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一带多汤池,光是这禾山之上,就有大大小小的数十个,禾家也正是因此才在此地开宗立派。
季百里作为禾家未来的姑爷,所居之处自然是最好的。院落宽阔气派不说,附带的汤池也是室内的。无论外面多么的风急雨骤,居住的人都可随时随地的享受这一池的香汤。
汤池的雾气慢慢升腾,使得池中之人的身形模糊了许多,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少年的身形还有些单薄,骨节分明的双手正舀着温水冲刷着胸膛,迎面的门帘后陆陆续续又走进几个浴客,捎带这几丝凉风使得季百里从朦胧中清醒了过来。
“查的怎么样了?”
面前的汉子们甫一入水,季百里便问道。
壮汉们一边将身体沁入水中,一边答话,“山上各处都搜过了,就连禾家主的卧房内也都查过了,除了金银财宝之外,就是一些低阶的灵符法器,半点聚灵珠的影子都没有。而且这山上法阵颇多,一不小心就会触发危险,因此属下不敢走动的太过频繁,免得禾家生疑。”
季百里将手中的葫芦瓢放到身后的石头上,十分平静地吩咐道:“今夜的雨下不长久,明日一早我们便去辞行。”
“可是公子!那聚灵珠怎么办?”壮汉忍不住靠近追问。
“聚灵珠的位置,我已经大致清楚了。禾家以芙蓉为识,屏风、屋檐,甚至地砖之上皆是芙蓉的形状。然而山顶处的祠堂却不是这样,祠堂的地砖杂乱无章,形制不一不说,地砖的表面还密密麻麻的刻着奇怪的纹饰,想来这便是用来守护聚灵珠的法阵。”季百里解释道。“
次日一早,季百里就说是家中挂念,想要早日回返。禾家主苦留不住,只得亲自送他出了正门。
一夜的暴雨使得路上泥泞不堪,艰难的走了一半以后就再也没法动弹,困在了山道之上。
“公子,这路上过于湿滑,马车的轮子都被泥土卡住了,实在没法前进。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用点早饭,等到太阳出来将山路晒得干硬一些再继续赶路?”季百里的随从这般劝着。
季百里当即点头答应,吩咐众人原地修整以后便寻了一块干爽的岩石坐下休息。刚一下车,季百里就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定睛一瞧,原来正是上山那日险些让他丧命的地方。
“公子,这个地方有些邪乎,咱还是换个地方歇息。”随从紧张的劝着。
季百里却不以为意,反而悠哉游哉地打开食盒用饭。正在他十分享受地用饭之时,却觉得脚下有一股熟悉的药材味道。他仔仔细细辨认一番,终于确定这青草之上洒着的是为马增肥的药材。这种药材可以快速使马匹增肥,但是又有些微量的毒性,可使马匹上瘾。寻常的马匹若是闻到这种味道定然会兴奋异常、不服约束地拔足狂奔。这一瞬,季百里马上就明白了坐骑发狂的原因。
正在他这般思索之际,身后的随从突然举着一枚符纸叫道:“公子,您快看这是什么!”
季百里接过黄符一看,原来是用来维系法阵的灵符。只是着符纸有被人刻意改动的痕迹,符篆的下方多添了几笔,使得原本用来驱邪的法阵变成了一个凶阵。
“公子,看来禾家是真的要致您于死地!”随从惊叹道。
季百里将符纸收入袖中,一脸平静地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就当没发生过。”
“可是公子……”
随从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季百里阴冷的眼神吓得再也不敢开口。连连应和,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此时的另外一边,连夜上山的谭明终究还是被谭宗主堵在了门口。不带喘气地骂了半个时辰不说,还得了跪祠堂的惩罚。
谭明有些不服气,却又没法反抗什么。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跪在蒲团之上,脑中却不停地回味着父亲的话。
“你多糊涂啊!那禾家分明就是蓄意而为,一番苦肉计就将你骗了过去。若不是她禾九十故意哄骗你偷了敛泽剑,然后又顺势断了经脉,咱们西南唯一的两座城又怎么会赔给他禾家?如今咱们明知是个陷阱,却还得眼睁睁的走进去。禾家真是好算计,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