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晴川醒来以后,蜂儿就如蜜蜂一般嗡嗡嗡的围着他转,无论晴川怎么骂也骂不走,我们的这间屋里从此多了一位住客。
“穗儿,我打算今日起给你上课。”晴川拿着一件画卷走到我面前。
“上课?你给我上课?”
“你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也不了解稻城,各地概要、地形、历史也都全然不知,既来之、则安之,给你补课了解下稻城。”
“哦,这个嘛自然是要学的。”我心想着晴川既要当老师,那就少不了拜师礼,我俯首作揖,说道:“晴川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哈哈哈哈哈哈!”晴川被逗乐了,故作镇定地说道:“休要胡闹!你是我的人,拜我为师岂不是乱了辈分。”
“什么?你们在讨论什么呀?”蜂儿闯进来问道。
“国家大事!小姑娘肯定不会懂这些,去旁边玩儿吧。”虽然蜂儿一脸的好奇,可我并不想让她扰了我和晴川独处的时间。
“我不走!我生的晚,也想听听稻城从前是什么样的。”蜂儿手叉着腰,嘟起了嘴巴。
“那好吧…”看她年纪尚小不懂事,我只好无奈答应。
晴川掀开手中的画卷,“画卷上所描绘的是当年的稻城,陆地三分,一为底部绿林地也就是穗儿所称的桃花源,绿林地东部衔接谷田,南部出天门,西部仍是混沌,北部连接安镇也就是安定桥所在的那片居住之所;二为紧邻谷田的赤野平原,面积大约是我们所在地的五倍,现今已被外域所占;第三处陆地我也没去过,我曾走至赤野平原的边际,那一处的陆地和赤野平原之间由一道千尺裂谷所分割,我从未去过那一头,也不知如今它是怎样的存在。”
“原来我们稻城这么大啊!本是山水田园应有尽有,那为什么称之为稻城,也太小家子气啦!”蜂儿说道。
“稻城,之所以取名为稻城…”晴川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是因为穗儿。原本我以为这世间只有我一人,谷田茫茫,是我初生的百年里最喜欢去的地方,有那么一天,一株稻谷结了穗,而后就凝成了你,我给你取名为穗儿。碧落川河忘归处,因穗游于天地间,有稻才有你,有你才有归处,因此我唤它为稻城。”
“啊?穗儿这个名字原来是这么来的啊,稻城的人还真是随意,谁生的就跟谁姓。”本来还觉得穗儿穗儿的挺好听,没想到就是一串稻穗儿,突然就觉得不怎么样了。
“又是因为穗儿姐姐,算起来我也陪伴了你几百年了,晴川,你是不是也可以为我在此建屋盖房、陪我在谷田里玩呢?”蜂儿显然有些吃醋。
“房屋我可以替你安排,但绝不能建在谷田,陪你玩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我和穗儿有更重要的事情…”晴川说。
“哼!她不过是个已经忘了你的人,你又何必苦等!我灵力虽弱,但也愿舍身为你,我对你的喜欢你却从来不以为意,她灵力虽强,可她何曾为你做过什么?为救她失了谷田而背负骂名,耗费毕生一半的灵力修了那道去人间的天门,结果呢?结果发现她已忘了你,再然后的五百年她与幽兰在一处,而你呢?你却在这里不眠不休与金雷相斗,妄图用金雷之力开辟出稻城和鲁尼裂缝的通道,一着不慎伤了多少无辜,她一回来,本就精疲力竭的你却又因被她带上来的鲁尼围攻导致重伤…这一桩桩、一件件,晴川,你值得吗?她忘了你,不再爱你了!”
“够了!她怎样轮不到你来说!你走!”晴川震怒,衣袖一挥,一道白光射了出去,重重地打在蜂儿肩上,蜂儿一下就被击倒在地吐了口血。晴川的眼神凶恶得仿佛要吃人,瞬息之间风起云涌,被云朵遮蔽的阳光忽明忽暗的在窗上晃动。
“走就走!”说罢,蜂儿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我咧个去!”我整个人被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震惊了,这才反应过来,“太狠了,这你也下得去手?不说蜂儿年纪还小,她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啊!这种情深义重、长相还倾国倾城的女孩子要是在我们人间,可谓是绝代佳人呐!会有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啊!啧啧,可惜生在稻城,爱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可惜啊,可惜…”我在一旁看戏还带了些风评,完全把自己当局外人,就差嗑瓜子了。
“哦?怎样的男人?你倒像是能置身事外啊?穗儿…”晴川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的说道。
“没有没有,听你们讲话我听得入了神,一时魔怔,一时魔怔,哈,哈哈…”我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个死心眼做的这拨子事情也都和我脱不了关系,于是不得不尴尬地笑笑敷衍过去。
“穗儿…”他的这声穗儿语气舒缓温柔,踱步过来渐渐向我靠近,“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忘了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想,甚至你现在不爱我了也没有关系,我只想知道,那五百年里,你和幽兰…”
看他支支吾吾的,定是听了蜂儿那番话以后把我和幽兰想歪了,“你想说什么?我和幽兰只是朋友关系,我看兰苕倒是很喜欢他。”
听到我的答复,晴川松了一口气,面带喜色的站在我面前,“那就好,幽兰此人不简单,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要杀他,害得他被迫留在冰门,那处地方可是极其寒冷!”
“杀他?呵…因为他该死,此次我身负重伤不也是拜他所赐,能让这么多鲁尼发狂一拥而上的,除了他幽兰还会有谁!”晴川说着眼里带着几分凉薄,又移开了视线像是若有所思。
“是,幽兰当时是想杀你,那也是因为想报你当年追杀之仇所致,他若可恨,那你的杀心呢?你是不是怕他渐长的灵力会威胁到你,你难道不同样可恨吗?还有,那些鲁尼和幽兰没关系,是我带上来的,是我不好,这账可不能算幽兰头上。”
“傻穗儿…”晴川冷冷地笑了两声,继续说道:“看来幽兰没有告诉你,他生于一株暗夜兰草,身上的幽兰香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当初,我放任你和一起玩乐,谁知他对你心生情愫,竟对你用了幽兰香…杀他?那时,我和他实力过于悬殊,杀他太轻而易举,我选择流放他谁知他还将你一块儿掳走…而这一次,他的目的不是送你回稻城,而是把我杀了以后带你回冰门,他找我复仇的阵仗明摆着是要置我于死地的,要不是你拦着他,我和稻城恐怕真会栽在他手里。”
晴川说得咬牙切齿、愤恨不平,整个人身上的灵力四涌仿佛蓄势待发。听着晴川说的这番话,我愣了良久,蜂儿说的没错,本以为晴川的心里都是秘密,实则他的心里都是我而已,而幽兰表面看起来质洁馨纯、温润如玉,城府却深不可测。晴川所说的这些事情,在我听来仿佛与我不相干,因为并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也或许我并没有忘记,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从一开始我就选择相信晴川,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无论孰真孰假,千年的爱恨纠葛,真相总会有大白的一天…
“晴川,我不知从前如何,但我知道,五百年里,幽兰不曾对我有过僭越,如果有一天他会杀你,我定会阻止他护你周全!我在,你在,稻城在!”
“护我周全?哈哈哈哈!这么说来,我倒要瞧瞧你灵力长进了多少,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