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餐厅。
赵远峰在梁云京耳边嘟哝个不停。
一路上,就像是苍蝇围绕着,
梁云京不耐烦的说:“老大,人类用显微镜发现病毒,知道黑死病不是死神操控的,各种神话早就破灭了,你还做梦呢?”
赵远峰反驳道:“那你怎么知道,病毒不是死神创造出来的?”
“你有理。”梁云京觉得自己的观点跟他说不通,“那你露一手影子?”
“现在不合适……”赵远峰用力挥舞着手,盯着他,“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我。”
“我相信。”
梁云京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故意用一本正经的语调说,“我这就回家做梦,做发财梦。”
“你!”
赵远峰跺了跺脚,只能作罢。
两人沿着街,继续往前走。
“对了。”赵远峰挠了挠头,扯出新的话题,“我记得大学那会就你最发财,你可是被工作室邀请进去的,大家都很羡慕你运气,最后你为什么离开了呢?”
“那不是运气,是实力!”
“有实力混不上饭吃的,还不是多得是。”赵远峰看法和他不一样,语气也很笃定,“在我眼里,那就是运气。当时你我摊上那么好的事情,为什么要离开啊。”
梁云京也很无奈,长长叹了口气,说:“画出的画,不能签我的名啊。”
“废话。”赵远峰停下来,指责道:“这就是你想不通了,你再人家工作室替别人画画。签你的名干嘛?人家花高价雇佣你,能给你钱还不行!”
“不过我不想要钱了,我就想出名。”梁云京也不生气,毕竟观点不一样,解释也解释不清。
“我看你是没饿过肚子!”赵远峰又嘟哝了一句,“我就比你现实多了,在这个世界上,钱多了永远好办事。”
“公交车来了,改天再跟你废话。”梁云京忙朝站牌跑过去。
“还有一件事。”赵远峰跟着跑向站台,“改天晚上你得跟我出去一趟,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语气神神秘秘的。
梁云京略一思索,道:“不正规的地方我不去。”这家伙是个女人迷,要是去一些烟酒风月的地方,自己还真不习惯。
赵远峰打趣着说:“瞧你说的,我也不是只会去那种地方。”
“哦?你还会去别的地方了。厉害啊”。梁云京神色夸张,开了句玩笑,“好了,我上车了。”
“滚犊子!”
车上,梁云京胡乱思索。为什么要做心理准备,难道去的地方跟影子有关?
嘁,怎么自己都有点迷信了。
可是……疯子刚才不像说谎啊。他的骗术多半用在女人身上,都是些小伎俩。
这里边肯定有什么猫腻。
他晃了晃脑袋,不去多想。
半个小时后,梁云京在华申博物馆站下车,来观看这里的现代美术展,因为这里有几幅他熟悉的作品。
拿身份证换过票,梁云京过安检进入。
三楼的美术展厅内光线十分柔和,游客稀少,十分安静。
几人站在一幅画前,小声议论着。
梁云京走过去,发现了他最熟悉的作品《飓风》。
因为,他是署名作者背后的代画枪手。
大二那年,经美术老师介绍,他进入工作室,是众多位代画枪手里最年轻的一位。
代画枪手不允许有自己的思想,作品的轮廓是用灯光打好,由枪手完成前面的创作,最后那天,画家安排枪手休息,独自完成最后的程序。
然而这幅画,至始至终都是梁云京的作品,画家甚至没有做最后的修改,唯独签名——周进山。
“周进山的作品里,我觉得这张视觉冲击力最强,完全打破以往固有的风格。”
“海浪和树木色彩处理的太棒了,水雾迷蒙的环境里,有一种呼之欲来的力量感。”
“我最喜欢的是这幅画里面的两位主人公,男人挡在前面,你看他身上的线条,多么粗狂。女人依靠着他的身体,线条柔细。太美了,这就是灾难中真正的爱情吧。”
几个人议论着,慢慢离开。
他们肯定猜不到,原作者在后面听到了这些。
梁云京看着几年前的作品,还能找到一些瑕疵,只是无法再修改。他在空中挥舞着手,有些怀念油画创作。
不过,他不会再做枪手。
大学期间合同时间,他就没再续约。
期间打过几份工,最后梁云京还是选择做自媒体,在平台发布水彩作品。
之所以没有选择油画,有位油画绘制成本更高,耗材贵,时间长。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购买无名作者的作品。水彩耗材少,时间短,也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
除了在平台发布创作视频,梁云京也会接受顾客预定,收入还算过得去。所幸,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想起一开始,连最基本的剪辑、字幕和配乐都搞不懂。
最近,又接到画家助手的电话,邀请自己回工作室,梁云京都拒绝了。
正当他迈步离开,耳后忽然传来声音,“只是一些颜料罢了。”
“汽车也是一堆零件,谁都能拼凑起来么?”梁云京回怼了一句。每个人欣赏品味都不一样,不喜欢没关系,但是他反感别人胡乱贬低作者成果。
没有回应。
可能他无话可说把。
梁云京回头看看,身后空荡荡的,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继续往前走,展厅空间很大,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浏览。
“我看不懂,这些无趣的风景画出来有什么值得欣赏的。”还是那个声音,空洞、没有情感。
“每幅画的受众群体都不一样,我只能说这些画不是给你看的。”梁云京有些好奇,是谁在跟自己交谈,他扭过头去,背后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空洞的那声音仍在脑后。
“谁?”梁云京吓了一跳,四下张望,身周一个人都没有。
远处三两个游客被打扰,投来异样的目光,显然被打扰到,有些不满。
“AI智能音响么?”梁云京试探着问了句,他找不到更加合理解释。
“帮我画张肖像……”声音越来越淡,像被风吹散的雾。
“你在哪?我都看不到你。”
“为什么活着……”声音消失不见。
“你出来!”梁云京有些生气,不知谁那么无聊,来捉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