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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老头儿来了

老祝很快驱车来到火车站,但到了有点傻眼。他婶子只是说快到了,也没说哪趟车几点的车,他二爷爷也没个手机,打不了电话问,一时有点犯难。他立刻回电他婶子,得到的回复是家里人也不知道老头子坐的哪趟车,已经上车的消息是老头子托车站的一个熟人回传的,其他一概不知。老祝有点埋怨,自言自语地说这心也太大了,居然让一个快九十的老头独自出远门,知道的是知道老头儿脾气倔,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人跟老头儿有仇呢,万一路上有个三长两短,不被人骂死才怪。

埋怨完,老祝只好去咨询台问了问,得知从老家到这边的车次有好几趟,时间从上午到晚上都有。没办法,老祝索性蹲在出站口慢慢等,反正一个老头儿走在人群里又那么显眼,多注意点就行了。但左一趟不来,右一趟不来,烟屁股丢了一地,从下午等到晚上,老祝有点坐不住了。正当他走向咨询台,准备再问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电话是猪场那边办公室的人打来的,说他二爷爷已经到了,在XX酒店,刚跟人吃完饭,对方致电猪场办公室让他去接人。

老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赶忙又驱车到了XX酒店,到了吃惊的发现武装部和治安局的几位要员都在。酒店门口,一个身穿老式军装的老头儿被几位要员围绕在中间,拄着根拐杖,正侃侃而谈,正是老祝的二爷爷。老头儿应该是喝了点酒,红光满面,看起来挺高兴,与那几位要员大声说着话,隔老远都听得到他的声音。那几位要员对老头看起来挺尊敬,跟老头儿攀谈着,不时点头微笑。老祝立刻迎了上去,与几位要员亲切地握手,然后对着老头儿说二爷爷我来接你了。

老头儿抬棍作势欲打,没好气地骂老祝怎么现在才来,让自己在这等了老半天。老祝哭笑不得,对不对都不反驳,只得陪笑脸跟老头儿称是,赶忙上忙搀着老头。这时那几位要员就跟老头儿道别,言语很尊重老头儿,说下次再请他老人家吃饭,这次先就这样,还让老祝送老头儿回去早点休息。几位要员挥手跟老头儿道完别,驱车离开了。老祝将老头儿扶上车,发车返回猪场。路上老朱就跟老头儿说,要来跟他打个电话就行了,他派人专程去接,何必这大老远的一个人来,太不让人放心了。老头儿摆手,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当初雪山草地都没把他怎么样,做个火车怕什么的。老头儿又说如今祖国大好河山,他可要好好瞅瞅,将来死了去见战友,也好跟战友们说起,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老祝接着向老头儿问起武装部和治安局的那几个人请老头儿吃饭的事,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之前怎么没听老头儿说过认识这些人。老头儿就说他与对方是今天在火车上认识的,对方说与他同出一个连队,他是连队的老战士老英雄,说什么都要请他吃顿饭。然后老头儿就把与对方认识的过程说了一遍。

原来老头儿上火车后,列车工作人员的见他岁数太大,身边又没有亲人陪同,为了防止意外,破例给他安排了一个商务车厢的位置。老头儿确实在普通车厢憋得慌,但倔脾气偏不信这个邪,一直忍着,却越忍越难受,竟感觉比当年困难时期还难熬。或许真的是老了,有点熬不住了,当列车工作人员提出给他换到商务厢时,老头儿没有拒绝,去到了商务厢。在商务厢坐下后,老头儿或许是觉得自己有点不争气,心里过意不去,执意就提出要补票。

列车工作人员拗不过老头儿,只好答应。老头儿掏出布包裹的钱包,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展开,准备拿钱,却不小心手一抖,里面十多枚勋章散落在了地上。老头儿叫了一声造孽,赶忙去捡,一旁的工作人员也帮他捡。两人没注意到,其中一枚圆形勋章骨碌碌滚到了前面座位上的一人脚下。那人正是武装部和治安局几人中的一人,往脚边一看,发现那枚勋章后捡了起来,先是咦了一声,然后惊讶的叫了起来“这是连队英雄勋章啊”,噌地就站了起来。其他几人听了也立刻起来看那枚勋章,纷纷也发出了惊叹和欣喜。

那几人发现了后排的老头儿,都围了过去,其中一人双手恭恭敬敬地将勋章递给老头儿,就问勋章是不是老头儿的。老头儿点头说是。这话一出,那几个人立刻肃然起敬,昂首挺胸立正,行了一个军礼,说“向连队老英雄敬礼”。老头儿也不敢怠慢,立刻也起来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就问对方是哪个集团军哪个连队的。那几人就说自己是某某集团军某某连队,正是和老头儿出自一个连队的。此话一出,双方都很激动,双手握住,久久不能释怀。

原来这几人是退伍后一同安排到地方工作的,前几天上面发出通知,让武装部和治安局的主要成员到省里开个会议,所以他们这才聚集到一起,回来刚好跟老头儿做了同一班列车。与老头儿相认后,他们问了老头儿的姓名,发现正是当初连队英雄榜里的“祝某”,更尊崇不已。随后他们向老头介绍起了自己,并说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他们。老头儿也很高兴,连忙询问他们有关连队的情况。当得知连队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先进,老头儿乐得笑开了花。

下车后,几人说什么也不让老头儿走,非要请老头儿吃饭。老头儿心里也高兴,便没推辞。饭间,一席人无话不谈,还一起合唱起连队之歌,唱到最动情的时候,眼中都忍不住泛起了泪光,浓浓的战友情弥漫。吃完饭后,几人便提出送老头儿回去,就问老头儿住在哪儿。老头儿这才说自己是来看孙子的,已经联系了来接,但不知道现在人在哪儿。于是几人根据老头儿提到的信息查到了猪场那边,并打了电话过去,随后就有了猪场给老祝打电话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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