?!”
“因为……自然是因为恪炀将军心存天下……”
“你骗我!”我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那皇帝老儿又以什么为枷锁?是大姐,还是我?亦或是二姐?”
最后两句我说的很慢,难受的紧。不是身,而是心。
他唇动了动,可终究没有说出些什么。
我扶住了桌子,苦涩的感觉从内向外渗透。
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我不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吗?!
他们这些个上位者啊,拿我们一介女流的性命幸福打成了连着铁链的弯钩。一端穿透了我爹爹的琵琶骨,一端牢牢的抓在他们的手中。
爹爹浴血战场从不言累,我们便都假装不知,心照不宣的让自己脸上每一天都挂上笑容,甜甜的叫他爹爹。
我们如何不知啊,慕府上方的天,是我们的爹爹、煊炀王朝的恪仰将军,慕、随、风!拿着自己的血为我们护住的一片净土。
可是,一次疏忽……
大姐被一纸圣旨圈入了深宫,她明明不喜欢管理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的,可是偏偏执掌了凤印。她明明很喜欢出游谈笑的,可是她现在的身子连风都吹不得更不要说出宫。
明明,她是有心上人的……
她装的很好,几乎从不在我和二姐面前流下一滴泪,可是……
可是什么呢?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头,心情不明缘故的蓦地平复了,感觉有些心累。
爹爹娘亲把我和二姐保护的很好,想让我们不沾血腥、十里红妆的嫁给心上人。但是现在这个样子……
就这样吧,还能怎样呢?
我们一起用了午饭,他温言软语的哄了我好久。
可我却有点想笑,我没有生气啊,哄我做什么。
我终归还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