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可以拥抱你就好了,但我只是一面墙。”疏亥感觉自己像中了邪,竟说了句“好啊,来拥抱我”。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耳边一声轰隆巨响,周遭立刻变为昏暗,他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想要大声呼救,却又叫不出声。只是紧紧地闭上双眼,任凭恐惧和无力蔓延全身,心内努力想懵懵懂懂睁开双眼,希冀这只是一个酣甜的梦境。
“疏兄,疏兄,疏兄,疏兄……”耳边忽远忽近似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正当疏亥快窒息时,这股墙力忽又消失不见,疏亥正要离开时,又惊恐地发现一点力气都没,酒肆也经历了怪异的色彩变化,变成了梦幻般的难以言说的奇特场景。
酒肆里的宾客们都似魅影般,那位唤他的少年看起来脆弱又古怪,那位灰白胡子的老者面色憔悴,眼似喷火,而那两位翠帽朱衫的异邦人此刻面色也由红润变得晦暗无光。酒肆窗外如同咒语一样闪烁的夜幕和依稀可见的灯光似乎都通向另一个世界。疏亥继续挣扎,前方花木扶疏,芳草萋萋,一只兔子在奔跑,耳畔一阵沁入心扉的花香蔓延至发髻,随即转醒过来。
疏亥发现原来自己竟躺在酒肆店内地上,酒肆掌柜伙计和宾客们在旁边。那位脆弱又古怪的少年也在一旁扶着他,此刻看来,这位少年并不古怪也不苍白,反而容貌瑰丽,风姿不凡。
众人见疏亥醒来,均道天气太热,竟中暑了,店掌柜也招呼疏亥晚上可以在店中二楼客房歇息,还特意嘱咐伙计送来一碗绿豆汤。少年环顾四周,见宾客们皆已回到各自座位,便邀疏亥到他的座位落座,一边微笑问道:“你饿了吧?这里的杏浆不错。”然后吩咐伙计端两碗杏浆上来。
“方才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如何称呼?”疏亥一边拱手施礼一边问道。
“在下姓崔,不必多礼。”少年答道,一边浅饮着杏浆。
“今日暑热难捱,不胜酒力,不知被何邪气侵入体内一时心神受害。多亏崔兄及时相救,心内不胜感激”。说罢也饮下半碗杏浆,顿觉轻快怡人。
疏亥正要问及怎知他姓疏,还未及发问,只见门外进来两个侍从模样的人径直走到崔姓少年身边,一位在他耳边低语什么,崔姓少年听罢,立刻起身向疏亥告辞。疏亥待要相送,崔姓少年已不知去向。
疏亥正自郁闷未解心中疑惑,一边将剩下的半碗杏浆饮下,一边取下腰间荷包,待要付钱给酒肆伙计,突地一瞥自己石青刻丝的荷包上浅浅地绣着疏字,心内恍然大悟,又恼后觉如此。
疏亥随后准备到二楼客房歇息,刚上得二楼,只听见楼下突然一片嘈杂声,似进来很多人,疏亥向楼下一望,只见掌柜在柜台后,被一个背影似少女的人逼在一角,不停叫嚷道:“他在哪?他在哪?”掌柜紧张又哆嗦竟被逼到说不出一句话。四下的客人都准备要逃出酒肆,只见这少女喊道:“都不许动,你们不说,那就每人罚酒三十杯!”
疏亥正要问旁边的伙计这位是谁,伙计赶紧将疏亥拉到房间,低声对疏亥道:“赶紧躲起来,千万别出来,免得遭罪”。说完一溜烟径自从后楼梯溜走了。
疏亥听得楼下众人哇哇叫苦,他从门缝望下去,看不到这个少女的样子,只看得见她在酒肆柜台前走来走去,长裙下摆有长飘带、有滚边、有钩花,虽是细麻布而制,但伴随她不停走动飘曳不已,疏亥心道:“这位任性可堪比一个公主,不,是落难公主。”只见这位落难公主似又又转身,对在墙角哆嗦的掌柜道:“还不快去倒酒?”掌柜连忙从柜台后出来一并招呼众伙计搬出几大坛酒,给众人满上。看到大家被罚酒而不能饮的窘态,落难公主和随从的一众侍女笑作一团。不一会,落难公主道:“我也玩累了,我们走。”掌柜连忙笑脸相送。
楼下终于清静了,疏亥心想:多年未到长安,今日还未进内城,已然见识到众多个性各异的人物,各种古怪的事情,就连这家酒肆也透着怪异,明明生意如火如荼,但招牌却年久失修,明明掌柜伙计众多,却好像很害怕这个落难公主,还有相救自己的崔公子又是何许人也...…一时间竟思绪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