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兄,落花剑是在下传家之宝,但每次握在手中都心痛难忍,现交托给你,望珍之重之。”当年的大陆除了塞外,大陆分为北国和南国,现在说话之人便是北国国主项少东。
“少东兄,如此珍贵的宝物,田某实不敢接受,你自己妥善保管也是一样的。”两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现在说话之人面容清秀,黑色短发,穿着一身红色长袍,这人正是南国国主封田。
他们现在所站之地在北国的极北之地叫做‘冰城’的地方,这里人迹罕至,城的周围有群山环绕,项少东给它们起了很好听的名字叫‘忘山’。他们现在就站在忘山的最高峰,冰气常年在此处凝聚,这里的冰气也最浓郁。在那寒气的深处有个山洞,洞的尽头不时有红光闪动。
“我早已埋剑与此。今天有此托付,实在是迫不得已。我想只有田兄可以给这把剑一个最好的归宿。”项少东望着落花剑,眼中泛起了奇怪的光芒,他似乎看到了这把剑的未来,还有就是这个天下的未来。
封田这次也是第一次看到落花神剑,但却似曾相识,眼神所及,剑气竟然从剑身涌出,然后破石而出。霎时山洞剧烈摇晃起来,落石不断落下,飞沙走石过后,落花剑竟握在了封田手中。剑气消失了,剑身却有红光不断地游走其间。
项少东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已有了笑意。
封田则更加的诧异,因为他的气息与手中宝剑竟有了共鸣,那共鸣似乎千百年来从未间断过,在自己的脑中和梦中也不断的涌现。
项少东微笑道:“田兄,看样这把剑找到了真正的主人,田兄为人正直,一定可以驾驭这把宝剑。”
封田想说些什么,但却止住了,他突然发现这一切都只是命运的安排。
那一年,项少东得一子,天生奇才,取名项西,项西五岁学剑,十岁在北国已无敌手。他习练的并不都是其父项少东的绝学,而是将所学融会贯通,那一刻,项少东觉得项西必将能把家族的荣耀推至顶峰。
不过项西天生孤僻,雄心万丈,他已不仅仅将自己的视野放在北国,而想将南国也纳入麾下,甚至涉猎塞外,大陆一统。
天意弄人,那一年,封田也得一子,天赋不在项西之下,五岁学剑,十岁在南国已无敌手,名唤封修,他总带着温暖一切的笑容,落花神剑诀也是他十岁那年自创的。
项西二十岁那年,项少东因病去世,一代豪杰英年早逝,项西握着太极宝剑,面对着父亲的灵牌,平静的眼中看来有阴云环绕。
封修喜欢与花草为伴,在那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他在自己的后花园浇灌着自己亲自培育的群花,那花上的露水滴滴的落下。
封修像往常一样拨弄着花瓣,突然手指鬼使神差地触碰到了一个花茎上的小刺,鲜血渗出。这时封田站在他的身后,封修用诧异的眼光望着自己的父亲,他依然蹲在地上并没有起身。
“北国项少东病逝了。”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封田依然站在院内,封修轻轻站起,走到父亲的身边,感觉父亲比昨日苍老了许多。
“爹,要下雨了,快回屋吧,别着凉了。”
封田看到了封修的微笑,心里顿时平静了许多。封田转身缓缓地向院外走去。
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封修在雨中任凭风雨地吹打。他听说过在那个并不遥远的北国,有位叫做项西的少年,他们从未相遇过,但封修心中却隐隐有种感觉,他们已经相交甚久,那种关系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在天地初生的那刻,已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项西这时也站在雨中,眼神冰冷而残酷,衣衫虽然已湿透,但他却想那衣衫接受更加残酷的吹打,“封修,我一定会从你手中夺回我们项家的落花宝剑,一定。”项西喃喃地说道。
那一年,深秋,项西倾北国之兵数十万人,浩浩荡荡到达了南国的边城,现在的飞鹤城的南边边界线上。
飞吹落叶,在此时项西的眼中,自己和身后的数十万人马都如这落叶般飘摇,生命已如水中的浮萍一般,已由不得自己做主。
项西第一次迈入南国的地界,感觉这里和自己生活的地方完全不同。朴实的民风,扑面的秋风与在北国都有不同,这里就是常年沐浴在阳光下的地方。一想到这里,项西眼中的恨意更甚。
在不远处,有一个人,一人,一剑,一把血红的剑。红色的长袍在飞沙中格外耀眼,封修的脚步闲庭信步,如在自己的花园中游走一般。
项西跳下了马,一跃到了五丈外,“封修”,眼神落到了他手中的红剑上。
封修的眼神望着对方的太极宝剑,缓缓道:“项西,你的剑本是我的剑。”
项西听后,眼中竟泛出了奇怪的感觉,缓缓道:“家父临终说过,与你父封田换剑的故事。”
封修说道:“落花剑现在不会给你,以后也不会,因为这把剑不能给一个心中满怀怨恨,双手无时无刻不浸泡在血池中的人。”封修还想说些什么,但止住了,眼中却泛起了哀伤,那眼光一闪即逝。
那微小的举动当然骗不了项西,项西手中的太极剑抖动,只是一抖而已,一道龙卷风在他们之间不断盘旋,风中红光闪现,龙卷风霎时不知所踪,现在封修已到了项西身后五米,他们背对着对方,之间却有了一道红色的屏障。
“那天三更,月色被乌云覆盖,一个漆黑的夜,一个满身伤痕的人倒在了我的旅店门前。虽然他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但他的手依然紧紧握住一把血红的剑,和你手中的这把剑一样。”当馀玉踏进落花旅店的那一刻,老掌柜早已无神的眼睛又泛起了光彩。老掌柜的话并不是对馀玉说的,而是自己在述说着自己一个难以忘记的故事。
馀玉来的这天也是三更,他当然听到了老掌柜的话,因为现在偌大的旅店一楼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老掌柜如果在平时这个时间早就关门了,不过今天他的心绪一直很乱,似乎有个无形的魔力让他等待。
馀玉径直走到柜台面前,此时他离这位老者很近,老掌柜已年近八十,四目交汇中,馀玉彷佛看到了阔别多年的老朋友,阔别很久很久的老朋友。
老掌柜仔细地看着面前的这位年轻人,他似乎看到了另一张脸,也是那么正直,他们都是热血沸腾的年龄,他们代表着希望。“请坐”老掌柜微笑道。
馀玉便坐在了离柜台最近的桌子前,老掌柜的眼神看着坐在桌前的馀玉,一举一动,似乎把他带到了四十年前,世界总是有那么多的巧合,时空总是偶尔会有回转。
“厨房没什么吃的了,只有这碗素面,这位公子一路劳顿,先填填肚子吧。”面确是素面,碗里只有面,但却是热的。
馀玉吃得很慢,不过这碗面也不会耽误他太久,很快他便吃饱了。
“老丈,请继续说下去”馀玉轻轻地说道。
老掌柜的眼中已有了笑意,转身向后堂走去。
馀玉站在后堂,眼睛望着已残旧的墙壁。
“这里就是当年封修疗伤的地方,他却一直握着那把红剑。”老掌柜缓缓说道。“他当时伤得很重,身上有十几处伤痕,左胸和右腿上还插着弓箭,我就忙着帮他止血。”
馀玉静静地听着,始终没有说话,只觉得这里的空气异常的沉重。
“封修告诉我,他一定要活下去,因为如果他死在这里大陆的生灵必将涂炭,包括他的家乡都会寸草不生。”老掌柜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馀玉的剑已抵在了他的胸口。老掌柜泛出了惊异的神采。
“不懂?”馀玉冷冷地道。
“你这样对一位我这样的老人,你根本不配用剑,更不配用你手中的这把落花剑。”老掌柜的话在此时馀玉的耳中听来特别的遥远。
“说,你和项家什么关系”馀玉厉声道。
“你知道项家,你居然知道项家。”这时的老掌柜现出更加惊奇的表情。
“这把剑本就是项家的,我既然能够拥有落花神剑,项家和封家的世代恩怨当然也知道一些。”馀玉说这话时,眼神似乎飘向了远方。
“怪不得封尘会把落花剑交给你。也罢,既然你已经洞悉一切,我便告诉你,我便是项。。。”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却倒了下去。
馀玉这时已在他的身后,但落花剑却扑了个空,那时间和角度馀玉本算得很准还是扑了个空,那个光透过了落花剑,穿越了时空也穿过了老掌柜的心脏。
馀玉扶起老掌柜的头,对着气若游丝的老者道:“小红帽在哪里?”
老掌柜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垂下的手却指着恶龙山的方向。
馀玉轻轻地把老掌柜放平,其实即使不问,馀玉也能猜到他的身份。当年项少东有个弟弟,一直默默无闻的为家族奔波,最后却也只能落到如此下场。馀玉望着老者满布皱纹的脸,他突然觉得时间在流转,且流转的那么快,让任何人都始料不及。
馀玉走出了旅店,落花旅店的牌匾在目送他离开,他的背影在漆黑的夜里看来并不高大,却异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