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皇帝拟旨,封李莽为帝王师。
这个官职是君臣间最为亲密的职位,变法新政开始全面铺展,三个月后副宰相马伯罢官回家。
马伯是一位实干家,他出使过坐山观虎斗,日渐强悍的西蒙帝国,单枪匹马舌战群狼而不败,为宋乾帝国获取过最大的利益,可惜在朝中一直被百里龙城稳压一头。
只因对方先一步把住可天下人的舆论方向,他的文气纵然登顶,天下人气却要略输一凑,可惜他也是一个大儒士,自顾儒法难以共存。
不过他的气量与胆气同样大,既然皇帝如此决然,他也并没有据理力争,而是不再奉陪这些君子和智者们,给他们让出舞台。
年仅四十岁的他,亦然离开朝堂。
当初百里龙城的多次陷害设计想让他惨死异乡,他没有放弃,为了国家的兴旺,为了国民的安乐,他曾说过虽九死其犹未悔,可他现在真的离开了。
或许表面上没有风平浪静,在皇帝那里也是一票通过,可当他真正要离开的消息传来,李莽过门不入,直奔皇宫而去。
最后还是慢了一步,在玉虚宫大门处见到了除去官帽的马伯。
李莽一脸无神,丧道:“马兄啊,你怎么就走了,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帝国怎么办啊?”
马伯有些嗤之以鼻,冷眼想看到:“祖宗之法都不从之人,你我立场早已不同,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屑于与你等为伍。”
李莽急道:“马兄你细细听我说,天地之变有其规律和原理,乃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后就形成的秩序,人和物皆不可变,我等知识分子更加不可靠天吃饭啊,至于祖宗之法和人言之恤这都是为了帝国啊。”
马伯其实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没有智慧的话,就不可能在凶狠的豺狼口中夺食,更不值得李莽过门不入来来找他,可他与李莽似乎天生相克。
他向来与人为善,从不用恶言诋毁呵斥每一个人,包括他的敌人,朋友,甚至亲人从来都是以德服人。
所谓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凡取人之术,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何则?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挟才以为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
他从不以君子相称,因为他就是君子。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千百年来难得一见怪物。
李莽也是深知这一点,才想着与他合作,却从未想到这么倔强的一个人,居然变得如此雷厉风行,说走就走,说不干就不干了。
“祖法如今在人心中已经根深蒂固,其好处固然是多,可坏处却是致命的,马兄两度出使西蒙,难道还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之处吗,小弟这是在救国啊,改革变新从不是为了欺师灭祖,而是为了刮骨疗毒,社会进步啊!”
他的这句话其实已经是肺腑之言,古往今来人类社会中最大的,最根本的矛盾当属阶级矛盾,而百官当朝位极人臣年入上千万,整日以吟诗作赋为乐,以颂词听歌为雅,哪知道人手背负一个七十二分利息的债务时何其煎熬。
“在下少读圣贤之书,学祖宗礼法,尊师重道,走了四十多年的圣人之道,如今被你一票否决,我俩岂能做成朋友。罢了!或许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马伯长叹一声。
李莽再道:“在下除去就祖法,就是为了恢复新祖法,而这项任务朝中大臣唯有马兄能当此重任啊,若是在下让马兄不舒服了,在下离开便是。”
马伯道:“帝王师如此聪慧,又怎么会找不到人取而代之呢?臣去意已定了。”
这次轮到李莽长叹一声,深知无法挽留,最后道:“那马兄准备何处容身?”
马伯朗声一笑,道:“天高地大何处不能为家,亦或者孤山圣人那样的生活才适合我,李兄能为帝国栋梁,说明儒道以衰,法道兴起,那时在下再为绿叶,你为鲜花,造样能为万民谋福。”
言尽于此,当日李莽私下派人送马伯离城。
当日皇宫之中,两股文气长久纠缠,却都不消散,皇命龙气成杜鹃滴血之声,元始道宗天机殿中,一枚复杂的道纹青铜大符燃烧出现的变化,而且毫无规律,有些地方是在补全,可大多地方都在燃烧,不知什么时候会燃烧殆尽。
对面高堂上作者的一名白发清颜的男子大喜跳下,传音各高层,“气运道纹大符有变,赶紧准备下一步工作。”
宗内上下,开始有秘密成员行动起来。
百里龙城终于忍不住了,不再去写什么奏章,直接进宫面见天宗皇帝。
富丽堂皇的殿堂内。
天宗道:“朕问宰相一个问题,昔日人皇大帝就是改革变法富国强兵,现如今宰相这么反感,难道是想让我宋乾帝国一直衰落下去?对新发有什么看法,今天可以畅所欲言。”
百里龙城脸不红不臊,恭敬道:“臣也有几个问题要问陛下,李莽与人皇大帝的宰相相比如何?”
人皇大帝的丞相名为韩野,字白圣,千百年来第一个跨过飞仙境,踏入陆地神仙境的人臣,据说后来已经成神,属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
天宗直接回答道:“应该还差点。”
百里龙城又问:“那陛下与人皇大帝相比又如何?”
天宗有点脸红,谦虚道:“这,这个可能还差一点点。”
“既然如此,我们这样变法就是在自取灭亡啊,论臣尚不可行,更不可言君,祖宗之法已经庇护了帝国将近二百年,又何谓言错呢?相比较于前人的变法都是亡国下场,我们就该墨守成规啊!”
百里龙城凝气于胸,口若悬河,身后似乎还带着一种强硬的气度,凝聚成亚圣之相。隐隐还有教皇帝做事,指控皇帝思想的意思,若是换作前朝的皇帝坐在龙椅上,他怕是已经人头落地了。
不过宋乾帝国各位薨世的先王,骨子里都是一副仁慈的血水,从不会对宰相大臣呵斥一句话大声的话,因此也造成了百官们不知收敛的习惯。
却不料这个皇帝与他们的先祖已经不完全相同,天宗面露寒霜,冷喝道:“大胆!宰相的意思是宋乾帝国会毁在朕的手中吗?”
百里龙城触不及防,他辅政至此,可从未见过这等场景,皇帝居然发火了?
他急忙跪了下去,一拜到底,一动不敢再动,之前凝聚的一切文气消散在胸口,心中其实已经凉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