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彷徨之际,他不知道有四只队伍悄悄把守在了蓟县各城门处。
“季叔,咱们这是要干什么?”南门处,一个小卒悄声问道,今日突然出勤,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队伍头子瞥了他一眼,这是个本家侄子,入伍才不到三个月就被他使关系调到自己身边。
“多余的你别问,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以后见着其他将军给我老老实实的。”季叔呵斥道,看着他又有些蔫巴,又放缓了语气。
他捋了捋胡须道:“此番我们是奉了田豫田大人之命,要抓一个叫刘备的。”
那小卒刚刚还低下的头又抬了起来,好奇的道:“季叔,这刘备是何人呐,咱手上也没个画像,这该如何抓他?”
季叔也是有些不确定的道:“传令的时候没给画像,只是说抓他。不过田主簿说,此人特征极其明显,长臂大耳。定然没有疏漏。”
小卒:“......”
......
“主公,镇东将军就在城外等着。”眼看着厅堂内的气氛沉寂下来,严纲心急如焚,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公孙瓒狠狠的剐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田大人......”严纲望着刚刚‘如厕’回来的田豫,又再次轻声喊道。
田豫了然,挥手制止了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严纲,上前缓缓一拜:“还望主公开恩,救我幽州上百万无辜百姓一命。”
公孙瓒眼皮一跳,看向这个未老先衰的属下:“国让,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
田豫身子微微下弯,恭声道:“豫斗胆请主公出城‘会见’清河王殿下。”
公孙瓒眼中怒气一闪而过,回身死死的盯着田豫,怒道:“田国让,你这是背叛我吗?”
田豫腰再度向下弯了弯,悲切的道:“我田豫从未有过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我生于幽州,长于幽州,幽州与我意义非凡。”
“此时清河王携大义,率大军而来。如若是为了这点小事而使我百万幽州百姓蒙难,主公于心何安?”
公孙瓒太阳穴青筋直跳,沉声道:“刘缨那个孺子,既然是奉命出军,安敢犯我幽州地界?攻伐我的蓟县!”
田豫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主公,严肃的道:“主公难道还不了解刘缨此人?”
“昔年他只是清河王之时,只身就敢赴京,当街拔剑怒刺盖升。而后起兵讨伐黄巾,火烧长社,兵围广宗,未尝一败。”
“其中以雷厉风行之势,慑服董卓。主公现在看那个高居庙堂的董大人,可问问他为何撤销对蔡大儒的征辟诏令!”
公孙瓒一时之间语塞了,原本的须发皆张也是慢慢淡了下来,看着门口怔怔出神。
田豫松了口气,轻轻提醒道:“主公莫要忘了,刘缨可是治‘公羊’的,其师乃何子。”
公孙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先前捏着的拳头也是松开了。
“走吧,去见见这个少年将军,我公孙伯圭还没见他呢。”
......
“主公,这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咱们就一直等着吗?”典韦骑在马上,靠在刘缨车架旁边,闷声闷气的道。
“无妨,先等着,半个时辰之后没动静就直接攻城。”刘缨淡淡的吩咐道,翻过手上的书简,低头继续看着。
过了没一会,蓟县城门缓缓打开来,一小股骑兵朝着大军快马赶来。
刘缨合上书简,站在马车上,凝神看着这支队伍,突然间就大笑起来。
“臣奋威将军公孙瓒,先前俗事缠身,未能亲迎,万望上使恕罪。”一个阔面汉子纵马从白马队伍中出列,高声道。
刘缨眼睛微微眯起,上使?臣?看来还是不服气。他心中想着,脸上却是笑着,双手背在身后。
“无妨无妨,都是孤的错。”刘缨笑眯眯的道,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诛心。
“王令宣化之处,却不见蓟侯的身影,孤险些还以为是出使他国。罢了罢了,原来都是孤想当然了。”刘缨笑呵呵的道。
公孙瓒眉头一锁,强笑到:“殿下说笑了,真的只是俗事缠身,得报说是丘力居似有大举入侵幽州之意,瓒适才正与诸位同僚商讨。”
刘缨跳下了车架,仰脸看着独自一人坐在马上的公孙瓒不说话。
公孙瓒心中没来由的一颤,滚马而下:“末将方才甲胄在身,未能施礼,还请殿下恕罪。”
刘缨突然笑了起来,抽出的长剑再度收了回去,一旁的典韦也是将铁戟背到身后,黄忠手上的捻着的弓箭也是缓缓放了下来。
“伯圭兄这又是何必,在下又不曾怪罪过伯圭,何苦行此大礼。”刘缨将公孙瓒搀起来,语气中似有责备。
公孙瓒讷讷不敢言,先前自己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评价好像是低估了许多,只有真正切身实地的面对此时环境带来的压力之后,才能明白到底是有多么的骇人,尤其是自己此时的生死全都掌握在一个治公羊的疯子身上。
“我对伯圭兄可是钦佩的紧呐,那时候刚接到调令的时候,我可是激动的整宿都没睡好觉。”刘缨笑着拍拍公孙瓒的肩膀,转而又将手轻轻搭在他的后背上。
而公孙瓒聚精会神的听着,对此毫无察觉。
两方的主公在一起亲切谈论着,绕着这个场地走出了好几十步远,两旁的手下看的一清二楚。
典韦亦步亦趋的跟着,听不清也不想听清他们说些什么,但是就此时的姿势而言,他的心中还是充满了骄傲。
“这就是我的主公,哪怕是奋威将军又怎样,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在接受训话。”
......
话说到最后,刘缨止住了脚步,再度拍拍公孙瓒的肩膀,亲切的道:“那此番任务还请伯圭兄多多照顾了,缨感激不尽。”
公孙瓒连连点头,刚才刘缨的一番吹捧让他忘乎所以,对于之前的嫌隙仿佛暂时也是烟消云散。
回了自家队伍中,公孙瓒眉头又皱了起来,手下们的眼神让他感觉非常不适应。
“你们想干嘛?还不快去准备准备,收拾收拾,留神注意些草原上的动静。”
严纲迟疑了一会,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恭声应了下来。
“主公,咱们还要对付清河王他们吗?”田豫最后出声问道,心里紧张起来。
公孙瓒摸了摸颌下的胡须,有些个迟疑:“呃......算了吧,先看看他的为人究竟如何。”
田豫恭敬的应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
“主公,您是怎么做到了,三言两语就把公孙瓒说服,倒头来拜?”看着刘缨回到车架上,公孙瓒一行也是渐渐走远,满宠凑了上来,悄声问道。
刘缨一笑,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公孙瓒已经归顺于我了?”
满宠挠挠头,嘴张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观点。“因为......主公的手?”他沉默了一会,最后有些不确定的道。
刘缨嘴角微微掀起一个弧度,微微摇摇头,淡淡的道:“伯宁,你的学习路途还很漫长,得努力了。”
......
就在两伙人在蓟县对峙之时,一件注定要震惊天下的大事发生了。
“董大人为何剑履上殿?”董卓还未走到殿前,一个御史就跳了出来,高声质问道。
‘刺啦’一声,鲜红的血一下染红了地面的青石板。
董卓收回手中染血的佩剑,继续向着未央宫议事大殿走去。
“奉先吾儿,各处把手的人可都安排好了?”董卓走着,目不斜视,直接问道。
吕布高九尺,手中提着杆方天画戟,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舔了舔嘴角:“回义父大人的话,适才李大人托人传信,事情都已安排妥当,义父无需忧虑。”
董卓点点头,对于谁掌握事件脉络计划像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今日之事,事关重大,奉先可觉得害怕?”董卓眼见着快到了殿门前,长舒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沉声问道。
吕布抖擞了精神,内心心潮澎湃:“布心中唯有兴奋,并无惧意。”
董卓点点头,抬脚迈了进去。
‘叮~’佩剑和玉佩交击的清脆声音一下传遍了朝堂,整个热闹的大殿一下安静了下来,一干文武大臣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董卓身上。
长剑,明晃晃的长剑,正悬挂在并州牧董卓的身上,再细一看脚,一双鞋子也是好好的穿在脚上。
再看看跟在董卓身边的神武异常的汉子,那些平日里最闹腾,最是‘赤胆忠心’的御史们也都纷纷缄口不语,装聋作哑着。
董卓咧嘴一笑,大摇大摆着走到了队伍的前列,站在了三公的位置上。
刘辩在一旁小太监的搀扶下,渐渐走到了龙椅前坐下。
刚一搭眼,就一下看到了董卓腰间别着的佩剑。“啊!”一声大叫后,年幼的刘辩险些从龙椅上摔了下来。
他指着董卓,颤颤缩缩的道:“董,董爱卿,这是何意?”
董卓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转而咧嘴笑了:“陛下莫非是忘了不成,就是前些日子,您为了表彰我,特赐殊荣,剑履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