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县东南十五里有一小河,小河边上有一片竹林,竹林中有小屋一间,为小腿粗的竹子制成,名曰药庐。
秦坔见药庐依山傍水,环境清幽,仿若仙境,心中不由暗道一声好地方,就是不知诸葛亮的茅庐又是何等模样。
秦坔跟着华佗回药庐,一是要习医术,二是要开颅取邪气治头疾,这头疾不除心中难安。
“此处实乃仙居也,秦坔羡慕,只是这院子里的杂草太高了些。”
华佗笑道:“华佗长年在外,少则一月,多则半年才回来一次,杂草常常攻陷华佗之城池矣。”
“先生莫愁,待秦坔助神医驱赶草贼。”秦坔改口称其为先生,华佗并没有反对。
秦坔瞧见竹楼挂着一把镰刀,上前取镰刀在手,便开始大杀四方,只见贼草纷纷倒毙,不多时贼兵便已全线馈败。
见秦坔打扫战场已华,华佗拿出一个酒葫芦唤秦坔先解解渴。
秦坔见了二话不说便猛灌了一大口,哪知酒刚入喉秦坔瞬时就变了一副苦瓜脸。
眼见秦坔就要将酒吐出,华佗当即制止道:“慢,这是药酒,清热解毒,舒筋活络,还能填饱肚子,泡制不易,可不能浪费了!”
如此,秦坔只得苦着脸使劲地吞进了肚里,吞完药酒秦坔忙龇牙咧嘴嘴哈了好几口气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先生你这酒味道怎么这么怪,又酸又辣,还烫嘴。”
看着就像刚吃了个火球的秦坔,华佗忍不住笑道:“我这酒可是用祝余草再辅以十几种草药泡制而成,岂是寻常水酒可比。”
华佗刚说完,秦坔忽然咂了咂嘴奇道:“咦,怪了,这酒喝时难受,回味却是极爽。”
话罢秦坔又仰起葫芦灌了一小口,半晌又咂咂嘴再饮了一口。
当秦坔想再饮第四口的时候,华佗却一把夺过了酒葫芦吾自饮了一口才说道:“这酒一日不过三口,过了就是暴殄天物了。”
秦坔看着酒葫芦吞了吞口水道:“先生,这酒您得教我泡泡。”
“自然可以,不过眼下得先治好你的头疾,今日先备好所需物事,明日便开颅。”
话说还在长安之时,秦坔不怕开颅,可现在安全了秦坔反而有些怕了。
“怎么,你怕了?”华佗一眼就看穿了秦坔的心思。
被华佗一激,秦坔的狠劲和酒劲便一起上来了,“谁怕了,不开颅是死,那为何不开,不怕。”
“好,那老夫便成全你。”
华佗本以为这事稳了,哪知道秦坔看到他脸上得逞的神色之后却是心中没来由一突,酒瞬间就醒了八分,胆气随之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个……先生,我突然想起来了,你不是有那个压制邪气的药吗,我这不是没事么,依我看,这事……”
秦坔还想再说,但是华佗却是老眼一翻道:“行,不治就不治,你以为老夫闲得没事干?不过老夫得提醒你,压制的药效会慢慢的减弱,等到无效的时候……”
这还是华佗首次在秦坔面前自称老夫,秦坔总觉着不对劲,眼珠一转,问道:“如何?”
“不如何,有死而已,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华佗一副生死已看淡的模样。
“你……不会是吓唬我的吧?”
“对对,老夫就是吓唬你的,我吓死你!”
华佗越是这么说,秦坔就越不安,怔怔地看了华佗半晌,秦坔赌气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死都不怕我还怕你吓!”
“你……”这回华佗反被气着了,哼了一声便进屋去了。
华佗前脚刚走,秦坔后脚就跟着进了屋。
屋子里挺宽敞,只因屋子里只有一个柜子,一张床,一张桌子外加一张椅子,都是竹子做的。
“先生,你这地方可真够淡雅的。”
扫视一眼秦坔便说道,可华佗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坐到竹椅上喝一口小酒。
看样子华佗是生气了,不愿开颅取邪气华佗就生气了,秦坔突然间抓住了某种关键。
“先生,你有什么好气的,我看该气的是我才对吧!”
听秦坔这么一说,华佗忽然将酒葫芦往竹桌上重重一放,抬眼一瞪秦坔道:“你气?老夫费神费力要为你治病,你说你还有什么好气的?”
“先生,你就别装了,就你那点心思,我只要一睁眼就看穿了。”
秦坔突然一屁股坐在竹桌上居高临下地鄙视了华佗一眼继续说道:“你之前在皇宫里露了一手惊天地泣鬼神的隔人悬丝诊脉,当时我就想,你如此卖弄无非是追名逐利之举罢了。”
“可惜我错了,原来您老费尽心思,大肆卖弄不是为了做官,而是要取信于我,让我做你医刀下的牛羊啊。”
“我说先生,你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竟敢拿大汉天子试刀。”秦坔突然一拍桌子怒道:“信不信孤即刻下旨夷灭你九族!”
秦坔这一拍桌有效果,华佗当即坐正了,不过那也只是一眨眼的事儿。
看了秦坔两眼,华佗又往竹椅上一靠好笑道:“你?大汉天子?谁信?要不咱俩到镇上找个当官的认认?”
华佗这话算是掐对了秦坔的七寸,秦坔当即换上了笑脸道:“这个,先生,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呢,您老可别当真!”
“是吗?下来!”华佗可不吃秦坔这一套。
华佗这一发话,秦坔就乖乖地滑下了竹桌。
见秦坔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华佗这才满意道:“这就对了,这哪有什么大汉天子,只有老夫的药童秦弟,小弟弟的弟!”
“不是,你……”
“你什么你,没大没小,去升火烧水,老夫渴了!”
“你!”
这回秦坔鼻子都气歪了,这老家伙还真是不讲一点忠孝礼仪,连他这个皇帝老子都不认了,可这话又说回来了,他秦坔本来就不是汉献帝,可就算汉献帝复生,此等境况,只怕他也没了脾气。
一月后,这一日天气阴沉,长安上空乌云压顶,恰似一群恶魔围得水泄不通。
大将军府,时李傕饮酒过量,感觉头重脚轻,这让他又想起了一事。
“来人,去把贾诩叫来。”下人领命刚出门就碰到了贾诩。
“贾大人,您来得正好,李大人正要找你,请吧。”
进得屋来,李傕一见贾诩就怒道:“贾诩,你可知罪?”
“贾诩何罪?”贾诩一副不知所谓的模样。
“哼,你不是说那华佗去长白山采灵药,可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华佗人呢?此事你作何解?”
“这个,将军,这事还真不能怨贾诩,估计那华佗是让豺狼虎豹给吃了,不然也早该回来了。”
“哼,我看是你故意放走了华佗。”李傕甩袖打翻酒盏,大怒,“来人,将贾诩押下斩首。”
“将军且慢,贾诩有大事禀报。”
死到临头,也没见贾诩有所慌乱,李傕见了更是来气,不过贾诩行事向来老谋深算,诸事多有依仗于他,李傕只好压下胸中的怒火。
“何事,说。”
贾诩接口道:“将军,大事不妙了!”
“莫非有人攻打长安?”李傕大惊站立而起,贾诩说大事不妙,那肯定是大大地不妙了。
“非也。”
听之,李傕心中一松这才追问道:“那是何事?”
“近日有一童谣在城中传诵,不知将军可有耳闻?”
“童谣?什么童谣?”
见李傕一无所知的样子,贾诩正色道:“将军,这童谣是这么说的。”
清了清嗓子,贾诩学着孩童的腔调朗诵了起来:“大长安,帝染疾,神医现,圣手展,改头换面龙入海。”
李傕听完那是一头雾水。
“这童谣什么意思?”
“将军,这童谣的意思是陛下已经改头换面,潜龙入海了!”
这回李傕像是懂了,惊道:“你是说皇帝已经逃走了?这不可能,昨天我去见了那小子,他还在啊。”
“将军,童谣的意思是真龙已经改头换面,皇宫里面的那个是假的。”贾诩直言道。
“什么,假的?那真的呢,难道真的跟华佗跑了?”这回整天醉熏熏的李傕总算是清醒了。
“是的,将军,有这个可能。”
听贾诩都这么说,李傕突然大叫一声:“来人!”
兵士入内,李傕立即下令道:“尔等持我将令,捉拿华佗极其药童,不得有误!”
“是!”兵士领命,奈何贾诩却阻止道:“将军且慢,此事需从长计议,万不可鲁莽行事,否则于我等是灭顶之灾。”
见贾诩郑重其事,李傕犹豫了一下便挥退了兵士。
“贾诩,华佗是你放走的,此事你最好说清楚,否则我必斩你。”李傕目射凶光逼问贾诩。
“将军,华佗确实不是我放走的,当初我见华佗慈眉善目,料想他绝非宵小之人,他说去采药,我也不疑有他,哪想却被他骗了。”
“哼,那你为何阻我捉拿华佗?说不清楚,立死!”李傕呛地一声拔出了佩剑。
贾诩看了一眼李傕紧握的长剑方才说道:“将军且将剑收起,否则贾诩一死,将军时日也不多了。”
“你敢威胁我?”李傕气急作势欲刺。
面对利剑,贾诩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好像李傕刺的不是他一般。
见贾诩如此沉稳,李傕手中的利剑始终没有刺将出去,定定地看了贾诩半晌,李傕突然呛地一声归剑入鞘。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见李傕终于安静了下来,贾诩这才道出其中的关键。
“将军且细听我言,其一,此童谣乃市井之辞,它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如果童谣是假,那宫中的陛下就是真的,如果童谣是真的,那宫中的陛下就是假的。”
“而现在紧要之事就是要先辩其真假,伏皇后与陛下朝夕相处,想来皇后定能分辩陛下之真假。”
“然,若是此事伏皇后参与其中,则我等问了怕也是白问,因此,贾诩请命前往宫中一探,暗查此事,待有定论再作计较。”
这贾诩只说其一未说其二就要请命,李傕忍不住问道:“那何为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