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只见门帘一掀,走进来一个年轻女子,体态妖娆,容颜美艳,一双眼睛宛如含了两汪春水一般媚到极致,看向萧子烈时却是热情如火。
“表哥……”这女子见到兰心,顿时停住话头,凝住笑容,脸上难掩又惊又羡又妒的神情。
萧子烈轻咳一声,“兰心,这就是表妹周水媚。”
果然人如其名,水一般的柔媚。兰心心中暗忖,这位表妹已经双十年华,却不嫁人,反替子烈管家,其心思让人一目了然。这样一个媚态撩人、勾人魂魄的女子便是铁石人也要动心,却不知子烈心里是怎样想的?
“快请坐吧,表妹。”兰心嫣然一笑,柔声招呼。
水媚也回过神,忙换了恭谨神色,盈盈一礼,在她下首坐了。“表嫂,小妹一向自以为貌美,今日见着表嫂,才知天外有天。”
“表妹太谦了。容貌再美,也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兰心淡淡笑道。
“表嫂说的真好。”水媚抚掌轻笑道:“小妹自是不及表嫂美貌,但幸好略有薄才,才能勉强坐在表嫂面前而不自惭。”
“是啊,表妹才貌双全,这几年在萧家当家理事,功不可没。”兰心微笑道。
“表嫂这般夸奖,小妹可不敢当。”水媚说着话,一双水眸望向萧子烈,丝毫不掩****,妩媚一笑道,“若不是表哥坚持,小妹怎敢接掌这么大的家事?是吧,表哥?”
兰心笑颜不变,且看萧子烈如何回应。不想他却像没听见水媚说话一样,径自吩咐子安。“一会儿掌柜们过来,你告诉他们明日一早在听风阁盘账。”又对刘义道:“晚宴安排在酉时二刻开始。”说完,便起身向兰心伸出手道:“兰心,回房歇息一会儿吧。”兰心伸手给他,随他走出邀月厅,眼角瞄到水媚难看的脸色。
“子烈,你这样岂不伤了表妹一颗芳心?这么如花似玉的表妹,我见犹怜哪。”一会儿工夫,已走到萧子烈居住的院落,兰心笑着打趣他,语中略含酸意。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觊觎,她再大度,心里也不舒服。
“兰心,”萧子烈微皱双眉,“我……”
“子烈,”兰心忙打断他,“说到表妹,我到想起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萧子烈见她脸上笑意盈盈,心中暗自警惕。“什么话?”
“我朝女子向来以柔顺、不妒为美德,一个女子若不容许自己的丈夫纳妾,那么,她要么被不容于世,要么被丈夫休弃。我身为女子,本也不该特立独行。”她淡淡一笑,笑容里难掩自信、傲然,“只是,我既已付出感情便会要求你回报同等的感情,我既忠诚于你必然也会要求你回报同等的忠诚。所以,我要跟你说的便是,你既娶了我,只怕这辈子再无缘享受齐人之福,当然,你随时可以后悔娶我,也随时可以厌倦我,到那时,只消你赐我一纸休书,我便退位让贤,绝不纠缠。”
萧子烈闻言动容,同时心头微恼,“很好。”他俯头吻上她双唇,动作激烈而野蛮,半晌,喘息着放开她,见她脸色嫣红,呼吸急促,双唇更是娇艳欲滴。
他努力平复下热烈如火的****,抱起她走进卧房,放她坐在自己腿上。“兰心,你就把我想得那般不堪么?今生有你相伴,我心愿已足,怎会再看其他女人一眼?兰心,不要看轻你的丈夫,更不要看轻你自己。”
兰心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欣喜,埋首在他怀中,忽地想起一事,便道:“你既无意纳妾,就不该让你表妹理家,我不信你看不出她的心思。”
萧子烈心中叹气,当日娘亲去世,刘叔一个人料理不过来府里的事务,水媚便自告奋勇要帮忙,他也就默许了,早知今日有此麻烦,他应该对水媚更冷酷无情一点。
“你放心,这事儿我会尽快解决。”
兰心搂住他腰,螓首靠在他胸前,半晌道:“你没占了她清白吧?”
“没有。”萧子烈急忙表白,“相信我,绝对没有。”他抬起她的脸,目光诚挚而坦然。
“我信你。”兰心纤手扶在他胸上,想了想,又道:“其实,在娶我之前你就算有过什么风流韵事也不必担心,我绝不会追究的,毕竟那时我没有介入你的生活。”
“兰心。”萧子烈握紧她纤纤玉手,放在唇边轻吻,直觉这个话题不宜再深谈下去。便从怀中取出那枚紫玉如意,戴在她雪白的颈子上,“这紫玉如意是我爹娘定情的信物,我娘以此下定,也是希望我二人能恩爱一生。”
兰心低头看着这紫玉如意,再回想近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心中感慨,“这如意我戴了十八年,却怎么也没想到它竟是下定之物,更没想到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夫婿。”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没说出“梦中之人”四字。
萧子烈微微一笑,大掌包住她柔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长地久,两情不渝。”兰心回以一笑,一室生春。
萧子烈心荡神摇,激情再也难抑,吻如雨点般落上她秀眉、星眸、娇颜,最后吻住那两片柔软甘甜、诱人无比的红唇,辗转吸吮,再不放开,双手熟练地褪下她罗衫。
兰心意乱情迷,沉浸在他热情的亲吻中,直到他炽热的手掌贴住她光裸的后背,方才惊觉,“子烈,一会儿……还有晚宴……而且,你的伤……”
他的回答是更深更热烈的吻,情潮如一江春水淹没了她。罗帐垂下,掩住帐内的融融春意……
沐浴之后,兰心换了一身珍珠红的衣裙,愈衬得肤白胜雪,皓腕如玉。一头云发挽成时兴的流苏髻,两条与衣裙同色的飘带垂在脑后,发间插了几枝珠钗,胸前佩了紫玉如意,华丽而雅致。果然是美绝人寰,天下无双,萧子烈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子烈,我们不是还要去给爹娘上香?”兰心对这种惊艳、痴情的目光见得多了,只是,从没有哪个人能如他这般让她心慌意乱。
萧子烈这才回过神,携了她手奔祠堂而去。祠堂里供着萧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并画像,兰心只见最末一张画像上画了一对夫妻,男的眉轩目朗,气度豪放,女的清丽脱俗,颇有林下之风。
“这就是爹娘。”
他引她上了香,心中感慨万分,若非娘亲那样坚持当年的婚约,他又怎能有幸娶得兰心。想起娘亲的遗命,他犹豫了片刻,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免得她又生误会,以为他对她的爱是因为遵从母命不得已而为之——他好不容易才留下她,可不想再生什么变故,哪怕那几率只是万分之一。
兰心默默凝视着画上的玉玲珑,就是她亲手把自己接到世上,给自己取了名字,又定下了这桩姻缘,心头不禁油然升起亲近、孺慕之情。
“兰心,你可愿意当家理事?”祭拜之后,二人在赶往邀月厅的路上,萧子烈开口问道。
“你想让水媚将家事交还给我?”见他点头肯定,兰心笑问:“倘若我不愿意呢?”
萧子烈微叹一声,“你不愿意,我只好亲力亲为了。”
“我既嫁了你,自然该替你主持中馈,只是……”沉吟一下,兰心笑道:“子烈,你先不必急着把家事转给我,让我先享两天清福,也过过富家夫人的悠闲日子。”见他微露疑惑,便道:“你家里上上下下少说也有几十口人,我总得大体看一眼,省得还要劳驾表妹介绍,所以,这几天我只在府里各处转转。”
“好,我拨一个丫头给你领路。”萧子烈已明白了她用意,点头道。
说话之间,已至邀月厅,见厅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常,萧子烈犹豫起来,着实不愿被众人欣赏到兰心的美貌。恰在此时,庄鸿远见到他二人迎了出来,他只得携了兰心的手走进厅里。
厅里众人一见到兰心,无不震撼,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唯恐力道大了,会将这天仙化人的女子吹回天上。一时间,邀月厅里一片安静。
萧子烈轻咳一声,面露不悦之色,携了兰心径向首座行去,厅里众人忙都识相地低下头去。二人正行中间,兰心忽瞥见水媚身边坐了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忙拽住他的手,脚步略停。
“那位便是水媚的娘亲,我的堂姑。”他低声道。
“不需要我去拜见么?”兰心微微一笑,那位姑妈看她的表情颇为复杂。
萧子烈沉吟片刻,扶了她过去,“兰心,这是堂姑。”
“堂姑。”兰心敛袂一礼。
周姑妈忙堆起一脸笑,“侄媳妇太多礼了,你是千金万金的官家小姐,现又是当家奶奶,我们娘们儿算什么呢?不被人嫌弃厌恶就不错了……”
“您老这是什么话?”兰心瞥见子烈面容一沉,忙笑吟吟打断她,“子烈可从没看轻了你们母女,否则,也不会把家里的事务交给表妹管。”说话间,不忘安抚子烈,伸手握住他手,向他一笑,阻止了他说话。便又续道:“堂姑,我最烦打理家中的琐碎事情,萧家这么大,府里的事务必然不少,想着都让人头痛。幸好表妹能干,以后,我就乐得享清闲了。”周姑妈母女闻言对视一眼,得意之色难掩。
兰心又寒暄几句,方随子烈到首座坐下。
“子安,晚宴之后,安排水媚母女搬出府去。”萧子烈含怒吩咐,她们竟敢一再无礼,刚才若非兰心安抚,他当时便会轰走她们。
“子烈,你冷静一点,她们是你的亲戚。”兰心握住他手,柔声劝道。
“亲戚又怎样?我……”他话未说完,双唇便被兰心的手指点住。
“子烈,家里的事务你既交给了我,就让我来决定。好吗?”
“.…..好。”
两声压抑的闷笑传来,萧子烈利眼一扫,那两个闲闲看热闹的人顿时噤声。此时,厅中人已到齐,子烈遂示意刘义开宴。
兰心轻扫了一眼,只见萧家各处的掌柜有四五十人,济济一堂。水媚母女单坐一桌,自己这桌除了她夫妻二人,又坐了庄鸿远和萧子安,明珠立在自己身后,桌旁还另有一个丫鬟。
“这个丫头叫刘莞,是刘叔的女儿。”萧子烈不等她问便道,“以后让她服侍你,可好?”
“大夫人。”刘莞忙过来行礼。
兰心细细打量她,只见她圆圆的脸儿,半月般的眸子,唇角微微翘起,俏皮可爱。便微笑点头,随手摘下一朵珠花,笑道:“今儿初见,我也没有准备,这朵花儿你戴着玩吧。”
刘莞见这珠花颗颗珍珠黄豆大小,一般浑圆,定然价值不菲,哪里敢收。兰心遂拉她近前,将珠花插到她鬓上,“这花儿不值什么,你可莫嫌菲薄。”
“刘莞不敢。”刘莞听她这般说,不敢再推辞,只得收了,谢道:“谢大夫人赏赐。”随后侍立在她身侧伺候。
庄鸿远与萧子安对视一眼,一齐端了酒杯起身,敬道:“祝大哥、大嫂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萧子烈与兰心忙饮了酒,紧接着,各处掌柜纷纷过来敬酒道贺。一时间,厅里杯盘交错,笑语喧天。
厅外,夜风清凉如水,满天群星灿烂,江南春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