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声响便是灾民们按照一舒的要求前来“取粮”。大家看到眼前的情景,心里都十分不解,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依旧遵守规定不说话,每人只能拿自己及老人孩子的口粮,不发生争执,不贪得无厌,只取他们拿出来摆在外面的东西,不偷抢其他财物,不聚众闹事。
当然,那些官员富户人家究竟也不全是傻子,还是有人察觉到不对劲跑出去张望。只可惜,灾民众多他们一时也驱赶不过来,更何况,那些粮食衣衫器皿本就已经被他们摆在了门户之外,灾民的行为既不属于私闯民宅更不属于强抢私人财物,名不正言不顺他们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对百姓动武。不仅如此,这些灾民中还混杂着馆薇派来的官兵侍从,这些官员富户也知道,自己在本就不占理的情况下若要是与馆薇的人发生了冲突,那只能是自己倒霉。
因而,他们思索过来思索过去,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按兵不动,等着这些没读过书没受过礼仪教导的“野蛮人”自己犯错。可哪知,这些灾民们齐刷刷地只拿他们放在门户外的东西,且全程十分有秩序,没有出现任何可以被他们抓住把柄从而借机派出家丁把灾民赶走的情况,这些官员富户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灾民们拿走了自家的粮食和财物。
这些人聪明了一辈子,也在这片土地上耀武扬威了一辈子,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受此欺辱,不仅吃了哑巴亏被骗了钱财粮食,还极大地侮辱了他们高高在上的威严权势。灾民们走后,大家看着各自家门口空空如也,想起之前全家人趴跪在地上胆战心惊的样子,都气得浑身发抖暴跳如雷,一边大骂馆薇是天杀的狡诈贱妇,一边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拉来家里的奴婢侍从打骂出气。
馆薇这边看到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完成得十分好,心里也很高兴,于是立刻和官直官方大人商量下一步的安排打算。
灾民们暂时有了粮食,接下来最紧要的便是筹款重修被破坏的河堤坝桥,让百姓们尽快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装神弄鬼的把戏用过一次后那些官员富户定然不会再次上当。顾影对馆薇说,这些心里只有权力金钱丝毫不在乎江山社稷黎明百姓的人,只关心两样东西,一个是菩萨神仙妖魔鬼怪,一个是皇亲贵族上司头领,妖魔鬼怪不管用了,那就借来他们的上司头领用用。
经顾影这么一提醒,馆薇心中便有了主意,于是立刻派人向皇城禀报,说秦圳地区的官员富户们极力配合赈灾,不仅捐钱捐物心怀百姓,更是配合朝廷调查此次赈灾前期的不当行径,对唯利是图草菅人命者决不姑息。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朝堂上,馆王自是十分高兴,可这不知几成真几成假的消息却足够让一些作恶心虚之人稳不住了。虽说官峰官哲这两位最大的头领已经被送进了刑部天牢,可依然有许多派支党羽小喽喽参与过作恶分赃,怕被牵连丢了乌纱帽甚至是全族性命。
馆薇放出的消息传到了皇城,也就隔天的工夫,刑部尚书便亲自下狱察看被押官员情况。刑部尚书官历来天牢见着官峰,打开牢房走进去,命退了身旁的随从,俯下身与官峰低语了几句,说话间眼神蛮横又焦灼。官峰见状只是默默地抬起头,冷笑一声,一副满不在乎却又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看着官历,表情似乎像是在信心满满地谈判一场对自己十分有利的交易。官历拽起官峰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官峰,眼神恨不得杀了官峰,可最终他还是冷静下来,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随后官峰便从身上取下一个物件交给官历。
馆薇早已料到,一旦秦圳官员配合调查的消息传出,皇城中必然有人会坐不住,也必然有人会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方式与这边的人联系,因而早早便命人在各个关口把守,不论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全部都不放过一律扣留。果不其然,馆薇派去的人抓住了一个行为可疑之人,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块翡翠玉牌,此等玉牌乃十分珍贵之物,价格不菲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此等样式的玉牌是身份的象征,一般只有朝廷重臣世家名门才配拥有。玉牌正中隐约刻着个“山”字,显而易见,这次玉牌一定是皇城中天牢里那位的。
馆薇拿到了玉牌后便安排官直去到河堤农田摧毁的现场实地勘察,自己和官方一起召集了秦圳地区的官员富户们,与他们商议捐款之事。不出所料,在场众人无一人有意捐款,纷纷推托说近来自己家的粮食财物都拿出来给灾民们了,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官方见此情景,实在气不过,可不论他是破口大骂也好,讲情讲理也罢,那些官员富户们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反对不抵抗,讲情讲理时便摆出一副无能为力懊恼万分的样子,被骂了就连连认错说着大人恕罪,官方的所有策略全部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没有作用。馆薇见状,只得拿出那个玉牌,众人见此玉牌,先是一惊,纷纷心中起疑,为何官峰大人的秘密传信物件会在馆薇手上,自然,他们是完全不会相信这玉牌是官峰大人交给馆薇的,一定又是这个阴险的丫头耍了什么花招。
“诸位大人,这是什么,我想我不必再介绍了吧。”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却都没有接下馆薇的话。
“诸位大人此前一直听从官峰大人的指示调派,对他更为信任,这些我都明白,也理解,所以我临行前专门派人前去拜访官峰大人,大人十分支持我的赈灾策略并希望大家都能积极配合,因而我手下的人征得同意,取来了他的贴身信物。有此玉牌在,诸位大人可还有什么异议?”
众人明知馆薇的话不可信,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既然馆薇说得如此诚恳把自己的身段放得如此低,同时提到了官峰又拿出了他的玉牌,再随意推托显然是不合适了。
馆薇拿出了账本,走到宫凡面前,给他手里递了只毛笔,沾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