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慕诗音处,李重山得到很多这座城里的消息。
其实这些他完全可以问卢一根的,只是不......对,不愿意打扰他休息。
夔山君原本是在司马江手下做事,洪水是由他们引发,那南门城墙上的道士也是他们安排的,还有百里宰相家中的不幸之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窗外又下起了细雨。
李重山未能入眠,坐在窗台前,闲敲棋子看落灯花,脑子所想和眼中所透皆无人能知。
“师姐,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
第二日。
卢一根需要回府办事,想要带李重山和胡来一起回去,却被断然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他家中的婢女没有这里的老板娘好看。
每当听到这里的抚琴琵琶,李重山总有一种心意通畅的感觉,身上的气血也慢慢活络,眼中也偶尔能够成像,而且次数更多,频率更高。
白日间,他们总还是在城中游玩。
街道上,少不了暗自畅谈朝中闹鬼的事情,不过这些鬼似乎对这些市井老百姓没有什么兴趣,只想对达官显贵出手,这更加增加了这些谈资的趣味性,起码在他们眼中就是这样。
袭出游玩时,走累了,停下来早间茶肆喝口茶,歇歇脚,顺便看看路边摆着的棋盘。
没错,就是瞎子看棋。
街边的老人下棋时候,出手都极慢,身边其他老头都比他着急,专门给他指手画脚,就差没有说出“饭桶”二字来称赞他,可每当到了他们下手时,有尝尝想下一步悔三步棋,哪有什么博学多才一说啊,就跟市井流氓没有多大区别。
其实这也是难得的一种娱乐,一种不俗的活动,只是这主棋的花白长发老头却有些学问,无论是出棋落子,还是思考时间都在较为稳定的范围内,不太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可见这应该是一个较为稳重的人,还颇有学问。
这些都是李重山听到,也是看到的,其实那时候的,看棋也并非看棋,更能看人,这个他懂。从八岁起他开始研读兵书,修习兵法,到现在已经七个年头了,出了父亲留下影响,没有任何好的名气,道现在仍未出窍凝气,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时废物了,故而他说话的自然也成了笑柄。
起码在庙堂老少一辈中有这种说法,元始道宗青木道人也可惜感叹:就差了一些慧根,双眼失明对整个人的影响太过于严重了一些。
就连当初跟着李莽的手下班底,也支离破碎,留下的只是一个空壳,却仍要遭到司马副相的打击,包括哪些战战沙场,百战不殆的将军战士们,他们只能孤守漠北,很可能终身难以回朝了。
不过世事无常,当年四十岁的李莽,说他仍能有吞国之志,结果差点吞掉了夏坤帝国,如今其子十五岁的瞎眼少年,毫无底蕴,竟然从回国都,又是抱着何等愿望和心机?
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庙堂终究如一堵墙,拼尽全力想要进来的人,可能下一秒又想逃出去,被戴上枷锁送出去的人,又会忍气吞声谋划下一次回来。
而胡来不懂这些,他修炼他最在行,可最烦的就是读书了,当时还有他老大跟在身边时,他愿意读给她听,如今的李少也还勉强让他读几本,其他的再无人能说动。
或许是少年太简单,不太愿意接触和谐勾心斗角的东西。
“李少,要下雨了,我们要不要回去客栈避雨?”胡来打了打哈欠,望了望天空,说了一句话。
实际上周围有不少眼睛在盯着他,这里的读书人,大多有修习天文地理,人民水利,一为从政治理一方,二为增加些生活技能。
但无论怎么说,这天气都还不至于说下雨的。
天虽黑,雨还远着呢!
只见胡来伸手在嘴巴前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众人不要出声,却不料李重山道:“这茶肆就很不错,就在此处避雨吧!”
“唉,今天是我状态不好,明日你我再来战过!”
其中离他最近的一梳妆打扮都有模有样的中年,毫不留情道:“周切,你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你都状态不好多少天了?你家婆娘每月都来的那事都好了。”
周切年纪有将近花甲了,一身打扮叫人不敢恭维,胡子头发乱糟糟,长裤的裤脚还非要挽起一边,恼羞成怒道:“好你个李柏,你上次摸我家那娘皮子的手,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十两,赶紧拿十两来,这件事算是结了。”
可惜他就是有一个美婆娘。
是他还年轻时,举人父亲买下来的童养媳,叫人羡慕的直咬牙,如今也有将近不惑了,加上他的性格虚强实弱,还一直靠考不上功名,因此被不少人嘲笑,还有去他家挑衅他的婆娘。
毕竟宋乾帝国中礼法森严,他们并不敢做出西门官人那种禽兽之举,只是在言语上稍加挑拨,让她面红耳赤,花枝乱颤,当成一副美好的景色去欣赏罢了。
至于摸手,那纯粹是一个妇科郎中,对一个病人的诊断而已,无伤大雅。
李柏轻捻胡须,一本正经道:“在那只是为了诊断疾病,乃行医者之无奈也,可话转回来,你家婆娘那手当真的细嫩幼滑,羊脂白玉,美哉美哉。”
众人哈哈大笑。
眼看着下棋场地变成了吵架场地,胡来也顿时睡意全无,听得津津有味。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已然是有伤风化,若是不作出适当的没赔款,我......我就去报官,告你们。”周切一阵恼怒,却眼拙嘴笨,身瘦力小,说不出具有威胁性的话来。
李柏继续欣然笑道:“如此当不违封建礼法,就如时年你家婆娘生产,也是我为她用刀进腹取儿而出,才保存母子性命,再如我见夫人落水将死,四下无人,岂能因为男女授受不亲,便视而不见,灭绝人性?”
两番说辞之后,周切哑口无言,只能冷哼一声,黯然离开。
其实他一个郎中,修细的都是道家小法,那能说出这等有水平的话来,这都是一个朝阳城四少之一的段天义的说辞,他喜欢占女子便宜也已经不是一条两天的了,城中养女的父亲,只要见他立即遁于无形。
而此时,他正在街道上大摇大摆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