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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重逢

红桥市体育中心二层,依旧人山人海,嘈杂万分。

阳光透过窗户,将窗下沿的影子投到地板上。而靠在窗边的杨羡庭,看着影子边缘一点点的向里移动,心中是说不出的绝望。

他抬头看着穿梭的人们。有的人,已经满意的选完了自己的房子,议论着户型;有的人,拿着“声称是低息贷款”的广告,不厌其烦的给陌生人讲解;还有的人,在翘首企盼中,等待他人的弃购。

此情此景,仿佛别人都是人,只有他是个影子。

这时候,雏晓氚与步湘琳也来到了体育中心的门口,巨大的保障房选房公告映入眼帘。

两人根据上面的提示,向二楼的选房大厅奔来。

一上来,雏晓氚便四处张望,心情急切。

步湘琳问道:“你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我能认得。两年前年回来时看见过他。”

“那你这次是正式的见面喽,我很好奇他到底帅不帅啊?”

“就是他!没错!”雏晓氚指着远处窗户边的杨羡庭。

步湘琳仔细观察着远处发呆的年轻小伙,普通长袖衫,牛仔裤,休闲鞋,长相五官端正,很普通的相貌,没什么气质可言,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原来就是他呀…”步湘琳的语气充满了失望。

人找到了,雏晓氚反而不再着急。

“湘琳,你说他在思考什么?”

步湘琳坦诚道:“我觉得他在想怎么赚着买房的钱?”

雏晓氚虽觉得这话有道理。但这样埋汰的说辞,不知怎的,突然激起了自己心中的同情与怜悯。

19年前曾经的一丝温存,沉淀在雏晓氚的心里,支撑着她坚强的面对坎坷命运,如今,这份温存化作纽带,牵引着两个人19年后第一次正式见面。

“你在这等我,我去和他打个招呼,把手机还给他。”

她轻身轻脚地走过去,走到杨羡庭的背后,目光柔情似水。轻声说道:“杨羡庭,你还记得我吗?”

杨羡庭根本提不起精神。但他回头一看,这银白色金属质感的头发,相貌和之前遇见的,并且稀里糊涂和他结婚的那个白发女子是一模一样。

他立刻炸了锅,一把抓住了雏晓氚的衣领,气愤地说道:“好你个白毛女!你还敢回来!还问我认不认得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雏晓氚彻底懵了,对杨羡庭愤怒之言毫无预料。她看着杨羡庭,眼睛水灵灵一眨一眨,像个被揪着耳朵的呆萌兔子。

躲在一旁的歩湘琳愣愣地看着,嘴里念叨:“不是说美好的回忆么?怎么看样子像是差点要打起来?”

杨羡庭顿时也发现自己有些粗鲁,便放开了雏晓氚的衣服。

“好!好!对不起,刚刚我有些急躁……可是姑娘,你知道这套房子对我有多么重要吗?好不容易摇中号了。可这一结婚,购房资格又得重新核查,相当于作废了。今天别人若是选完房,就没我的份儿了!这时候你干嘛要害我?”

雏晓氚背着意外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

回想两年前放假回地球时,看到的杨羡庭和他女友的情景,心中突然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你果然还是结婚了···好吧···今天过来是还你的手机。如果你以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来···”

杨羡庭根本忍不住自己的愤怒,对雏晓氚大声训斥:“你又在演什么戏?心理治疗结束了,好吗?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雏晓氚顺利从阿拉尔丽星球的大学毕业,回到地球生活,一路上也并没有干什么坏事。他根本不知道杨宪婷的疑问。

“我···我演戏?我刚回到地球,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手机给你吧,以后别再偷窃了。”

杨羡庭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白发女子会说“回到地球”这样无厘头的话。不过现在顾不得这些。

他竭力的压下了怒气,双手搭在雏晓氚的肩膀上,用极其严肃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好!好!刚刚是我不对!姐们,距离下午17点还有40分钟,你有没有带个人身份证件?去开一个《无房证明》和《无购房记录证明》就可以。”

雏晓氚一边翻包,一边紧张地说道:“我没带什么证件,你要的是什么证明,我没见过啊。”

这时,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包里竟然有两本《结婚证》,刚才出门时太过着急,并没有注意到包里的东西。

杨羡庭飞快夺去一本,翻开看了看,直接对准在雏晓氚的眼前,质问:“你看这是什么!还装糊涂!你到底用的是什么神仙法力?你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要突然和我结婚?你把我害惨了你知道吗?”

雏晓氚看着《结婚证》,夫妻双方竟然就是自己和杨羡庭。

惊讶与惊喜合成的复杂情感交替涌上心头,说话也变得磕巴。

“我们俩···结···婚了?”

“你不要再装了好吗?伟大的实习心理咨询师。你在游乐园骗走我的身份证后都干了些什么?领证光靠一个身份证做不到吧?婚检难道不做吗?你是真够神的。”

杨羡庭语气充满了敌意。

而雏晓氚终于缓过神来,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虽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但结果却让自己满意。

于是她突然收起矜持与温柔,拿出了平时固有的霸道气场,狠狠地推了杨羡庭一把,反驳道:“你厉害什么啊你!见我们双鱼座好欺负是不是?你尽然敢拽我衣领!你为个房子你至于吗?”

这突如其来的气场让杨羡庭怔了一下,声音也不那么大了。

“房子对我很重要,没有这套房子我就是一无所有,我怎么娶妻?”

雏晓氚又推了杨羡庭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结婚证》,反将结婚证直接怼到了杨羡庭的脸前。

“可你已经有妻子了呀。”

听完这句话,杨羡庭是彻底愣神儿了,他无力反驳雏晓氚所说的事实……噎得说不出话来。

雏晓氚彻底展开了气场:“我不知道你中了什么邪。我想问地球的法律规定,结婚和买房有什么关系?”

杨羡庭在努力的梳理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情,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而后,他拿出摩羯座冷静的风范,一本正经地说道:“从我在快餐店里遇到你,你坐在我对面的时候,你就对我进行了催眠。从那一刻开始到现在,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梦境。我说的没错吧。呵呵,好厉害的心理学实习生。但是你百密一疏,总有破绽。你没觉得你今天的发型不一样了吗?”

的确,昨天遇见的银白发女子是英伦式的辫子。而今天的雏晓氚由于出门着急,只留着简单的长发。

“快餐店?催眠?”

杨羡庭继续说道:“我承认,学心理学的人厉害!但是!你以为我不知道怎么脱离这种催眠梦境吗?其实我早在很多电影里看过,只要受到惊吓就可以回到现实。呵呵,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学以致用’。”

他胸有成竹,一个箭步迈开,便向窗边跑去。

雏晓氚明显感觉情况不对,赶紧追其身后。

但毕竟是杨羡庭更靠近窗户,他纵身一跃,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雏晓氚也飞身跳起,身为“契魂人”,肌体优化使她比普通人更有力量,很快便在半空中拉住杨羡庭,用力一翻身,将自己的身体转到了下方。

两个人的眼睛对视在一起,杨羡庭发现在自己并没有迎来所谓的“苏醒”,而是看到一双柔情的眼睛。而这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窗口距离地面是两层楼高。在足够的腾空时间里,雏晓氚从下往上推了杨羡庭一把,使他的身体下落得到了充分的缓冲。而自己的身体却“咚”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随后杨羡庭的身体才慢慢落下来。压在了她身上。

由于剧烈的撞击,雏晓氚的肺部,咽喉部,食道,发生破裂。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楼上的人群惊讶的从窗户望了下来,甚至有人发出了尖叫声。

杨羡庭急忙爬起来,“你···你···?”

雏晓氚没有应答,依旧保持躺着的姿势。

她动作缓慢的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结婚证》,看着上面的结婚日期,嘴里喃喃念道:“上大学时,老师对我们说,结婚那天,你的爱人会压在你的身体上,你会感觉疼痛,会流血。现在看来,她说的是对的。”

杨羡庭赶紧从她身上爬了起来,心里已经慌张到极致,随口应道:“这个时候,咱别开玩笑了,我赶紧带你去医院。”

杨羡庭并不知道,雏晓氚体内无形的粒子团,已经开启了身体修复功能。不断有新的粒子组成新的细胞,破裂处和出血处被缝合,多余的淤血被清理。这个过程中,化学能时而被储存,时而被释放,粒子团忙得井然有序。

“是我跟你在开玩笑,还是你在跟我开玩笑?”

雏晓氚可不惯着他,立即站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朝杨羡庭的后背怼了三拳……

随后继续斥道:“你是怎么个回事啊?什么意思你?和我结婚你就要跳楼?”

契魂人的身体细胞都是由粒子维护的,肌细胞堪称完美,力气比一般人大很多。

杨羡庭被打的咳嗽了起来。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远处保安也正闻声赶来,雏晓氚可能担心引起人们的注意,赶紧抓起杨羡庭的手臂,朝家的方向飞奔。

“快走!先离开这里!”

“等一下,你必须去医院。”杨羡庭话没有说完就被雏晓氚打断了。

“去医院干什么?去医院跳楼吗?去‘学以致用’吗?”

两人很快离开了现场,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步湘琳望着他们的背影,摇头道:“唉···我就知道你嫁不出去。你那臭脾气,谁娶你都会疯掉。今天的跳楼就充分证实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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