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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八】烟火的妖灵

古笼火是极弱的妖物,攻击手段仅仅只有撕咬和施放鬼火,虽然对于没有抵抗能力的平民而言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在数量不足的情况下,哪怕是最低阶的武士也能轻易将它们解决。当然,修行足够高的古笼火能够幻化出更多不同的形态,甚至化成人形将人诱入歧途,不过,抵抗能力足够的人同样能够将它们消灭。

至于烟烟罗,也只是稍稍强上一些,能够释放类似于白磷火焰的妖术,在任何地形都能燃烧的同时温度也远远高于古笼火的鬼火,更重要的是,战场的视野会因为白磷的烟雾变差,同时,烟雾越浓重,烟烟罗的行动就会越迅速,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还是会稍微变得有些棘手。此外,在遮蔽目标的视野后,烟烟罗也会利用没有定形的肢体直接发起攻击,一旦被抓住,受害者必定会承受烈焰的炙烤,这种攻击受到烟烟罗过轻的体质影响而在准度和范围上有所欠缺,但仍旧容不得大意。

烟烟罗无声无息地弹出一只轻盈的手臂,林藏只是侧身一躲就轻易闪开。

“只用一只手就想和我打?”

林藏错开脚步闪避了带着风朝他扑来的白磷火焰,转到烟烟罗的身侧,大量古笼火上前拦截,林藏不得不将它们解决而耽误了时机,只好再次灵活地滚翻避开下一束射来的烈焰,转而寻找新的攻击机会。

视野已经变得模糊,继续在这片区域交战没有好处,林藏慢慢退出战圈,仍旧密切关注着烟烟罗的行动。

烟烟罗冲破烟雾赶了上来,它用手指点向林藏身后的两人,剩下的古笼火立即开始机动,意图绕过林藏去攻击深川她们。

“别想从我这里越过去!”林藏快步上前,利落地干掉了打头阵的古笼火,却被紧随其后涌来的大片白磷火焰吞没。

烧灼的激痛席卷了林藏的全身,在深川发出惊呼的同时,林藏本能地从火焰中脱离,冲入海中,扑灭了如同跗骨之蛆般黏在身上的火焰。

这家伙,在把古笼火当诱饵来用,可就算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它的攻击也起到成效了,林藏在刚才的突然袭击中没来得及彻底护住面部,现在双眼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只得暂时潜在水中。

消灭烟烟罗的方法有三种,一是一口气将它的温度降低到再也没法燃起火焰,二是将它填入地下使它无法继续燃烧,三是将它从正中切开。虽然看似没有固体形体,但烟烟罗有着一个微小的核心,正是那个核心控制着它全身的烟与火,只要把它破坏掉,烟烟罗就会立即消散。

现在,视力受到影响的林藏已经很难再精准地砍中烟烟罗的中心,能指望的只有前两种方法了。

“先生,用湿沙子!”

林藏在水底见到散发着火光的烟烟罗从自己面前越过后,脚下发力猛地出水,以刀柄不会从手里滑脱的最低限的力度持刀,然后在接近烟烟罗的瞬间双手紧握,用和之前同样的方法将下盘力量移到上肢,进而透过爆发力挥出迅猛的一击。

这下,就连烟烟罗的身体都有一大片被吹飞。

林藏没有恋战,在烟烟罗原地旋转来攻击他时就又跳回了海里,就算烟烟罗想用火焰烧他,也全都被镜子般的水面挡住,只能浮在表面。

愤怒的烟烟罗当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林藏,它一次又次一让地发起攻击,让白磷火覆盖了一大片水域,大有一副要把林藏憋死在下面的势头。见到水面上的火光,林藏反而暗自窃喜,这个烟烟罗的智力也不过如此,不过是成功命中自己一次就觉得大局已定,开始在这里凭着冲动胡乱攻击,真以为另外两人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吗?

这可是在海边,就算是个只会挖沙坑的小孩,都够叫烟烟罗头疼半天了。

深川早就从工具里翻出了铁锹,踩在锹头上狠狠地挑起一大铲被海水浸透的沙子,鼓起勇气往前冲上两步,狠狠地朝烟烟罗扬了过去,但因为手臂的力量不够,还没等击中烟烟罗,沙块就一下子散开,落到了地上。

烟烟罗发出一阵噼啪的响声,再次转身面向深川,双方之间的距离不到十米,烟雾中的人脸朝深川露出一个嫉妒狰狞的表情,气泡样的双眼鼓起又裂开,大口之中也冒出火光。深川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就两腿发软跪坐在地,但就在这时良良及时赶到,一铲沙子直接填进了烟烟罗的嘴里,这么做之后,她一把抱住深川,直接将她拖入海中,险险地避开了恼羞成怒的烟烟罗喷射出的火焰。

这个烟烟罗还很弱,两次攻击之间需要间隔的同时,火焰本身的覆盖范围也相当有限,想要战胜并非难事。

伴随着大量冒着气泡的颗粒沉入水下,水面上的火焰迅速熄灭,林藏再次浮起,冲上海岸,在烟烟罗回过身的瞬间一下砍了上去,将它整个撕成两半。

熔融状态的沙从烟烟罗的嘴里漏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大量烟雾,看来那铲湿沙子对它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原定三刀才能解决的烟烟罗,现在两刀就收拾掉了。

“呼。”林藏吐出一口气,再次将刀柄握实,往倒在地上的烟烟罗身上切了下去,切实地打坏了它的核心。

“先生,我们赢啦!”

他将打刀收入鞘中,而两人也从海里浮出头来。所幸刚才的冲突离行李很远,被波及的只是两把铲子而已。不过,第一天就遇到这么惊险的事,深川真的需要一点时间整理心情。

“幸亏有林藏在…”深川坐回篝火旁,打了个寒颤。

“哪里,如果不是良良前辈的沙子,那只烟烟罗也不会那么简单就被拿下吧。”林藏回道,见到两人身上湿透的棉衣后,他又问:

“我要不要先退避一下?”

“嗯。”深川轻轻点头。

“要是回头的话就戳瞎苹果君哦。”

“哎…”

简单地擦掉脸上和头顶的水后,林藏背过身走开,从沙滩上捡起损坏较轻的铁铲,走到一地的妖怪尸体边,将它们铲进大海。

不是所有妖怪都能安全地接触,直接用手收尸算不上聪明的行为。理论上来说,古笼火的灯油和烟烟罗的核都是可用的素材,但林藏才不是为了那些才退治它们,尽可能地保证全尸,也算是对这些不知轻重的妖怪最大的尊重了。

退一万步讲,从妖怪身上得到的东西都有邪气,没有制御能力的人把那种东西带在身边只会成为祸患。就算想要立即消费,直接使用妖怪身上得到的生材也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万一被不懂的人捡到就麻烦了。除此之外,被吸引过来的其它妖物也可能吃掉这些尸体而变得更加危险,与其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害,不如把这些危险品全部丢到海里去。

待林藏将一切都收拾好,回到篝火边时,深川正在帮良良用梳子将被水分粘在一起发丝分开,见到林藏后,她稍稍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就把良良的头发拨到肩上,让她自己在火堆旁烤干。

“林藏,除了手背和脸上,别处都还好吗?”

林藏反应过来深川所说的是之前被烟烟罗伤害到的事情,虽然不太清楚原因,但自己的恢复能力一向很好,最开始的激痛在水中很快就退散了,身上应该没有什么严重的烧伤,只是衣服变得有点破破烂烂了而已。现在视力已经完全恢复,也只有面颊和手背还有一丝淡淡的痛感。

现在看来,烫伤的部位也不过是轻微的红肿,即便不额外用药也没问题。

“嗯,差不多吧。”

一面说着,林藏就要伸手去撩自己的衣袖,但深川却握住了他的手腕,接着又像是触及到了什么一样弹开。

“别乱动。”深川小心地解开林藏的羽织,顺着他的双肩一点点脱掉,接着便是里面的衬衣,在确认皮肤没有和衣料黏在一起后才放下心来。

“良良,把擦身子的毛巾给我。”

林藏不是没有被家里年轻的侍女这样对待过,但眼下的状况和一些额外的信息还是让他两颊发烫。

“先生,我自己有毛巾,而且只是擦身体的话…”

“林藏肯定会用力地胡乱擦干吧,万一还有哪里有烧伤怎么办。”

在仔细地检查完林藏的上身后,深川蹲下来解开他小腿上的布条,将宽松的裤腿放开,然后让他自己退掉裤子。

“动作一定要慢,绝对不可以一口气全部拽掉。”

“哦…好。”

遵从深川的要求,林藏慢慢地退下长裤,但右边的裤腿却在膝盖上的一处粘住了。

“良良,剪子。”

深川将那块衣料从裤腿上剪下。

“淡水。”

然后从良良手里接过水壶,轻轻地冲洗,一点点将那块布料揭了下来,林藏这才感到那里有一股淡淡的淤痛。被烧伤的皮肤露出鲜红,上面还有几粒细小的水泡。

“嘶…”林藏当然也不会对自己身上的伤坐视不管,虽然他性格比较直爽,但直爽绝对不意味着粗糙,“先生,我的行囊里面有个木匣子,打开以后里边有一只小的硝子瓶,里面是琉璃姬的药,能治外伤。”

“慢慢把裤子脱下来,不要乱动,特别是别去碰水泡。”深川叮嘱了一句,把剪刀交给良良,就自己去到行李边翻找琉璃姬的药水,“良良,把林藏的裤腿剪掉,然后再帮他穿回去。”

尽管林藏紧张得一动不敢动,但良良却和深川一样细致,裤腿被平整地剪了一圈的裤子重新穿回了林藏的身上,在此期间完全没有掠到他的伤处。

深川找到了那只硝子瓶,并看了看下面纸片的说明。这种药水并不是万金油,而是治疗开放伤口的特效药,其中含有的芦荟的确对治疗烧伤有帮助…不过,匣子里还有一只圆形的小铁盒,打开以后便有一股淡淡的蜂蜡气味传出,在铁盒下面有写着其用法的纸片,这才是专门治愈烧伤的膏药。

防止蚊虫叮咬的药水和活血化瘀的药粉一应俱全,有这样一只匣子在,路上绝对会安心许多。

从匣子里拿过药膏,回到林藏边轻轻给他上药。

“到好透之前,都不能把伤处遮起来,这条破裤子要一直穿着。”

“诶?”

“你一个男孩子还纠结什么,快点穿好衣服去睡觉。”良良说着,也把换用的衣物递到了林藏面前。

“好吧…”

“就算睡迷糊了也绝对不要用手去抓伤处。”就像是在照看小孩子一样,深川再次嘱咐道。

在林藏老实地躺进毯子里后,深川慢慢在篝火旁坐下,往里面添了块柴火。

这次突然遭遇的袭击,果然还有让人在意的地方。

“为什么妖怪的数量会那么多…”深川双手抱着膝盖,眼睛注视着跳动的篝火。

“因为混乱,许多原本躲躲藏藏的小妖也敢外出了,毕竟只要能趁着人们无暇退治的时候害人,就能极快地提高自己的修为。”林藏回道。

的确,在深川的印象中,几乎没有古笼火和烟烟罗的影子,它们大概多是躲在了没有人烟的地方,又或者老实地融入物件只求能够在人类社会中安身了吧。

但就算如此,还是有无法解释之处。

“可是,古笼火和烟烟罗都是怕水的妖怪,为什么会主动在海边袭击我们?”深川抬起眼,问林藏。

“硬要说的话,这里原本也不是海边吧。另一方面,攻击村庄或城市对它们太不现实,这样的小妖也只能把我们这样的小群体当成目标。”

“没有什么办法避开它们吗…”

“篝火会吸引烟烟罗,如果我们把火熄灭的话大概可以避免遭遇喜火的妖怪,但是相对的,野兽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还是会过来,只要是在野外,就不会有绝对的安全。”林藏回答,“不过,近期杀死过妖怪的话,兵刃上会沾染煞气,如果能让来犯的妖怪本能地感到威胁,能够避免战斗也说不定。”

“除非有强大的妖怪来犯,短时间内应该可以好好休息了。”

“那就晚安了,先生,良良前辈。”

“晚安。”

听了林藏的说法,深川松了口气。强大的妖怪可不是哪里都有,如果能不出意外抵达安浓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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