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月与封燃走了一路,才寻到一处破庙,那庙宇顶上都缺了大半,里面供奉的是个青面獠牙的鬼像,已经残破掉漆了,只能微微辨识出似乎是噬月神煞身边镇守的魔将之一。
神魔不拜,却去祭祀个蛤蟆妖怪,看来人们口中的神魔也不一定会照拂到所谓的人间,后面跟着走进来的封燃似看透朝月心中所想,只是淡淡丢出一句“有些时候,凡人总是会被恐惧或者诱惑而蒙蔽双眼。”
朝月只是瞧了一眼一本正经说着话的封燃,似有些不太像他。
将破庙里面稍微整理一番,朝月又升起了火堆,她替那女子把了脉象,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朝月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子身上一身华服,却身量娇小,骨瘦如柴,身上也多青紫,怕是遭受了什么不好的虐待,究竟发生什么事情还是得等到这女子醒来之后才能知道了。
等那女子醒来已是第二日午时,她睁眼时正好对着庙宇的神魔像,凶神恶煞,将她直接从昏沉中吓清醒,她直起身来,急忙朝后退去。
“你别怕......”一道女声响起,那女子循声望去,便见是祭祀当日,她见过的那张脸。
朝月正在煮着吃食,瞧着眼前的少女转醒,又似受到不少惊吓,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安慰着那女子。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家住哪里?”
那女子只是惊恐的瞧着她,半晌之后,那女子似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逃离了昨日的险境,这才缓缓停止了颤抖。
“昨日那妖怪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你不用害怕,你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那女子双手环抱起自己瘦小的身子,双腿蜷缩起来,做出一个让自己觉得安全的姿势,发丝垂下来,将那苍白的小脸都盖了大半,“我叫阿若,昨日......昨日是我们村的祭祀大典,我......我是被村民们选出来的祭品,要献祭给......献祭给山神大人......”
“什么山神,就是个吃人的蛤蟆精......”封燃在一旁啃着馍,一边对少女嘴中的闪身嗤之以鼻,却被朝月一个眼刀杀了过去,急急闭嘴。
“你家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村民们要祭祀山神?”
“我家在落花村村西,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酿花酒为生,村里因为盛产花酒,花酿,熏香,落花纹,花蜜,常常拿到周围城镇市集交易,一直比较富余,直到前些年,村长救了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那女子点点头,脸上带着些许恨意。
“七年前,汛期过后,村长从退潮的海岸边救回一个只剩半口气的男人,那男子醒来之后,竟是双眼障目,瞧不见东西,他不说自己从何而来,只是告诉大家他是山神大人派来宣读预言之人,他说需要在村西的山脉建一处祭台,供奉山神大人,不然就会降下灾祸,村民先是不信,只当他是个疯言疯语的瞎子,可是没过多久,村中便接二连三出现村民浑身溃烂,奇痒无比,请了大夫也瞧不出个大概,那个男人与村民们说,如果不快点建造祭台供奉,马上村中的牲畜都会惨死,村民都会遭遇不测,反之,则村中便会恢复安兴,村长没有办法,只得动员村民按那个男人所说修建了祭台,谁知竟然是真的,那些原本身体溃烂的村民得以好转了......”
“在那后不久,那个男人所说的话开始渐渐占据大家的主导,头几年还是正常的供奉祭祀,只需珍馐美食,庙宇钱财,可是越往后,山神大人的要求越来越离谱,近些年,尽然开始挑选一些年轻男女作为贡品......”
朝月听着这女子所说,沉思片刻,抬眼瞧向一旁瞧着二郎腿的封燃,封燃朝着朝月挤眉弄眼,得到了个白眼,才徐徐道:“那个男人,应该是个说不上台面的驭妖师。”
“驭妖师?”朝月疑惑不解。
封燃一个跃起,坐起身子,点点头,“人族为了三界维稳,稳固势力,除了依附魔族照拂,有一批人会修仙修魔之道,比如本大爷......”封燃说着指了指自己,顺带挑了挑眉毛搔首弄姿一番,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朝月额头跳了一跳。
“还有那么一批人,无仙根无魔性,也就是没那个天赋,达不到那个资质,就会另辟蹊径选择驭妖,常常每个驭妖师都是隶属一个宗派,这些宗派向来神秘,教条也颇多,寻常百姓很少能够见到,更何况是个这么偏远的小村庄。”
“昨日被本大爷灭掉的那只蛤蟆精,妖力一般,精气薄弱,按这小丫头说的,应当只是寻常里吃了些被当作贡品送去的人才聚了些邪气,只能吓吓村里这些无知的百姓。”
在四界之中,特别是人族,是明令禁止入邪道的,所以才会有朱雀行宫类似的门派与宫廷合作,诛邪杀妖,邪,即非仙非魔非妖道,是原本正道之修起了歪邪,除了中立的仙族,破坏了人魔妖三界的稳固,便称入邪。
“发生这些事,为何不上报耀城?”一般妖邪之事,都会惊动耀城的降邪司才是,比如在神隐镇,那骨女一案便是元鹤归被指派前来协助破案,而落花村此处已经受害七年之久,却从未想过上报,倒是有些奇怪。
“村长早已与那男人勾结,荒淫无度,又怎么会管我们死活......”女子狠狠然,只是泫然泣泪,朝月递给她一张帕子拭泪,原来是官邪勾结。
那女子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抽噎着,还未等几人反应过来,那女子便冲过来重重跪拜在朝月和封燃面前,朝月急忙去扶。
“你这是做什么?”
“阿若舍命相求,求两位大侠救救我们落花村的村民吧,大恩大德,我定竭尽所能报答二位......”
朝月只能扶住阿若又想跪拜的身子,她不懂杀邪这些,若是山匪强盗她倒是能使上些许气力,她朝一旁举着手置于脑后一脸悠闲的封燃发去求救的眼神,封燃只是向朝月耸了耸肩,一脸痞气的笑道:“我是无所谓,正巧我的往生饿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