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除了佛经,还有道法,有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馆国境内,风云突变,秦圳地区来报:
魏山发生百年一遇地动,导致山体倾斜,巨石滚落,丛林尽废;萦河暴涨,东南部多处河堤决口,淹没田土房屋无数。
“南部急报,八百里加急,启奏陛下。”
馆国皇宫,大殿上。
“诸位大臣,天降灾难,无数良田尽毁,百姓流离失所,此事若不妥善解决,必定危机我朝根本,江山社稷,爱卿们可有解决之法?”
馆王坐在大殿上,并未表现出急躁之态,言语也依旧是四平八稳的声调,却比任何时候更加让人胆战心惊。天子之威,在于攻心,不怒而震慑四方。
“回禀陛下,臣等已连夜派人前往受灾地区察看,了解灾情,统计死伤百姓及粮食钱财,不日便可回城将一切实况回报陛下。”
“官峰大人,臣有异议,这受灾地区的各项事宜,自有当地官员负责探查统计,上报陛下;再者,他们身在其中,有任何突发情况便可立即前往察看解决,何需官峰大人从这千里之外的皇城派人,岂不多此一举?”
“官正大人此言差矣,从古至今,但凡遇到天灾,总是诸多困难。赈灾之人不仅要顶着恶劣的自然环境,还有提防瘟疫蔓延,百姓闹事,这一桩桩一间间,解决起来均是既耗时又耗力,臣只是挂念地方官员辛苦,派人前去帮助。臣不求派去之人能有大作为,替臣建功立业,只希望他们能辅助秦圳地区各项救灾之事能顺利进行,能为地方官员分一点忧,给受灾百姓多一口粮,便是臣全部所愿,请陛下明察。”
“哼,好一个辅助秦圳地区各项救灾之事能顺利进行,为地方官员分一点忧,给受灾百姓多一口粮,那你说说,为什么私自下令,在你派去的人手到达之前,任何官员不得轻举妄动,不得将灾况事情上报,不得拨款放粮救助百姓。你知不知道,你派的人从皇城赶到秦圳地区,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要好几日,这好几日间,所有人就看着河水肆虐,尸浮遍野而无任何举措。请问官峰大人,你这究竟是派人前去给地方官员分忧,还是派人前去控制地方官员,压抑百姓,以避免由于此次灾情,将自己曾经做过的龌龊勾当公告于天下!”
“官峰,可有此事?”
“回禀陛下,臣敢拿性命担保,绝无此事。官正大人请慎言,我是陛下亲任的户部尚书,祖父是为馆国开疆阔土立下汗马功劳的彪稷大将军,统领千军万马,忠心耿耿,保一方太平三十年;我父亲是三朝元老,朝廷重臣,先帝最倚重的御史大夫,在位一生,负责监察百官,代朝廷起草诏命文书,从来两袖清风,一心只......”
“官峰大人,臣并非有意冒犯大人的先祖先父,彪稷大将军和前御史大夫均是心中有天下的正人君子,臣等自然十分敬佩,只是彪稷大将军和前御史大夫若是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因为有官峰大人这样的子孙而感到羞耻!”
一语刚落,满堂哗然,气氛紧张至此,众人纷纷左顾右盼,不知该如何是好。
“官正大人,我敬你年岁已高,德高望重,可也请你说话注意分寸,无凭无据怎可随意血口喷人,污我清白!”官峰见形势越来越危急,又当庭受辱,气愤至极,他眉头紧锁,手心冒汗,早已顾不得自己作为世家贵族的体面,恨不得对着官正破口大骂,再一剑杀了了事。
“好了,都不要吵了,众卿平日里的功过奖赏自有御史大夫评判,若有任何疑点上报,朕也自会过问察看,绝不放过。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救灾,水患如此,虽是天灾,可说到底还是人为行为有悖公理,人事与国运本为一体,若人事不修,则国将不国,轻则百姓遭受苦难,重则危及江山社稷,若不及时处理,今日塌的是魏山泛的是萦河,明日便就塌的皇城淹的是这座皇宫......”
馆王依旧是不怒而威震四方的语气。
“陛下说得极是。”馆王话音未落,只是语句中间的照常停顿,便有人按耐不住,甚至不惜打断馆王说话。官哲大人走上前,跪在馆王面前,此刻他已是浑身湿透,须用力克制才能稳住颤抖的身体和声音。馆王的威慑力已经让在场所有大臣再不敢多言,可事态发展至此,若不力挽狂澜,官峰大人之后可能会遇到大麻烦,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臣与在此的所有皇亲重臣,自知沐浴天恩,言行举止一向小心谨慎,正所谓,为天地立身,为万民立命,决不敢有所差池,从而触动天威,令馆国自民遭受苦难。可是臣听闻......”官哲言至于此,略有停顿,似乎是在积蓄能量,以便迎接接下来所言之大事。“臣听闻,静康公主不日前曾擅自出宫,住在皇城百姓人家,且就在依山国众人来访期间......”
官哲话音刚落,馆国皇宫这座大殿上,再次满堂哗然,甚至比第一次还要严重百倍。自古以来,官员贪污行贿,置百姓的安危于不顾者屡见不鲜,各种朝堂纷争,大家在皇帝面前吵得面红耳赤之事也时有发生,因而每每遇到此类问题,众人也不过是例行吃惊,例行诧异,例行誓言追查到底。可是这次,自馆国建国以来,从未有哪位皇室女子如此胆大包天,如此不知廉耻,侮辱神明,祸害国家,天理不容!
馆王此刻看向官哲的眼神如百把利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掩在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扣住龙椅的扶栏,这金雕玉刻的龙椅竟差点被馆王硬生生地握出裂痕来。馆王不知道是谁把馆薇那日出宫的消息透露出去的,但他知道,此事一旦查实,馆薇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陛下,臣斗胆进谏,静康公主虽为陛下爱女,可一向个性张扬,不守妇道,如今又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有悖天理,引得上天震怒,招来如此大祸,实在不可轻饶,否则陛下如何安抚所有受灾受苦的百姓,如何请得天上神明庇佑?”
官哲见自己所说之事引来满朝愤慨,其程度远远超过刚才所议灾情之时,似乎此刻大家已经忘了之前官正大人与官峰大人所辩之事。官哲认为当下时机最佳,心中更有了底气,便跪下高喊:“恳请陛下心忧百姓安危,处罚静康公主,派相关人员立刻前往秦圳地区协助当地官员主持赈灾,方能化解险情,转危为安。”
殿内所有大臣们全部随官哲大人一同跪下,齐声说道:“臣等附议,请陛下重责静康公主,绝不轻饶。”
馆王当下被逼得毫无办法,他即无从反驳又不愿馆薇受到过重的责罚,便只得暂停议事,退朝回宫。
......
“为大人做事理所应当,怎会不知羞耻地前来讨赏,大人若这样那便是折煞了。”
“怎会,要不是你及时传信,让我差人暗中调查,怎会有今天这番化险为夷,我自是要重重的赏你。”
“那就先行谢过大人了。”
“不必谢,既然你有如此机会,那便替我继续盯紧了,若是发现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是,全听大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