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官兵看着玄墨儿手中凝成的墨黑都是一阵慌乱。
常年呆在天山之中,自是听得不少传闻,在这里的官兵都知道这样一个传说,在天山深处,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生活着一位神女,专门惩治行为不善,欺压弱小的悍匪贪官,行时有云,现时有雪,一般神女不会出现,但是她身边有一个仙童,总是奉了她的旨意巡游在雪山上,传说这个仙童穿着一身红衣。
有这样一个传说在天山盛行,这位‘凌人’大人还敢在此为非作歹,也着实是个人才了。
而眼前的玄墨儿正是一袭红衣,手中之物更是诡异莫测。虽然官兵并未见过什么天山神女,也没有见过神女的仙童,但是现在站在此处无所畏惧的玄墨儿却让他们心里没有底,是以都是迟迟未动。
玄墨儿轻笑两声,道:“我见你们也是惧怕,便给你们个机会,想活命的就放下手中的刀,滚出天山,永远不要再回坳里这个地方。不想活命的,就留在这里,等着变成一具千年万年不会烂掉的冰尸如何?”
这番话一出口,只见七八个官兵已是将手里的刀扔到地上,不顾那个‘凌人’的官吏怒喝,都是向山下跑去。
但是剩下的官兵依旧是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玄墨儿皱皱眉头,道:“薛公子,你心肠好,对那个无道昏君又尽职尽忠,如今这种局面,你是选择忠,还是选择善都随你,若你说放了他们,我就不取他们的性命。”
这帮差役此时也都将目光放在了薛砚身上,有的眼神里,还是透着一点希望的,希望这薛公子能说一句话,兴许待会,他们真能捡回一条命。
薛砚看着手里扶着的男孩,手上冻烂的肉和皮,咬着牙道:“玄姑娘尽管下手吧,今天,我们就把坳里这个地方灭了,管他什么君臣之道,百姓生不如死,若是我薛砚再迂腐下去,愧对天下黎民。”
玄墨儿道:“好,薛公子能为天下苍生着想,玄墨儿就为你保驾护航。”
说完手中的一泊墨团脱离手心,瞬间化作千万点玄墨纷飞绕绕,如四散的晨露向周围的官兵飞去,霎时,这些官兵便被玄墨缠住脱不开身,下一秒,当玄墨碰到他们的手上,脸上,但凡接触到他们的皮肤之上,便将他们一一吸干吃净,躺在地上的官兵被墨碰触的地方便有一黑色斑点,皮肤慢慢呈现出些许青灰,看上去到似是中毒而亡。
薛砚看着躺在地上的官兵,方才还是活蹦乱跳,而今已是没了性命。不禁感叹生命竟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玄墨重又凝成团儿落到玄墨儿左手,随着掌心慢慢消融。
薛砚看着躲在冰屋旁边的那些苦力道:“你们都快些逃命去吧,以后隐姓埋名,寻个没有贫富贵贱的地方好好生活。”
这些苦力才从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景象中醒悟过来,二十几个人就齐刷刷的跪在了玄墨儿和薛砚身前,磕头如捣蒜,喊着:“谢谢神女娘娘,谢谢神女娘娘。”
玄墨儿笑笑道:“我不是什么神女,你们快别拜了,赶紧下山去吧。”
那些苦力感恩戴德的道过谢后,都是欣喜的下山去了。
玄墨儿将薛砚手中的男孩接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红盖子拔去,把瓶内的液体倒在了那个男孩的手上,说来真是神奇,那液体将将倒上冻烂的地方,烂肉和皴裂的皮子就恢复的完好如初。
薛砚奇道:“这是什么药?疗效如此的好?果然是药到病除。”
玄墨儿将瓷瓶放进怀中,笑道:“这可不是什么药,这个是我舅舅葫芦里的酒,我是特意偷了备着的,就想着你要是死脑筋不肯转弯,以后定是免不了被抽打得一身伤。”
薛砚看看眼前这个不过才十九岁的姑娘,虽然未经世事,但却心思细致,什么都考虑的周全有数,天真却很是会照顾别人。比一般的女孩子早熟,懂事。
玄墨儿,他在心里默默地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这个他第一次用心去结交的红衣女子。
那个受伤的男孩此刻已经是转醒,口中一直喊着饿,饿,冷,冷。
薛砚连忙将身上的裘衣脱下给他披上,玄墨儿回头将站在远处的‘黑爷’牵了过来,从‘黑爷’上挂着的篓子里拿出两块地参果递给那个男孩,道:“我特意放在暖袋旁边暖着的,还热着呢,快吃吧。”
男孩也不客气,一把抢过玄墨儿手里的地参果就狼吞虎咽起来,吃着吃着似是被噎住了,玄墨儿正想用手拍打拍打他的后背,让他咽的顺些,他却挣开薛砚拉着他的手,捧起地上的碎冰就往嘴里塞,玄墨儿惊叫道:“那个凉”
却见男孩将冰化在嘴里,和着噎住的地参果一起咽了下去。
两块地参果吃完了,男孩可怜兮兮的看着玄墨儿道:“姐姐还有吗?”
玄墨儿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男孩,嘴上说着有,心里却道:“这个小家伙,是饿到他姥姥家了么?”
转身又从暖袋旁边拿出两块,递到男孩手里,道:“慢点吃,别噎着,还有呢,没人跟你抢。”
男孩接过地参果又是一阵狼吞虎咽,第三块地参果下肚,他才将将有些饱感,捧起地上的碎冰又是嚼了两口,化了水咽下去。
停了手里的动作,望着玄墨儿道,“姐姐你真是神女娘娘么?”
玄墨儿跟薛砚相视一笑,道:“姐姐不是什么神女娘娘,姐姐是住在山那边砚香谷里猎户。跟我家表哥出来打猎,走到这里,刚巧不巧的就看到他们打你。”玄墨儿指指地上躺着的官差。
那男孩看看薛砚,又看看玄墨儿,就傻了吧唧的以为玄墨儿说的是真话,道:哥哥,姐姐,我叫杜子藤,没爹也没娘了。”
玄墨儿登时一个酿呛,差点没摔个四脚朝天,一旁的薛砚也是忍不住趴到冰上捶着地,道:“肚子疼,肚子疼,噗,你的名字是,到底是谁给你起的,我,我受不了了,”
玄墨儿扶着‘黑爷’眼里已是笑出了泪花,她艰难地开口道:“小,,小弟弟,对不起,我们哈哈哈哈,我们,哈哈哈哈哈”将笑了半天也是没说出话来。
杜子藤却坐在冰地上一脸的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两个人听到他没爹没娘就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心里不免就生气起来,道:“我没爹没娘,你们觉得很好笑吗?”
玄墨儿和薛砚听了这番话,自知是他们失了态,隧压住笑声。
薛砚道:“小弟弟,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我们不是笑你没了爹娘,其实,”薛砚顿了顿,又道:“我也是个孤儿,我爹娘也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又指指玄墨儿,道:“这个姐姐,刚一出生就没有娘亲了,虽然有个爹爹,不过也不怎么管她。我们都是一样的。”
杜子藤看看靠着‘黑爷’的玄墨儿,难过道:“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比我和这个哥哥还可怜。”
玄墨儿却摇摇头道:“没事,我不觉得我可怜啊,虽然我没有了娘亲,但是我有姑姑和舅舅,他们待我可好了。”
薛砚将杜子藤从地上拉起来道:“小鬼,你没爹没娘怎么会在冰坳这里?”
杜子藤挠挠头皮,有些难过道:“因为我爹生前欠了官老爷的二十两银子,后来我爹死了,那官老爷就把我卖了,说是父债子还,我就跟着苦力被逮到了天山,在这里凿冰块。”
薛砚又问道:“那你是哪里人?你爹叫什么?你们家还有亲戚么?”
杜子藤回道:“大哥哥,我家是洛邑,我爹叫杜长子。”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玄墨儿再也忍不住,笑的摔倒在地上,抱着肚子一个劲的喊难受,快要笑死了。
薛砚也是强压着笑意,眼见都已经憋的脸色发红了。
杜子藤实在是被玄墨儿笑的莫名其妙,他甚纳闷,到底哪句话把玄墨儿给乐成了这样。
微微有些气恼,道:“姐姐为什么笑成这个样子?”
玄墨儿实在忍不住,也顾不得杜子藤的怒气,她一定要笑够了再说话,不然会被憋出内伤的,肚子疼,肚肠子,他家的人才真是济济,起的名字都这般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