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傕入座,贾诩便道:“将军,就目前形势来看,假的对于将军来说更为有利。”
“为何?”李傕一时没听明白贾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贾诩开解道:“无他,只因假的更在乎锦衣玉食,更在乎温香软玉在怀,如此控制起来便更容易,只要将军给他好吃好喝地供着,何愁他不乖乖听命于将军?”
顿了顿贾诩又接着道:“现长安已经掌握在将军之手,将军号令一出,朝中莫敢不从。将军试想,真皇帝尚且不敢怒颜以对将军,更何况一假货乎?”
贾诩这一席话说得好,李傕听得不自觉地裂嘴笑了笑,不过一转念李傕又担心道:“可真皇帝潜龙入海了,这又如何是好?”
“将军多虑了,当今天下诸侯并起,各有兵马,哪一个没有称霸天下的雄心?真皇帝逃出宫去又能如何,他一无兵甲二无财货能有何作为?指不定哪天被山贼杀了也是极其寻常之事。”
“如此一来,将军手中的皇帝即使是假的也就成真的了,这可比真的有用多了。”
“待时机成熟,将军可直接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为何?因为这个皇帝是假的,是假的他就没有资格坐拥大汉江山,将军上位那是顺理成章,天命所归。”
说到此,贾诩故意顿了一下这才问道:“将军以为然否?”
贾诩一席话直接将李傕捧上了皇位,听得李傕精神大振,双目放光。
见李傕已然意动,贾诩又趁热打铁道:“将军,当下最紧要的便是封锁假皇帝的消息,保持一切如常,如此一来将军便占了人和与地利,待天时一到,将军便可一飞冲天,坐拥天下!”
“妙啊,此乃天赐文和予本将也,好,好,好!”贾诩话刚说完,李傕一拍桌案得意忘形连声道好。
哪知贾诩一句:“不过……”又打破了李傕的美梦。
“不过如何?”李傕凶眉一立。
“将军莫要忘了郭将军……。”贾诩一点即止。
“郭将军乃吾之兄弟也,能有何事?”李傕看似有些不解。
“将军此言差矣,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这天下之主乎,将军还是小心为上,免得到时悔之晚矣。”
贾诩此话似乎说到了点子上,李傕神色一时阴晴不定。
见此,贾诩道一声:“望将军三思,贾诩告退。”
言罢贾诩便退了出去,李傕始终一言不发。
十数息后,李傕眼中凶光一闪,沉声道:“来人,把李副将叫来。”
待人到,李傕当即吩咐道:“李渊,你挑几个好手,找到华佗极其药童……毁尸灭迹。”
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李傕就派了两波人马去对付华佗和秦坔,其狠辣可见一般。
且说贾诩住处,此刻有人,不多,两个,一个是贾诩,一个是文士打扮的年轻人。
此时二人对坐,举杯把盏,相谈甚欢。
“先生如此忘形,实属罕见,不,是从未见,奇也,怪也!”
“不奇,不怪,此乃天意,想我贾诩浪荡半生,不曾想在年过半百之际却能有此机遇,老夫要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一盘让老夫兴奋得颤抖的天下大局……”
数日后,一直忐忑不安的伏皇后终于安下心来,只因李傕要献帝封其为大司马,郭汜为大将军。
李郭二贼除了要官并无其他动作,由此伏皇后便相信了贾诩,相信了真献帝果真是慧眼如炬,只是伏皇后万万没想到的是贾诩早已把一切都告诉了李傕,李傕只是暂时没有动作罢了。
皇宫中,假献帝赵朗早就对伏皇后垂涎三尺,今日见伏皇后一袭薄纱难掩曼妙身姿,赵朗当即蠢蠢欲动。
“皇后,孤早已痊愈,今夜孤要你待寝,若敢抗旨,孤便废了你的皇后之位。”
赵朗当皇帝已经当出感觉来了,什么是皇帝?皇帝就是天下之主,整个江山都是他的,天下的美人也是他的,因此软的不行,赵朗便要来硬的。
“陛下有命,妾不敢不从,不过此时天色尚早,不如陛下先教臣妾写写字,待天黑臣妾再侍候陛下可好?”
意外,大大地意外,之前伏皇后总是有各种理由拒绝他,赵朗没想到今日伏皇后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这让赵朗双目直冒绿光。
“好,好,皇后快到孤的身边来,孤这就手把手地教你写字,哈哈,快来!”
伏皇后还真走到了赵朗的身边,不过在赵朗要去抓她的手的时候,伏皇却是躲了开去并说道:“陛下,不如让臣妾先涂鸦几个,找找感觉可好?”
“好,好!”赵朗不疑有他,便依了伏皇后。
于是伏皇后便拿起了毛笔在竹简上认真地写了起来。
赵朗随之往竹简上看去。
“赵朗……”一看到伏皇后刚刚写好的这两个字,赵朗只觉脊背头皮一麻,之前的蠢蠢欲动瞬间偃旗息鼓。
伏皇后也不管僵硬在那一动都不敢动的赵朗只顾往下写。
“陛下走前已告知一切,你惹敢乱来,我便揭穿你的身份,让你死无全尸。”
“你若想继续享受荣华富贵,那就设法除去李傕郭汜二贼,如此你做你的皇帝,我自出宫去寻陛下,从此两不相干。”
随后伏皇后又把太尉杨彪所献反间计写了出来。
写毕,伏皇后忽然嗔声道:“哎呀,臣妾写得太丑,羞于见人,涂了!”话罢伏皇后运笔把那竹简涂得乌漆麻黑,再也看不清写的什么。
“陛下,臣妾突感不适,臣妾告退。”
伏皇后话罢转身就走,只留下冷汗直冒的假皇帝赵朗,呆坐在那不知所措。
且说秦坔随华佗到药庐,因秦坔不愿开颅取邪气引华佗不满,就此秦坔变秦弟,皇帝变药童,日日烧水劈柴捣药。
秦坔并不知道在长安发生的一切,他没想到贾诩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李傕,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危险正悄然地向他逼近。
在药庐修整了几日,华佗便又出门行医,秦坔自然得跟着,这一来是随华佗学习医术,二来是打探天下大势,结交天下英雄。
这次出行,秦坔并未改变容貌,而是以献帝刘协的真身面对天下,一来是见过献帝刘协的都是些朝廷重臣,只要避开朝廷的人便可无事。
二来世间长得相像之人也不是没有,秦坔一介布衣又有谁会想到他是大汉天子刘协,因此秦坔大胆出行。
事实上华佗若施妙手,秦坔完全可以改头换面,但是秦坔却没有那么做,也不知他是出于何种考量。
这一日华佗、秦坔二人行至汝南,凡到每处城池,秦坔必往酒馆打听消息,暗窥天下大势。
进了酒馆,选个角落坐下,要了一壶酒几个小菜,二人边吃边听。
这喝了几口小酒,一般人都很难管住自己的一张嘴,哪个姑娘水灵,哪个婆姨美,谁又跟谁好了,哪家的粮食又被偷了,杂七杂八,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搬上了酒桌。
也有一些较为惊险的事,如猎人打野猪反被野猪拱了,杀狗熊反被狗熊吃了。
这天下的大事小事都塞进了酒馆,说的时儿唉声叹气,时而横眉怒眼,听的时儿附和起哄,时儿打抱不平,总之乱轰轰却又乐在其中。
“各位,依我看尔等所说皆是些狗屁小事,何足道哉?”
“你又是哪根蒜,别在这装大尾巴狼,有屁快放,没屁闭嘴。”
“哼,我告诉你们,本大爷刚从长安归来,嘿嘿,长安可是出了一件天大的事儿,尔等肃静,且听本大爷道来。”
一听是长安出了大事,乱哄哄的酒馆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秦坔心中一突当即坚耳倾听。
酒客的反应让那人很满意,那人猛灌了半碗酒,将那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放这才开声道:“我告诉你们,如今长安城中的皇帝陛下是假的,真皇帝早就跑了!”
安静,还是安静,酒客此话一出并未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安静了半晌,终于有人嘘了一声:“你放什么狗屁呢,这种大话也敢拿来唬爷?那皇帝老子要钱有钱,要美人有美人,他为啥会跑?各位说说,要是你,你会跑吗?啊?哈哈!”
这话立时引来酒客们一阵哄笑,说事之人自然脸上挂不住,大怒道:“你们懂个屁,这可不是老子瞎扯,老子有童谣为证。”
“哟,还有童谣为证,你编,继续编,大伙就好好听听他能憋出什么屁来,哈哈。”
这又是一波嘲笑袭来,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突然大吼道:“放屁,这童谣可不是老子编的,而是长安城中的孩童唱的,你们要不信可以去长安看看,别在这井底之蛙瞎呱呱。”
那人如此一说,众酒客无疑心中有些发虚,这长安他们还真没去过,如此气氛为之一静。
“怎么不呱呱了?没去过长安呐?没去过你们还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被那人一呛,众酒店半天都没憋出个屁来,最后有人打圆场道:“行,算你能耐,你倒是说说那童谣是怎么说的?”
“哼,尔等听好了,那童谣是这样的。”
随后那人学着孩童的腔调朗诵起来:“大长安,帝染疾,神医现,圣手展,改头换面龙入海。”
此童谣一出,众酒客是什么反应秦坔不知道,这会儿他已经被那童谣吓得冷汗直冒。
这童谣绝非空穴来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伏皇后,不会,不会是她,难道是言行不够谨慎,被人有意或无意地发现了秘密?对,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秦坔始终没把这事往贾诩身上想,他始终相信贾诩是大智者,绝不会出卖他。
忽然间,秦坔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李郭二贼绝不会放过他,说不定此刻他已经被李郭二贼的人盯上。
走,必须赶紧走,远离汝南,远离城池,隐匿行藏,否则大祸将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