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少爷,好高的雅兴,独自一人在这里观山赏月。”白公子冷冷地道。
“你知道我?”馀玉平静地道,但他已知道肯定有事发生。只等对方说下去。
“我听白羽伯父说过你,我现在也不必瞒你,我叫白晨,白光正是家父。”白晨淡淡道,语气格外的坚强。
馀玉心忖:原来是飞鹤城主白光的独子,怪不得气宇不凡。
白晨接道,声音依然冰冷:“不过我看到的馀玉似乎和伯父口中所述的略有不同。”
馀玉心头一震,表情依然平静地道:“如果你没别的事情,那就请便吧。”馀玉迈开了步子。
当即将经过白晨的一刻,白晨举起了飞鹤剑阻住了他的去路。他们的眼神都停留在前方,没有看对方一眼,不过现在他们周围的空气却异常浓郁,那一刻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
“你如果是条汉子,现在就去恶龙山,我想不用我带路了吧。”白晨平静地说道。
“我去哪与你无关。”馀玉冷冷地说道,这时右手已握紧了他的落花剑,似乎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那位姑娘为了你甘愿去龙潭虎穴,你现在不去,以后一定会后悔。”这时白晨已经将手中的剑缓缓放下,剑已入鞘,他似乎不想让他们把力气用在对方身上。
馀玉望向了他,白晨的眼光依然停留在前方,但那份坚定和执着让馀玉动容。馀玉径直走了过去。
“你莫要对不起你手中的落花剑,因为那是把英雄剑。”白晨的语气异常坚决。
馀玉心头的乌云瞬时散去,“谢谢”。
白晨看着馀玉的背影,眼中泛出了奇怪的光芒。
神玉山依然耸立,在天的尽头,世人很少触及的地方,连梦都无法触及。那个岛就叫做‘苍岛’,内外都是迷雾,偶尔会有船只因迷路进入神玉山的领域,但至今没有一艘船可以重见天日。
浓雾中有舟楫缓缓前行,船上之人一身白色盔甲,手中握着一把剑,雪白的剑。本来很正常的在划着桨的一人,身体只是白光一闪,如鬼魅般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叶扁舟缓缓顺着水流进入了浓雾的深处。
神玉山顶的某处有一片白花,那花和馀玉手中的天玉花一模一样,所以白花丛中有个醒目的石碑,石碑高五米有余,碑上印有四个红色大字‘天玉花丛’。
一个年轻人穿着素服,一头黑色过腰卷发,那黑发漆黑透亮,黑发中竟有灰白色的光泽。他蹲在花丛中,手中拨弄着花瓣,眼波如湖水般清澈,微风轻轻将他眼前的发丝吹起,他此刻的面容就如那微风一般。
“神主,空特来拜见。”
原来这个年轻人就是神秘的现在威震大陆的神主。
神主微笑着转身,空看着神主的眼神,那如湖水般的双眸,心中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面前的人就像风一样飘忽,像太阳一样宽广,又像月亮一样冰冷,他本不属于这个尘世,他本就不属于这个尘世,因为没有尘埃可以到达这里。
神主站了起来,从空身边走过的霎那,空感觉他带起的风那么的轻柔,那瞬间空感受到了神主太阳一般温暖宽广的胸怀。
空的心突然很疼,为什么这样的一位完人也有欲望,他应该只属于这里,不染尘埃的这里,这里以外的事情本不该打扰他。
神主现在已走到空的身后,站在那个石碑旁边,黑亮的卷发微微摆动,‘天玉花丛’四个红字在那一刻竟闪着微弱的光芒,他的眼波所及,眼前的花瓣似乎都变得温柔了。
空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人的背影,白色长发在眼前晃动,那人突然变得那么迷离。
本平静的周围突然狂风四起,天玉花随风飘摇,花瓣漫天飞舞,空看不到神主的表情,只感觉面前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似乎孤独了千万年。
“空,总有一天天玉花会开遍整个大陆,大陆上的每个角落都会有白色的花瓣,这是我的梦想。”神主轻轻地说道,他知道天玉花听到了,每一片飘落的花瓣听到了,它们会把他的声音带到世界的各个角落。
“主人,听说馀玉去了恶龙山。”空还想继续说下去。
神主摆手道:“他永远找不到恶龙王的痕迹,永远不会。”那湖水般的眼波流转,天玉花在眼内流转,白色的花瓣不断从眼前飘落。
偌大的花丛,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有微风吹过,安静的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那里没有挪动过脚步。
许久,太阳光照了进来,雾淡了许多,落下的花瓣更加的清晰,那明亮的白色在地上快速的翻转,有的则随着河流飘向了远处,有的则留在了泥土中,很快土里又重新出现了白色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现在的馀玉站在一个海边,他知道白晨一直在后面跟着他,不远处有个小舟,上面有桨,白晨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白晨的眼神平静,馀玉的背影也很平静。
现在又是一个黄昏,馀玉突然发现自己为什么总是遇到黄昏,他感觉自己感受浓烈阳光的时间是那么的少,留给他的大多只有黄昏的这点即将消散的热度而已。
二年前也是一个黄昏,他也是站在这里,面对着这样的大海,海面波光粼粼,海浪异常汹涌,面前的落日也是散发着和现在一样若隐若现的红光。
那时候,他的背后,在现在的白晨差不多停留的地方,白羽在看着他,他一直知道,他没有回头,这次也不会。因为这两次都有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海的那一边的他们对自己都很重要,他突然现在非常想见到小红帽,他现在有一肚子的话要告诉她。
馀玉向不远处的舟楫走去,时空回转,这样的生活似乎只是一个轮回而已。
马蹄声不断,灰色的战甲,数十匹快马,这些马的马鞍上都刻有灰色的剑形图案。马蹄踏起的飞尘四起。馀玉视若无睹,马嘶声不断,惨叫声不断,白晨的飞鹤剑已经入鞘,周围静静地躺着数十具尸体,数十具马背上留着数十具尸体。
那剑太快,太过犀利,刚才那一瞬间鲜血都没来及流下,数十匹马跑到白晨的身后五丈开外,那血滴才从他们的脖子上缓缓渗出。
馀玉当然感受到了那剑光,心头也不禁一震,那样的一个男子,是自己值得尊重的一个男子,他的身上有自己缺少的东西。
白晨还是站在那里,始终未动,那舟楫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在晚霞的照耀下,那人的周围被红光包裹。白晨觉得那一刻馀玉变了,他已经释怀。白晨的面上重新浮现了那熟悉的温暖的微笑。
秦乾和庄飞在恶龙山附近的村庄,他们已在山上转了两天两夜,一点恶龙王的痕迹都没有找到。
恶龙山并不是很高,也就五百米上下,山上山下的一草一木一览无余,这里和大陆上的那些山峰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看起来更加的荒芜。草叶大多绿里泛着黄色,树木很稀疏,叶子也不是很繁茂,偶尔会看到几只野兔穿来穿去;没有花,所以也没有蜜蜂,这样的一座荒山,竟然在大陆有那么多的传说,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恶龙山所在的岛却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做‘神隐岛’。岛上唯一的村落叫做‘神隐村’。落花旅店就在神隐村内,这个旅店听说很久之前便已存在,那时候战火从没有熄灭,直到那两个人相遇,天下的格局彻底改变,人的心也已改变。
秦乾和庄飞现在正坐在落花旅店的一楼靠墙的位置,二人此时都异常懊恼,因为他们这几天一无所获,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地自顾自地喝着酒,庄飞的酒量明显比秦乾好很多,几杯下肚庄飞依然面不改色,秦乾的金黄色瞳孔现已变得恍惚。
“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恶龙王也许并不存在,一切都是假的,包括这个旅店,这个村子,一切都是假的。”秦乾望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断断续续地说道,总创造幻境的他,现在一杯酒就能让他迷醉,看来也相当的讽刺。
庄飞笑着淡淡道:“秦老,你醉了。”
秦乾苦笑道:“我秦乾漂泊半生,这次却是第一次喝酒。”表情异常苦涩,声音也异常苦涩,他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却止住了。秦乾倒在了桌上,很快睡着了。
庄飞看着杯中的酒,在油灯的照耀下看来特别诡异,他仔细回想着秦乾刚说的话,觉得也许秦乾说的是对的,自从他步入这个岛开始,就仿佛自己置身在一个迷阵中,更甚者是一个虚幻的迷阵。
阿西站在旅店二楼的走廊看着面前的一切,突然想起了西南王华西的那一句话:恶龙王只是个陷阱而已。直到现在他都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看着楼下的两个伙伴,这个塞外汉子竟也有了人生如梦的感慨。
“你还认为他会来救你,我早就说过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是无葭的声音,小红帽就坐在她的旁边。
小红帽本没有信心馀玉会来,因为他们本就不了解对方。但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她希望再见到他。
无葭看到小红帽心神不定的样子,本冰冷的脸上现出冷笑,那笑容却又如此苦涩。
“不管他来或不来,至少我有个念想,有个盼头,这点是你永远无法体会的。”小红帽此刻的脸上满布着幸福和希望。
无葭的眼中突现怒火,右手想去触碰身后的包裹,即将触碰的那刻手还是停住了。
小红帽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浮现奇怪的表情,那不是得意,也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想去了解,想对在乎的人一种深究的感情。她突然想到了他,他现在何处,他们是否还会再次见到,见到了他们会说些什么。。。。。。,她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馀玉刚上了岸,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觉得他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和那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