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大雪山,比邻世界屋脊。海拔之高,也使得这里的风比平原地区更加狂烈。
雪山之上,有一条神秘的大裂缝,缝宽4米,但其深度却并不是很深。平时无人涉足,所以鲜有人知。
太阳正当午,里面时不时传出来铁器砰砰敲击岩壁的声音。片刻之后,两个穿着休闲便装的女子,从裂缝中爬了出来。
一个是个头高挑,颜值出众,行族后裔,名叫步湘琳;另一个则是银白色长发,恒族血统,名叫雏晓氚。
两人走在寒风中,头发并未被这寒风所动。身体周围,无数的粒子游荡,似乎是在保护着身体的周全。
“终于回到地球了。湘琳。”
而步湘琳似乎明没有什么感叹,微低着头,偷瞄了她一眼。
“氚,你这19年来,一直没有回过地球吗?”
一听这话,雏晓氚怔了一下。
大裂缝底的一大堆攀山钩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踪迹,此时也不好再隐瞒,便坦然道:“之前回来过几次。不过这次回来我就不打算再回阿拉尔丽星球了。地球是我们出生的地方,不是么?”
说着说着,她就想起了19年前那场毁掉她家庭的浩劫,表情也开始变得强颜欢笑。
步湘琳犹豫了一下,而后抱紧她的肩膀,两人靠得更近了些。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来我们地之殿坐坐吧。”
行族的地之殿和恒族的火之殿相隔不远,但雏晓氚根本没有勇气去见步湘琳的母亲——步琴大人。因为当年就是自己的母亲走火入魔,才无意间将步琴打伤,直至现在,都无法治愈。
她回绝道:“不了,我先回市里吧,我还有别的事情。”
看到雏晓氚婉拒,步湘琳也不愿强求。
“那好吧,氚,你的倔强我是知道的,过几天我回市里找你。”
“好!”
分别后,雏晓氚双手插兜,孤零零一个人向东走去,步频也十分缓慢。
同龄的契魂人基本都已拥有了风之契。也就是由族的专属契魂,如同恒族的火之契和行族的土之契一样。
雏晓氚自幼父母失散,胞姐也失踪不见,根本无从获得。
而步湘琳体内风之契是其母亲大人向由族换的。她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今天送雏晓氚回家,便可知道她在市里面的住所,日后顺藤摸瓜,就更容易找到她的母亲,也就是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轩辕晓夜。
于是她一边喊,一边发动风之契魂,使身体周围的气体产生向上的间歇浮力,跳了过来。
“氚!等一下!我送你!。”
雏晓氚转过身,但并没有勇气与之眼神相对,借着眼角余光低声道:“不用了,我们是契魂人,能有什么事?我慢慢走回去就好。”
有粒子团保护,契魂人当然不会被任何恶劣环境所困。但步湘琳似乎并不愿放弃。
“别客气了,走吧。”
话音刚落,她便抱起雏晓氚,借着空气浮力与背推力,一步20米,开始跳跃前行。
而她们的背后,步琴望着女儿消失在视线中。她那病殃殃的身体,不断地发出轻咳之声。
随身跟着的,是她收养的门徒——尚生颜。他看到步湘琳,心急着想出来打招呼。
步琴见雏晓氚也在,就一直拦着。
“湘琳姐终于回来了。”
“是啊,她毕业了。以后,你们会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说罢,步琴转身向地之殿走去。
而尚生颜依旧眺望着步湘琳消失的地方,不舍离去。
两个小时后,二人便来到了百公里外的昆东市。
到市里后,两人哪也没去,直接爬上了昆东机场航站楼的顶棚。因为在顶棚边角的一个钢结构凹槽里,藏着一个行李包。包里放着身份证件和不少的现金。
两人看着太阳的方位,连忙去买票,终于在最后一刻完成值机,踏上了飞往红桥市的最后一趟航班。
滑行道上,雏晓氚望着飞机窗外,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到底在哪?19年了,一直杳无音讯。如果多年之后再找不到任何下落,那就将不得不承认一个让她害怕的结果——皿氘姐已经遇害。
步湘琳看她心神不宁的样子,率先打破了寂静。
还好我们赶上了航班,真是幸运啊。
雏晓氚迎合道:“风之契真是厉害。”
而步湘琳觉得,这只是风之契最基本的应用,与由族本族人的“直飞”根本没法比。
“氚,你平时不修契吗?”
被步湘琳这么一问,雏晓氚深吸了一口气。
“我讨厌契魂。母亲就是因为修练契魂,才搞得自己走火入魔。你也记得那天发生什么?不是吗?”
步湘琳当然记得。19年前的一天,轩辕晓夜突然魔性大发,一个粒子束便终结了雏晓氚的父亲——雏云峰,而后火之殿坍塌。闻声赶来的步琴为了制止晓夜,打斗中也被重伤,至今未愈。想到这里,恨晓夜恨的牙痒痒。自己佯装成雏晓氚的挚友,就是为了探出轩辕晓夜的下落。
“好,我不问了。”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
飞机准点到达红桥市,步湘琳与雏晓氚即刻分道扬镳。她们心里都清楚,这是两人永远解不开的隔阂。
下午4点,雏晓氚终于回到自己的公寓。一推开门,满屋子的尘土味道扑面而来。她记得上次离开时窗帘是拉开的,这次尽然被拉上了。于是下意识的望向地面,发现浓厚的尘土上,分布着十分明显的脚印。
这明显就是进了小偷,可家里一分钱现金都没有,难道?
想到这里,雏晓氚急忙跑到电脑桌下,掀开绿布。只见绿布下盖着一个小型保险柜,柜门上是密码锁。雏晓氚输入密码后,打开了保险柜。
只见柜子里放这个一桶饮水机的桶装水,别无他物。看到东西还在,她终于松了口气。而后关上柜门,开始扫地墩地,打扫这满是灰尘的屋子。
契魂人的体细胞都是经过粒子强化的,身体素质可见一斑。很快屋子边打扫完毕。
这时,突然从桌子的抽屉里,传出了手机铃声,像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雏晓氚疑惑道:“什么声音?”
她皱着眉头,拉开抽屉后,看到一个亮着屏幕的手机,一边震动,一边响着铃声。
心想,定是那小偷落下的。于是她接起了电话。
雏晓氚:“喂?”
电话的另一边,是杨羡庭的母亲。她一听有声音应答,便以为是杨羡庭。
杨母:“杨,怎么不接妈的电话。上午给你打了10个电话,你一直没接。选房的事怎么样了?还有就是我收到一笔陌生的汇款是那边汇来的吗,是你的朋友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雏晓氚摸不着头脑。
雏晓氚:“阿姨,您好!这不是我的手机。我也不知…”
话还没说完,杨母一声打断。
杨母:“咦!怎么是个女娃。”
雏晓氚:“我不知道这手机为什么在我的家里?”
想起自己刚进门时看到地上的脚印,雏晓氚猜测这个手机应该是小偷落下的。
雏晓氚:“有可能是您孩子来我家偷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杨母:“你这个女娃,说什么呢?我孩子是正经的白领企业员工,怎么会是小偷?我看你才是个小偷,你赶快把手机还给我孩子,要不然我报警了。”
雏晓氚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想想自己刚回地球,事情变得复杂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一个破手机本来自己也不稀罕。只要保险柜里的东西还在,就相当于没丢东西。19年来,她每逢学校放假就会回到地球,尝试学习地球的语言文化,当然也了解地球的社会发展现状。想到这里,她决定退一步为妙。
雏晓氚:“您家孩子的姓名是什么?他一般住哪?现在在哪?我把手机还给他。”
杨母:“他叫杨羡庭,现在可能在你们红桥市的市级体育中心,叫杨羡庭。他摇到了房,应该在那里。如果他不在那里,就送到他家里吧,地址我一会儿会短信发给你。”
杨母的语气也稍稍变得缓和,似乎大家都是奔着解决问题的方向。
雏晓氚:“好。我记住了。手机我一定送到。”
雏晓氚没等杨母回复,便把电话挂断了。
“真是奇怪,偷东西还落东西,这个杨羡庭真是够弱的。咦?杨羡庭?”她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恍然大悟。
杨羡庭是雏晓氚在地球上唯一知道名字的朋友。毕竟小时候,也就是杨羡庭还是个小学二年级小男孩的时候,曾经帮助过雏晓氚一次。所以自己也想在生活中帮助他一些。
两年前学校放假,雏晓氚回到地球后,还刻意去找过他。可发现杨羡庭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并且身边伴有一个甜蜜的女朋友,自己也就没再顾虑什么了。
可想着地上的脚印和他落在抽屉里的手机,雏晓氚不禁自言自语:“你现在真的堕落了吗?靠偷窃去生存。难道你过得不好吗?”
雏晓氚不再多想,将手机放入包中挎上,夺门而去。她并没有发现,地上的脚印根本不像男生留下的。
另一边,步湘琳正在悄悄地监视着她。心想:刚回家然后有飞快出门,多半是去见重要的人。如果真是他的母亲轩辕晓夜,那当然再好不过。可是又想到,雏晓氚如果真的是去见自己的母亲,以我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打得过晓夜前辈。报仇需要耐心。还是继续以朋友的身份先了解信息比较重要。
大街上,雏晓氚走得飞快,“咚”的一下。雏晓氚在拐角突然撞到一个人。她抬头一看,竟然是步湘琳。
“你没回地之殿?”
步湘琳拍了拍雏晓氚的肩膀。
“怎么?还生我的气呀?”
“我哪里是生你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19年来我从来没有修过契魂,感觉自己的原理都快废了。我是真的不想提及。”
“算了算了,不说了,你要去哪?”
雏晓氚直言不讳,“我要去见一个人。”
步湘琳更是直截了当的问:“你是要见你的姐姐吗?”
雏晓氚叹了口气,说道:“她至今杳无音讯,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会尽力去寻。我要见的是另一个人,小时候的那个男生。”
这个回答似乎让步湘琳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带上了笑容,调侃道:“哟,那是谁呀?这么招你惦记。在阿拉尔丽星球的时候,那个寒佳硕追你那么久,你都无动于衷。我不知道你居然还有心上人。”
“我本就不会在阿拉尔丽星球长久的待下去,就像现在我们毕业了,我要回到地球的。寒佳硕属于九笛,我是不会争的。”
“是啊,九笛真是温柔可爱脾气好。那你今天是不是要拿下这个男生呢?”
步湘琳努力的把话题的节奏带向雏晓氚的个人感情问题,毕竟每次提及她家人的时候,两人总是不悦。
“说什么呢?两年前我见他有女朋友的。我现在去,是把手机还给他。”
“两年前是两年前,现在可能早已物是人非。不过我特别担心你这银白色头发,地球上很少有女孩子染这种头发。而且据我了解,这样的发色似乎代表着不良少女,哈哈。”
雏晓氚来了情绪,伸出拳头示意道:“我觉得改变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揍他一顿。”
步湘琳一脸黑线。“你…要不还是改改这脾气吧。”
“你这苦口婆心的,就这么怕我嫁不出去?我今天就是给他送个手机,当然,如果他需要帮助的话,我是会帮助他的。毕竟他曾经也帮助过我。”
“此话怎讲?”
雏晓氚解释道:“不得不说19年前的融雪之战。母亲走火入魔,父亲死于非命。姐姐说,与其开着契魂,被母亲误伤。不如先闭于体内,藏好自己。就这样,我们躲过了一劫。母亲醒来后,便不知去向。连一声道别都没有。姐姐追了出去,同样再没有回来。我成了地球上横幅唯一的恒族,参加修正会议。会议决定,我们同辈6人前往阿拉尔里学习。可是等到集合的那天,我在大裂缝上沿,等了整整一天,都没等到皿氘姐的出现。后来我决定先去寻找她。”
说到这里,两人不由的脸色暗淡。毕竟19的事件对两个家庭来说,都是挥之不去的创伤。
“后来,我离开火之殿,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去找姐姐,像大海捞针一样。走在胡城的时候,我的源力耗尽了。没有契源粒子的保护,我第1次体验到了普通人的饥饿感,那种饥饿让你像疯子一样寻找食物。于是在一家包子店偷了两个包子,被店主追到了马路上。又不幸的被自行车撞倒。我才发现,人类的身体是多么的脆弱。我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层平房,侧楼是烂尾的平房。我走进去上到2层,就准备在这里歇息一天,等待源力的恢复。没想到遇见地震,没有砌筑的砖头全部塌倒了下来,一块块砸到我的身体上,最后墙体也向我倾倒,我被埋在砖头堆里。荡起尘土的味道,让我真的很绝望。”
雏晓氚一边摇头一边感叹曾经的不幸。
“然后呢,你最后怎么出来的?”步湘琳疑惑的问道。
雏晓氚微笑道:“就是这么巧,一个男孩走了进来,他没有上二楼,而是在一楼不停的自言自语,抱怨这次地震。一边抱怨,一边对着一楼的墙体开始拳打脚踢。我感觉他像是个神经病。但这房子的坚固程度是有问题的,我不想让他也被转头埋了,就喊了他一声,让他赶快离开这里。谁知他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上到二层。他那时候也是个小孩子,听到我的声音后,找到了我。他一块一块将砖头搬开,废了很大力气才把我刨了出来。”
步湘琳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这种事情可以说是缘分。不过我觉得那时他真是个胆大的孩子。”
雏晓氚说道:“他看见我很狼狈,问我为什么会被埋在这。这时候,巨大的顶板滑脱了。情急之下,还用还下意识身体护住我的头部。要不是侧墙将顶板架住,我们定是当场毙命。不过仍旧有很多侧墙的砖头,砸在了他的后背和右臂上。他的身体有衣服遮挡着,我看不到伤势。”
听雏晓氚回味自己的童年,步湘琳并没有听在心上,应和道:“说真的,没有了契魂源力的保护,凡人的肉体是很脆弱的。”
“是啊,他的求生欲也激发了我的求生欲。我们劲挣扎着站了起来,赶紧离开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小二楼平房。他当时坚持要带我去看门诊医生,而我一直问他为什么对着墙拳打脚踢。”
湘琳听到这里,说:“如果我的童年也有这样的奇遇,我想我也会很难忘的。”
雏晓氚继续说道:“出了门诊后,我想知道他的伤势,便试图揪扯开他的衣服看看,他却坚决不让。我能感觉到,他受伤不轻我后来也再没有找过他。现在他似乎过得不太好,以偷窃为生。”
“那我终于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了,我们赶快走吧。”
“唉!快走吧!”
对陌生人往坏处想,是警戒;对至亲之人往坏处想,是思念。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奉献的借口,才能激发相见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