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三和吕娥在空坟里看到有人追来,浊三立时紧张起来,指着外面的人问道:“就是她要追杀你?”
吕娥看着那个女出家人疑惑道:“不,她是刚刚救我的人。为了救我,她拖住了那两个追杀我的人,我以为她必死无疑,想不到她竟能逃出来。”
说完,吕娥起身道:“我喊她过来。”
浊三突然慌道:“等等,你认识她吗?”
吕娥摇头:“不认识,她在我遇难之时突然出现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姓名。”
浊三心里暗想事有蹊跷,这人突然出现救了吕娥,本来就是生机渺茫,就算侥幸逃了出来,也应该是急着逃命,但她眼下跟着马蹄印找到这里,分明就是要找到吕娥,一个陌生人如此关注她,一定事出有因,现在正是生死攸关,一点险都不能冒,想到这里,浊三突然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贵重东西,他们想抢?”
吕娥为之一怔,讶道:“你怎么知道?”
浊三微微点头,想了想道:“这个人可能有问题,你先别露面。”
吕娥急道:“她刚才舍命相救,现在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要是再遇上他们,定然性命不保,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你先别急,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会顺着马蹄印找到断崖边,等发现没有路了,就会往回走,我们先看着,等她要是真的遇到危险了,我们再出去。”
吕娥将信将疑的看着浊三,似乎有些看不透他,虽然他一身破落、相貌污浊,身上透着市井之气,但处事机智聪颖、心思缜密,又有些不一般。
两人就这样在空坟里透过缝隙静观其变,那女和尚果然顺着马蹄印一路找到断崖边,看到断崖之后甚是吃惊,环顾四下悄无声息,开口在断崖边大叫道:“吕娥将军,你在不在这里,要是在的话赶快出来,虽然大路被封,但我知道一条小路也能进城,你快出来,我们一同逃命……”
这几声喊让吕娥面露喜色,却让浊三眉头皱的更深,吕娥连忙道:“我们出去吧,跟着她去到城里就安全了。”
浊三一把拉住她:“别出去,她要害你!”
“为什么?”
“我在这里长大,附近的路我都熟悉,从这里去县城,只有大道一条路,根本没有什么小路能到,她分明在骗你!而且那些追杀你们得人很可能也会追来,她不可能敢这么大声的叫喊,除非是不想活了。”
吕娥愣了片刻,喃喃道:“他既要害我,之前为什么又要救我呢?”
浊三叹了口气:“你们这当兵的,也太好骗了!他们这是在唱双簧,无非是想抢你身上的东西,又怕你藏得太深,他们不一定能找到,所以设计博得你的信任,等到你完全放松警惕,又万般无奈下,就有可能会把东西托付给唯一在你身边,又让你相信的人。”
吕娥倒吸一口凉气,沉默不语;虽然浊三说的话还不能断定真假,但细细一想他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眼下善恶难辨,她也不敢再贸然现身,只得蹲下身子,继续查视着外面的情况。
那个女和尚喊了一阵不见有人出来,无奈之下只得往回走,却不想刚走到草屋边,梦姬和臣召也追了上来,双方一碰面,梦姬尖声道:“你既出家,就好好修你的佛门事,什么事不管,偏插手我们的事,今天就送你去见佛祖!”
说完臣召扑身向前缠斗女和尚,二人打在一起,女和尚明显力不从心,连着被臣召抓了几个口子,还被蛇尾横扫一击,滚出去一丈开外。吕娥看在眼里,早就按耐不住要出去,浊三死死拉着她道:“你别被骗了,他们是在做戏引你出去,刚才他们相遇的时候,那个女和尚脸上并不害怕,而且往两边在看,分明就是看你会不会上当,我用性命担保他们都不是好人。”
吕娥心中焦急万分,已经慌了心神,眼见那女和尚被打伤在地,要性命不保,甩开浊三的手就要出去,浊三反应神速,就地一扑抱着她的腿道:“我用命跟你打赌,他们都是一伙的,你再忍忍就能知道真相了,现在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吕娥连忙俯身要拨开浊三的双手,嘴里道:“人命关天,若你说的有半点差池,我救命恩人就会性命不保……”
二人正在纠缠,外面的打斗突然停了下来,远远的听见梦姬开口道:“算了,看来她不在这,难道真的掉下悬崖了吗?”
话音刚落,就有另一个女声接道:“马蹄印确实是到了悬崖边的,大有可能是急于奔逃,误坠悬崖了。我们白白折腾了这么久,还不如早早的把她抓住严刑逼供,也省的我装好人了。”
听见这一句话,吕娥和浊三顿时静了下来,浊三挑着眉毛看着吕娥,大有不屑之意,吕娥连忙走到缝隙前看着外面,那三人现在正站在一起,伊然一副很熟络的样子。她脸上表情骤变,转头看了浊三一眼,脸上带着些许羞惭,转头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外面的三个人。
“我们没抓到人,也没截到阴兵,恐怕不好交代。”
这句话是梦姬所言,臣召接道:“她既然死了,阴兵自然也就到不了战场,我们只要拦住了阴兵,任务就算成功了。”
臣召的声音粗莽沉厚,好似野兽沉吟,那个女和尚听了这声音似乎很不舒服,斜挑眉毛道:“你确实应该少说话,声音都听得我糙心!”
“你……”,臣召正要发火,梦姬拦住了他,轻藐的看着女和尚道:“鸠异!我们修灵练道的时间可要比你师父还长,虽然她修为高深,但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前辈,你难道不该对我们敬重些?”
鸠异轻笑一声:“我来的时候,师父只要我听节度使大人调遣,可没嘱咐我要敬重前辈,除非你们能让我师父现在站在我面前让我敬重你们两个,否则我可不懂什么尊老爱幼。”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分明是没把这二人放在眼里,臣召气的一声咆哮,上前就要动手,梦姬虽然也是心中有火,但却知道眼下不是私斗得时候,刚要出手阻止,忽然听到旁边的破草房里一声嘶鸣,三人顿时停了动作,不约而同的看向草屋。
原来臣召刚才生气时无意的咆哮,极似狼嚎;乌鬃马以为有猛兽逼近,受了惊吓,不由的嘶鸣起来。这三人一听马鸣,彼此看了一眼。梦姬对臣召道:“你再吼一声。”
臣召点了点头,夜月之下仰天长吼了一声,在这悄然静寂的荒郊野坟里听起来格外渗人心魄,躲在空坟里的浊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就听见乌鬃马已经乱了心神,马蹄惊乱,在草屋里嘶鸣闪窜,最后挣开了缰绳,猛地窜出了草屋。
三人一见乌鬃马,心中各自有数,知道吕娥定然没死,鸠异大步朝前,就要来牵马。浊三在空坟里看见乌鬃马跑了出来,面如死灰,小声嘀咕道:“我说留着它极是危险,你还不信,现在被人发现,还不是死路一条,连我们都有了危险;好在我们躲得够隐蔽,只要不出动静,他们很难发现我们……”
说着话,浊三转头想看看吕娥的表情,却发现她已经从洞口钻了出去,不由张大嘴巴想喊“啊呦!”,却不敢出声,生生的把一声惊叹给噎了回去。
鸠异走到马身前伸手要牵马之时,侧耳听见一道凌冽风声,连忙退身闪避,只见吕娥手持方天戟从半空之中刺了下来,她又往后多退了几步,口中冷笑道:“你果然没死!”
刚才在空坟里,吕娥凝神贯注、拼尽全力也只冲开了神庭和涌泉穴,灵力也是稍微恢复了一点点,还无法催动御焰九章,她唯有把所有的微灵倾注一处,召出了自己的本命兵器方天戟。
臣召和梦姬一见她出来,也紧跟了上来;吕娥手持方天戟,站在乌鬃马身边,虽无灵法护体,一身的英威和正气却依旧气势夺人,梦姬少有的端正了神色开口道:“虽然你和造化一样迂腐顽固,但论起当世英豪,你可算得上一位,今天你灵力被封,以一敌三绝无胜算,只要你交出阴兵,我保证放你一条生路。”
吕娥神情俊冷,单手握着方天戟横在身前道:“护国卫道,何惜此命?今天拼的一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带走阴兵。”
说完此句,吕娥挥动方天戟飞身向前,三人见她动手,只得联手应战。梦姬的身手有限,只能协战,而臣召和鸠异却是招式凶猛,至为劲敌。
吕娥自幼行军,习武多年,身手着实不凡,且有着方天戟的利器相助,三人竟一时近不得身,缠斗越发激烈,从草屋旁一路打到了小路上。浊三躲在空坟里惊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心里道:明明说好了就算马被发现了,人也不能暴露,你还是不顾死活的跑出来,这不是送死嘛,要是一不留神就打到这边来,我也必死无疑了……
浊三正惊魂未定,突然发现空坟上方的土呼呼下落,他想抬头看,却被沙尘迷得睁不开眼,身上被掉下来的土块砸了好几处,疼的龇牙咧嘴,连忙顺着土墙摸索到洞口爬了出来。
刚出了空坟,就塌了一大块,浊三连吐了几口唾沫,又使劲揉了揉眼,慢慢睁开,这才发现是乌鬃马跃起前蹄,奋力在空坟上踩踏,他心中一凛:难道这马是故意踩踏空坟,逼我出来救这将军?
想到此处,他突然有所明白,几步走到马面前一提缰绳道:“好畜生,真会护主!但你把我逼出来又有什么用?要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险境!我这辈子还没做过什么好事,今天碰到你们,看样子是老天不给我机会悔改了,我就当这条命豁出去了,但你想救她,你也要把命豁出去,你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