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懒得说我了,认命的问安赦要去了。
我挂着佯装淡定的高人浅笑,一步一踱的看着琳琅满目的干货。身后那种含着轻佻笑意的目光简直如影随形的令人发指,我不由更心虚了几分。
终于后腰被一只手戳了戳,我赶忙在宽大袍袖的掩饰下向后伸手。
一片、两片、三片……
哦!三片金叶子!
我扬眉吐气的笑了,淡定再淡定的将金叶子塞到了介绍的口干舌燥的小二手里。
“你们家的所有吃食,我包了。”
暗叹安赦英明之际,我看着小二的脸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变得震惊,然后,又变黑了……
嗯?黑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又看向了他。
嗯,是真的黑了。
可是为什么?难道是高兴疯了?
余光搜寻间,我眼角抽了抽,笑容挂不下去了。
手上的哪里是金叶子啊?!
我活了十七年,看着手里三片明晃晃的银色第一次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尴尬。
“这位夫人,要充头脸也要看清地界吧?”
小二方才谦谨恭敬的表情碎了一地,言语中带上了几分阴阳怪气。
靠!
我发誓,这真的是我第一次说脏话。
我装模作样的拿折扇扇着风,妄图遮一遮脸。可惜,徒劳无功。
有爱看热闹的已经开始往这边聚拢了,指指点点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我正准备让安赦用武力给我开条道,可是转身之际,有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这不过是我夫人给这位小哥打赏的小费罢了,怎么?是嫌不够多?”
是风继淮啊。
我回头看他,只觉得他那张本就不俗的脸愈发面如冠玉。
这话有点重,小二的脸黑了黑又白了白,随即便是青红交加,好不精彩。
“这三片银叶子,是对这位一直用心介绍的小哥聊表感谢之意而已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直接拍出了一打金叶子,“这才是我家夫人用来包圆全场的钱。”
这句话带着主人特有的气势,掷地有声。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弥漫着沉默的尴尬。我是丢了面子一时想不到什么弥补措施,而他……
我直接把斗篷一盖盖到了头顶,心里有些愤愤。可那炽热的如影随形的目光就一直粘黏在我身上,厚厚的斗篷挡不住他的眸光,也挡不住我咚咚不停的心跳。
下回出去,我、一、定要带钱!!!
当天晚上回去,我还是自己想开了。
都是夫妻,要那么多面子干嘛?!
我刚刚做好心理安慰,风继淮就又来了。看他急火火的样儿,我忍不住吐槽他两句,“你这么急,是准备赶紧去明年待着?”
他也不说话,只是笑。温柔又俊美。
他蒙住了我的眼睛,神秘兮兮的的说要给我惊喜。我被他背着,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鼻间可闻的不是冬天的寒意,而是清润温暖的他的气息。
不知他背着我走了多久,但在这期间,我只希望让这条路长些,再长些。最好一辈子都走不到尽头的那种。
可惜,老天总是坚持不懈与人作对。
他把我轻轻的放下来了,食指一勾,遮住我眼睛的布条就掉滑下来了。
没有什么特别刺眼的灯光,我毫无障碍的睁开了双眼。
面前是一盏泛着温柔橙光的灯笼,虽然能看得出来制作者之用心,但如果放在路边摊上绝对是人们连目光都不愿意多流连的差劲货,可能连我也多少会有几分不屑。
可是现在,我两眼放光的接过了,只因为上面写的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眼前突然被一片水雾蒙住了一方视野,我赶忙快速眨了眨眼,看向了灯笼后的那个人。
他长身玉立、目若朗星,眸中包含着爱意。这是我的夫君。
“慕余蓁,我的淮安王妃,新年快乐。”
他伸手拉过我,就着灯笼的光让我看见了我们的身处之地。我们在一座亭子中,除了灯光所及之处,其余地方皆是一片漆黑。
寒风吹过,还远远近近的传来一阵渗人的沙沙声。
他攥紧了我的手,把我的手包在他的掌心中。
“别害怕夭儿。这里是我为你种下的桃林,不过时未至春,尚未抽枝开放。在这方圆一里的地界内,桃林、这座亭子、灯笼,包括我,都是你一个人的。”他好像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夭儿,这份新年礼物,你、喜欢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我偏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与他对视,四周除了风过枝头的声音,天地间安静的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
良久,我笑了。
“风栉,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