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当空,独融教授的宅邸,客厅宽大敞亮。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低声交谈,一个是独融教授,一个则是区长。
独融:为什么要把雏晓氚拉进来,檀山的事情,越知道的人越多,整个阿拉尔丽就会越不稳定。
区长:檀山本身就是为全球射线而服务,即使人们后来知道全球射线的控制端不在五大城区而在檀山,也无可厚非。
独融:我不是说全球射线,我是说檀山藏着的东西。超级病毒毒株,大灾变前各国的核武器,金融资料等等,都在檀山。如果雏晓氚把这些事情向外透露,或者告诉其他城区的区长,那就彻底乱套了。
区长:而事实证明,我留下这些东西是非常有必要的。你根本不知道外星文明有多强大。单拿雏晓氚来说,我用电磁枪朝她射击,麻醉弹还没接触到她的身体,就被一层隐约看得见的粒子团给挡住,就像魔幻电影里一样。我甚至在想,这麻醉弹即使打中了雏晓氚,也未必能起什么作用。而我派出的12名探索队员,在白骨高地遇见的外星人,更是如同神一般,实在不想描述。受伤的队员都在你们生命科学院的附属医院里躺着呢,有一个保留了残存的记忆。
独融:真的有外星文明已经踏足我们这里?那情况就太不妙了。
区长:我现在担心最大功率的全球射线,伤不到白骨高地那些人。我正在思考,实在不行就把檀山的秘密进行公布。直接动用核武器了结白骨高地。
独融:不行。核武器不能重现。
区长:当时雏晓氚说到,白骨高地的这些人五天后会离开这里。按现在的时间算来,也就是两天之后。偏偏我们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而他们便声称自己要离开。这种事怎么可能相信?
独融:核武器是用来对付撞击行星的,绝不能炸在阿拉尔丽身上。
区长:所以,就得劳烦独教授您了。你可不可以在“超级病毒”的基础上,研制一种传播性很弱,致病性很强的“新病毒”。
独融:“超级病毒”的致命性已经很强。至于限制他的传播性,我可以试一试。
区长:话说当年的“超级病毒”,为什么传播性那么强?
独融:引起大灾变的这个超级病毒,它既可以与真皮细胞,免疫细胞,血液细胞,以及粘膜细胞进行受体结合,也可以与自然界各类真菌细菌相结合。它与噬菌体不同,原真核生物只是他的宿主,并不会被破坏。当初尸横遍野下,每个尸体散发出来的菌体,都被超级病毒绑架着,其传播性可想而知。
区长:大自然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病毒出现?
独融:破译RNA序列之后,我发现它的核酸‘短小精干’,主序列占比很大,几乎没有‘垃圾段’。
区长:你的意思是说?
独融:你之前也没问过我。我一直怀疑,是有人利用之前的暴乱事件,研制并投放了这种病毒。
区长:重新研发“限制性超级病毒”,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独融:如果我一个人,估计得要30年起。而且我完全没有把握能够针对性的限制其受体类型,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我实在不想让超级病毒重现于世,超级病毒并不是对付外星文明的合理手段。
区长:好吧,看来只能靠明天中午的射线了。如果射线管用,那就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管用,我再想其他办法。
独融:雏晓氚怎么办?
区长:看来你很在意她。白骨高地的那些人如果除掉了,她和那个‘新人’,肯定是不能留的。夜色已晚,我得去檀山了。
独融:你也别太担心了,既然外星人也是人,跟我们长相一致,我还是有办法对付的。
这时,独九笛刚好回家。她扁着嘴,眼睛红红的,似哭非哭的样子,迈着小碎步,噌噌噌地来到父亲身边。放出臂环上的投影屏幕,展示给父亲看。
独融一看,就是那条“滥用航天器”的处罚信息。于是气愤道:“每天调皮捣蛋,做事儿不过脑子。哪天誉值归了零,我看你还拿什么去折腾。”
九笛嘤嘤道:“我好可怜···旁树碧绿依然在,心中早已夜凋零。”
独融看了看窗外,脸上的横肉凸起。
“现在深秋季节,哪来的‘旁树碧绿’?亏你还是生命科学院的。以后少跟雏晓氚和杨羡庭他们掺和。”
区长摸了摸九笛的头,安慰道:“没关系。九笛,回头我给你下几个行政任务,补回来就好了。”
九笛喜笑颜开,撒欢地跳起。
“谢谢区长。”
独融皱着眉头,斥道:“我家这货,每次区长您一来,她就蹭过来要‘分’。多少次了。”
“对待孩子别那么凶,慢慢教导。”
“她都20岁了,哪还是个孩子,也就你惯着她。看看隔壁寒家那俩孩子,一个比一个···”
区长一边抬手示意说道:“打住!打住!千万别整什么‘别人家的孩子’。”
旁边的九笛盘着手臂,歪着脑袋,应合着:“就是!”
独融一脸黑线,白眼都快翻到视网膜后面去了。
区长换好了鞋,叮嘱道:“我要走了。明天的聚餐,好好准备,也让年轻人们释放一下。”
“放心吧。”
九笛乖巧的应道:“区长大人最帅!区长大人再见!”
“九笛,再见。”
中心城区里,航天广场在城东;航空广场在城南;直升机广场在城西。
夜间前往檀山,唯一的途径就是直升机。如同往年的全球射线启动之前一样,
区长坐的车,行驶在这条紧靠西城墙边的荒无人烟的“直升机广场路”。
这时,突然有一个黑影从墙外跳了进来,落在了车辆的后方。
区长点击臂环,紧急启动无人驾驶车“行政征用特权”,紧急征用了这辆网约车,开启人工“操作模式”,关闭了车辆前后所有的车灯。
直升机广场路是每个城区最偏僻的道路。平时除了政府首脑去野外矿场、盐场等地视察,且季节寒冷冰天雪地时,才会走这条路乘坐直升机。所以这条路的路灯,建设间距也相对比较大。
区长的车就正好停在了两个路灯距离的最中间,也就是灯光最暗淡的位置。
而从城墙跳下来的这个神秘人也注意到了,刚才似乎有车辆行驶的声音,他渐渐走近。
黄色的路灯灯光,在地上照出了一个圆形的亮区。神秘人走进亮区的那一刻,局长这才发现,这个人就是“入境新人”杨羡庭。
杨羡庭看了看,昏暗的灯光盲区下,停着一辆网约车。他知道平时网约车,在待客状态下,都是在路边停着的,于是他没太在意。
但他还是对阿拉尔丽的道路交通法律不熟。按阿拉尔丽的《网约车管理条例》:待客车应停在画有泊车线的区域上。
杨羡庭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反而准备打开臂环将这辆车“约单”,更快的回家。
坐在里面的区长慌了神,如果杨羡庭发现这辆车不能约,那自己就危险了。他连忙开始拨打城门警卫队长的电话。
而这时杨羡庭一拍大腿说道:“真气人。我忘了我的誉值已经清零。啧啧!算了,走回去吧。”
车厢内,局长吊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而警卫队长的电话也刚好拨通。
警卫队长:区长,您是不是要坐自驾车前往檀山?您在哪?我这就去接您。
区长:不用。荒区没有路灯,我还是要坐直升机。你帮我查一下那个新人杨羡庭的社会誉值是否为零?
警卫队长:我让警务局那边查过了,杨羡庭因为“违规乘坐航天器”,扣除较多誉值,确实已归零。
区长挂了电话,他这才想起从独融教授家离开前,九笛臂环里的处罚信息。但他此时不禁怀疑:杨羡庭,雏晓氚,以及白骨高地的那些神秘外星人,到底是是不是一伙的?还是雏晓氚故意佯装出一副互相为敌的样子?
他决定,从现在起,暂时不再信任雏晓氚。
回到家中的杨羡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放在床边的那个画像不见了。于是他准备到了雏晓氚家里询问。
他来到隔壁,敲了半天门,始终没有人开。
于是她返回家中,从阳台翻窗而入。才发现雏晓氚家里灯一直亮着,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沙发的旁边放着画像。
杨羡庭凑了过来。
“原来你在家啊。”
雏晓氚板着脸,没有说话。
杨羡庭在她对面坐下,眼睛注视着墙上的装饰画,但时不时的瞟她一眼。
“我···的确对不起!地球上还欠你50万,这次又害得你,扣了7000分。其实上次虽然我们是吵架,但我觉得,你说的对。我很多做法,都是一种没见过世面的表现。”
雏晓氚见他并没有说到自己关心的正点上。于是开口道:“那些事情都无所谓。我问你,今天下午,你去哪儿了?”
杨羡庭不敢提及晓昭前辈的事情。毕竟晓昭嘱咐过,捅破这层亲人关系,会让雏晓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他琢磨了一会,答道:“我帮老师把办公用品都搬到她家了。我在她家做客,一直聊到现在。”
雏晓氚当然不信。
“那她说过自己为什么要离职了吗?”
杨羡庭不再犹豫,因为他知道,越是犹豫,自己说的话就越不可信。
“乌拉老师的意思是常年干同一种类的工作,心情特别烦躁。反正社会誉值已经到达第二等级,她想换一种轻松的生活。具体干什么?她也没告诉我,感觉她特别神秘。”
乌拉老师对杨羡庭突如其来的特殊关照,让雏晓氚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而杨羡庭现在又避而不答。
显然两人是有什么秘密。
“我们曾经说过。无论我们能否在一起,都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希望你没有对我撒谎。挺晚的了,你回去休息吧。”
杨羡庭抬起头,看了看雏晓氚,又将目光移向了旁边的画像。
而雏晓氚却说道:“这画像是我画的,归属权是我。”
为难和愧疚在杨羡庭的心中交织,他不知道该选择哪一项。
晓昭前辈能力如此强大,她既然表明说出真相会很危险,一定是有道理的。可“无话不谈”又是自己和妻子永不打破的原则。
他不敢咱要回画像,满脸愁容,望着她。
而雏晓氚捂着嘴,把头撇向一侧,不与杨羡庭对视。
“信任”是爱情的“绝对原则”。
两个人只愿相信“自己的谎言是善意,对方的真诚是灾难”,这样的爱情永远会悬在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