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是在一間內閣處。
薄帷浮動,動火幽暗,燭光撲朔。
花非花,霧非霧。
如在雲霧穿梭,仙霧一般的迷茫不矣。
我醒來,髮髻散開。
有鎖鏈捆住我。
卻是何處也?
難道……仔細思量。
摸不著絲毫頭緒。
剛剛在飲茶。然後……來了此間?
唔……我安下心。
看看如意扣是否在此間。
只有一種可能。
我誤信他人而被出賣、背叛。
我不以為然。人間向來如此。
若求不叛著,何德何能也?
他們與我什麽關繫。于他有利的事如何不能做?
我又算什麼。
露了心之大跡,被人利用,以達目的。
世間之事,本就如此。
天家之爭,何其殘忍。
活下來的終究少數。
我不過有些利用的價值被留下,以達成他們的目的罷了。
雖然是以這種捆綁的方式留在琉璃。
有些屈辱,不堪忍受。
但能屈能伸,必有後福。
我掙扎。
朗聲道:“去叫你們主子來。妾身有話與他言說。”
“王上已經出去了。”
“是麼?你可語之曰,其所求著何,妾盡力而為便是!”
“……”門開了。他打著折扇入內。
朗峰眉目,健月風骨。
如畫藍衣,翩翩公子。
眉間,與他有几分相似。
我想……我又在思念那人了。
壓抑住心痛。
衹开口道:“君請我至此間小坐片刻,有何指教?”
“……你不知麼?”他笑道。
心机深沉著,可為帝王。
若連人心也無法籠絡,坐不久长。
愛民如子
何其假
權利的鬥爭
血腥的背後
又有幾人能做到視萬民為己出,待其如子的?
我想起了他
――
那個臨去連話也不曾留一下,就那樣消失無跡。
我收回思緒。倏忽一聲幽嘆,作止。
“琉璃国主,我們不妨談個交易。”
他該記得我的身份。
我以前隨君交遊無數人,其中就有他。
我开口道:“請將如意扣還與妾身,可好?”
“……呵。”他笑道。
不過區區一平安如意扣有何不可?
我收下。
起身道:“你抓妾身,可是為獲取某種信息?若是,告於王上。不必白費心機。妾從不參與爭鬥。”
“……”
他打開折扇。清風拂過。
“若你夫君……”
“王上――”我挑眉。
“你恐不知。很久以前妾已身許他人。如今逃至琉璃。終於不再受那人脅迫。倒是無限感激君吶!”我行禮,肅拜道。
“……小玉。如今已為國君。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頑了。你――回去罷!”
他將我送出宮殿。
我含淚不捨,苦苦哀求。
他終是沒有聽到而離去了。
回到府中。我才始露笑顏。
終於逃了出來。
燁君,煦……很明顯地因爭鬥而亡。
我不知,身居高位要職是那般危險。
隨時都有人要拉下水。
我將平安如意扣還於天子。
他認出我來。
“玉華……你終是回到了這裏。”
“是呢,君!”
望向我已為婦人的髮髻。
久久無言。
我下拜道:“還請君告於奴當年之事……”
後來,君入仕,始而掌權。
推奸臣而整頓河山。
复有人帶君返回中原。
繼位……
中央之國的事,他也插手了麽?
君,再也不是我所識的那個君了。
莫非……琉璃前國主的亡故與他有關繫?
卻又怎麽會。
我壓下心間胡亂的猜疑。
理清思緒。道:“奴想知,家父之平冤如何昭雪?”
“玉華。這事情實恕予一人無法告知。不過會盡力查之。你且听消息……”
“謝過天子!”我行重叩禮。
“起身……”他道。
“汝如今歸宿何方?”
“妾已許配他人。夫婿為江夏國主之臣。”
他點頭,無話。
我一看時間不早,遂告退了。
“琉璃國君已逝去了麽?”
“嗯!”我重重點頭。“已不在了……”
“節哀。”他望向我的淚痕道。
我擦拭淚容。揚起笑。
卻比哭的還難看。
“聞說他無子,生前並未立後,汝可知何故也?”
我心下一跳。莫非――他是要興師問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