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火看着跪倒的男子,依然平平地说道:“我不是为了救你,你别跪我。”
那男子起身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恩人告知我姓名,我好回去跟我娘说,见过了我娘,再来报答!”
颜火转身要走:“不必了,你回去就是了。”
那男子又跑到颜火身前挡住,道:“至少让我为恩人做点什么吧!”
颜火无奈,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跟我说说,他们为什么追你吧、这疾枪门梁掌门武功如何。”
那男子答道:“恩人,我姓林名振,三年多前拜入疾枪门下,今年已有二十岁有余。这三年间,我勤勤恳恳,师父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自觉还算听话,也没犯什么错。
可不知为何,师父却只教我最基本的几招,让我挑水砍柴,步法内功皆不教。开始我以为师父只是想让我打好底子,可过了一年和我一起进门的师兄弟,底子没我好,练得没我勤的,都已经开始练其他的了,师父却还不教我。
一年之后,师父只让我教新收的弟子的基本功,我以为这是师父器重我,才让我教,可……可又过了一年,师父还是什么都没再教我,只说我这几招很扎实……
就连我教的徒弟都已经开始练别的了,师父还是不教我。他们都在后堂院子练,师父师兄也不让我去后堂院子,一直只让我在外面院子继续教那几招。
也不让我看,不让我跟师兄练,我问师父为什么,他只说教得好继续教。后来我才听到一个我教了许久的弟子无意中说起,给师父送了东西,终于可以去后堂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当初师父给我暗示过几次,我却没发觉。我不殷勤,没有给师父端茶倒水锤肩捏腿,过年过节,其他师兄都各自给师父拿东西,只有我没有。
我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我便跟师父谈,只说是想走,师父却不让,说我要走,便把我抓回来……
就在一个月前,我偶然遇到了迢隐派的一个弟子,他不知道我是疾枪门下,见我底子扎实,又说我有天赋,想带我去迢隐派……
我当然想去,只是实在脱不了身。几天前,我又气闷,没忍住顶撞了师父的儿子,我的七师兄,他非让我跟他练练,我无奈只好答应。起初我不识枪法,节节败退,但交手了多个回合,却也看出了些门道,七师兄手下不留情,我情急之下,用他的枪法伤了他。
七师兄扬言要我一辈子挑水砍柴,还说要我的命。这一两天有几个师兄私下对我施加拳脚,七师兄还约定今天要再和我比试,却把我的枪收走了……
我实在没办法,今天早晨偷偷跑了出来,差点被追上受了伤,现在逃到这里,蒙恩人相救才捡了性命!”
颜火不屑说道:“师父如此,门派如此,怎么能把枪练好?”
林振接道:“恩人,你刚打退的分别是我五师兄和大师兄,大师兄在门中武功仅次于二师兄和师父……”
“那这疾枪门也不过如此。”
“恩人别大意,虽然您轻松胜了大师兄,但我二师兄比大师兄还要强上许多,师父更是并非徒有虚名,称百里之内并无敌手啊!”
颜火笑道:“百里只之外,可恰好就是迢隐派了,倒也划得清楚!”
林振又道:“恩人,你还是离开这里吧,你如此伤了大师兄和五师兄,他们必感羞辱,不会善罢甘休的!”
颜火不惊不慌,只是道:“他们对我且不会善罢甘休,对你呢?”
林振是个心善赤诚之人,倒忘了自己更危险,说不出话来,松了口气道:“我……我先去见母亲一面,然后能跑多远跑多远……他们并不知道我家在何处……恩人您快走吧,只是求恩人告知我姓名,我不能到死都不知道恩人是谁!”
颜火想了一下,应道:“我姓赵名龙。”
林振拜道:“林振记住了!恩人告辞!”林振转身便要走。
颜火看着林振的背影,好像看到希望在这个背影上渐渐消失了。
“等一下。”
林振马上转过身来,脸上失去了生气,问道:“恩人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颜火将手中的白焰抛给了林振,林振没有想到,连忙双手接住白焰,颜火道:“来,动手吧,让我看看。”
林振连忙摇头,慌忙道:“这怎么行呢?!且不说我不是恩人的对手,您救了我,我怎么能对您动手呢?”
颜火道:“不动手的话,我现在就把救你的这一命,收回来,让你免受他们折磨。”
林振愣住了,进退两难。
“快,动手吧,你伤不到我。”
林振看着手中的枪,又看着面前的恩人,进退两难,他咽了一下口水,仰天短叹,又看着颜火,说道:“恩人,林振冒犯了!”
林振持枪上前,一招一式也有板有眼。颜火只是躲避,看着林振的招式,每一枪都很扎实,扎实中又有些变化,只是还没有真正融合成自己的招式,应该就是他所说的前几天跟他师兄交手时看出的门道。
颜火看得差不多了,看林振一枪刺得有些虚了,颜火一把抓住枪杆,林振也停下手来,慢慢喘着气看着颜火。
林振双手放开,站在原地,一言不发。颜火道:“不错,我随你一起走吧,你不是要去迢隐派吗?我可以送你去,那疾枪门的人若是追来,我再一个个刺倒。”
林振眼泪几乎要留下来了,立即跪倒在地,也不顾地上有许多碎石,道:“恩人,您已救我一次,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能再拖累您了,要是您因为我……因为那疾枪门有什么不测,我良心何安?”
颜火没有管他,只是慢慢往前走,头也不回,语气平缓道:“男儿泪不轻弹,也不轻跪。先帮我牵马吧。”
二人来到林振家所在的小村口,林振想让颜火一起进去,让母亲见救命恩人一面,颜火拒绝了,只是栓好了马,抚着马看马吃草。林振自己便进了村。
正在颜火抚马时,不远处来了一伙人,领头的正是疾枪门掌门梁南志,他走在前头,确实威风凛凛,手上没拿枪,由身旁弟子代扛着。
颜火林振二人一路慢慢地走,身后却有人跟着,他没想到疾枪门来得这么快,但依然云淡风轻。颜火端起枪,安抚了马,往前迎去。
双方行至相距二丈多远处停下,梁志南只是打量着颜火,没说话。疾枪门二弟子上前一步,抬枪指着颜火,问道:“就是你伤了我大师兄和五师弟吗?”
“你就是老二?”
二弟子面露不悦,随即上前与颜火交起手来。
这疾枪门二师兄实力确实比那大师兄强上许多,无论是速度和力度,都胜出不少。颜火心里这才感到有些兴奋,想好好领教这疾枪门下第一弟子的实力。
二人枪头相碰,擦出火星,颜火连续刺去,那二弟子只有招架之力,这连环刺实在太快了,他往后跃出,拉开距离再次向前。那二弟子双手前后握在枪的前截,枪势如他大师兄一般如潮水层叠,但力更猛枪更快,颜火收枪前后握在枪杆中部,连接数枪。
梁南志见二徒弟与对方交手已二十回合,攻势被一一化解,已落了下风,大徒弟也心急,早些时候自己与那人交手,没过几招便败了。
颜火卖了一个破绽,引对方刺来,自己随即将对方枪头压住,又用力把枪向前挥出,枪杆结结实实地横击在那二弟子身前,又连人带枪飞出倒在地上。
颜火呼了一口气,看着一边站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的梁南志。
梁南志夸道:“好枪法!再上!”
疾枪门三、四、六弟子领着五个得力帮众向前冲出,八个人围着颜火,一齐向颜火攻去。
颜火环视四周,一枪挑飞一人,出了包围圈,边退边打,又干净利落地把另外四个帮众挑倒在地,剩下三个徒弟。颜火以一敌三枪法不乱不落下风,颜火守了几招,突然发力,迅速连击开左右两枪,又挑飞中间那枪,一个转身横扫,枪尖势入疾风一招击退三人。
见几个徒弟全部败在颜火枪下,梁南志甚是恼怒,但自己是前辈,若对后辈出手,恐怕坏了名声,命令道:“一起上!”
以多欺少梁南志却不担心坏了名声。疾枪门所带二十余人将颜火团团围住,那几个被打倒的徒弟也站了起来。梁南志身旁只留下一人拿着枪。
被如此团团围住,颜火紧握着枪杆,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