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暖的雾气萦绕四处,浸湿了我的衣衫发肤,我微微睁开了眼睛,脖颈被一条赭色灵锁紧紧卡着,浑身疼痛难忍,身上灵力全失。我奋力扭过头环顾四周,周围虽是一片朦胧,可还是窥见了矮矮的成簇的稻谷,灰白色的石拱小桥,还有潺潺流淌的温泉水,又是个熟悉的地方。
突然耳边传来几个侍女的声音,细细听来,她们竟偷偷躲在稻谷后面窃窃私语。
“听说昨天少主带回来一个女人。”
“是啊,我也听说了,还是个稻城人。”
“太不懂规矩,要不是少主护着,晋王必定早要了她的命。”
“是是是,据说相貌绝美,少主怕是把持不住,故意偏袒。”
“……”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我在一旁听着听着,着实是听不下去了便使了使劲翻过身去,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无论什么样的女子都把自己贬低的犹如尘埃,而男子却能在任何立场里为所欲为。
我閤眼养神,任凭她们嚼舌根嚼得多么高潮迭起,我都闭目不看、充耳不闻。只身躺在泉边的泥地上,回忆起先前在正殿被大胡子老头他们欺负,都得怪自个儿空有灵力却学艺不精,再者,我怎么就傻到把川字被封印了呢!如今悔之晚矣,现在可是一点灵力也使不上来,这封印更无从可解。
突然,轰的一声惊雷撼天,巨响震得地动天摇,我慌忙睁眼,天空风卷云涌,一片浓墨似的乌云遮黑了半边天,金雷躲藏在云内蠢蠢欲动。恰巧路过的一队侍卫立即集结布阵,方圆百米之内瞬间煞气充盈,金雷霍霍从天降下,划破了半边天,在落地的一瞬,直接击破了阵法,还将侍卫们震飞了出去。
金雷今天这气势可把我吓坏了,万万没想到,它竟能在赤野如此横行霸道,亏得我灵锁枷身毫无灵力,要不然岂能容它随意放肆,在赤野平原这鬼地方,放肆就放肆吧,反正这笔账也算不到我的头上。
想到这里,金雷一闪,转瞬间就朝我当头劈下,我一个侧身连滚带爬地躲了过去,脖颈上连着的锁链倒是断成了两截。
“我滴个神!你可真是战友啊!”看到灵锁被一劈两断,我都震惊了,连忙坐起身子来给金雷道谢。
大概是我误会了金雷的意图,它轰轰隆隆的不做不休,又向我劈了过来,尽管灵锁断了,可我依然没有恢复多少灵力,全身疼痛得动弹不得,我算准了自己这回真要栽了,识相地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的降临。
咣当当…听闻一声尖锐的声响,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跪倒在我前面,双手拉着那条银色灵锁,金银二色在灵锁上环绕交融,几秒之后,银锁嘭得炸裂碎成了渣,顿时乌云消散、开云见天,朝曦斜射在他的身上,我终是看见了那束马尾辫。
“喂,你救了我,谢谢啊。”
“叫我卓。”
他转过身来,焦黑的双手鲜血淋漓,灼烧的伤口深可见骨,眉间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滴,模样痛苦不堪。
“你伤得这么重,疼不疼啊?”没想到,刚刚他不光灵锁被金雷给烧了,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现在几乎灵力尽失,没法帮你疗伤,要不然你再等等,你们的人一定很快便会到的。”
“我们…潇游男儿…不会疼。”他一字一句的说着。
“啧啧啧…”这傻大个,都这样了还要逞强不肯服软,我无力地摇了摇头,“语气铿锵有力,信念坚定不移,你可真是有志气。”
“我们…潇游男儿…”
“少说话吧。”他话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挪了挪身子,从他那拉了只手过来,他惊慌得一哆嗦正要把手抽回去,我瞪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哎,要是被晴川知道我用他的名字去救别的男人,非得从封印里跳出来。”
食指一个回转,我用刚恢复的所有灵力解了川字封印,一手托着他的手背,一手将川字合了上去,随着清凉之气在我们指尖缓缓流动,他的面色好了许多。
“好了,我可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才治的你,你把我绑了带到这个鬼地方的这笔账还是要算。”
我治疗完毕后,检查了下他的双手已安全恢复如初,见他没对我抱有一点谢意之词,我抬起脑袋看了看他,待我刚抬起头来,他竟也在看我,四目对视,眼波流转,他这手是不疼了,魂倒像是没了。
“喂!看够了没有!”我凶了他一句。
他如梦初醒,惊慌失措。
“少主,少主在那儿!”一对侍卫踏着整齐的步子极速走来。
领头侍卫健步在前,看到他的少主无恙,便说道:“少主,您没事就好!”
“我没事,扶我们回去。”少主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也不知道刚刚过招损了多少灵力。
领头侍卫眉头紧蹙,神色不满,双手拱于胸前,说道:“少主,恕我直言,女人,我们不扶。”
“你不扶,我扶。”少主白了他一眼,立即弯下身子一把将我从地上捞起来,还没等我说话,他又一手搭住领头侍卫的肩膀,淡淡地说了句:“走。”
这少主果然硬气,那一对侍卫脸都绿了,也不得不带着我俩一步一颠地回去。一路上,感觉身体软糯无力,每次一使力,无数针刺在身的感觉又上来了。
走了没多久就被带到一座宫殿前,这座宫殿包裹着兰花的灵力场,这股气息我怎会不熟,真是造化弄人,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能令我恨之入骨。我僵直着身子站在殿外,少主拉了我两下我也执拗的不肯动弹,身后莫名一个飞脚把我踹进了殿内,随后嘭得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我趴在地上像条软烂的泥鳅,撑起身子正想开骂,少主恰好走到跟前,拉着我脖颈里的半截灵锁把我拎到眼前,看了两眼之后,噗嗤一声笑了。
“笑、笑你个头。”我没好气的说。
他默不作声,对着我邪邪一笑,而后松开了手,我啪得重摔在地,别说全身的刺痛感,屁股首当其冲开了花。
他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挪着步子走到床边睡下了。
“喂,你太过分了!这笔账继续记在账上。”我朝他吼道。
“你说的晴川,是不是稻城的那位神明?”他突然开口说话。
“是啊,怎么,怕了吧!”
“怕?我怕你是个傻子。若是我将你挟作人质,我看那晴川还要不要把穹窿打开,将稻城拱手相让。”
“你、你你你…”我一时语顿,也许少主说的没错,我真怕自己是个傻子,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差点把自己给卖了。
“以后别再提了。”他冷冷地说道,说完便合上了眼睛,翻了个身背过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