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商议完毕,来者已经是到了大军前方。
“奋武将军麾下部将严纲,见过镇东将军。”只见一骑当先,高声道。
刘缨皱起了眉头,抬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典韦。
“镇东将军军前,那公孙瓒为何不出城迎接?”典韦一踢马腹,出阵质问道。
严纲一时语塞,强笑道:“呃......近日得报,现任乌桓首领丘力居厉兵秣马,似有进犯幽州之意。我家主公还在府上与谋臣们商议呢。”
典韦脸上横肉一抖,冷哼一声,拨转马头回到刘缨身边,贴耳转告刘缨。
刘缨眼睛微眯,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个公孙瓒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此时绝非善意。
“传我军令,奋武将军为异族所擒,受制于人。鼓率三军,冲阵!”刘缨长剑一挥,奋起疾呼。
严纲大惊失色,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动起来的大军。
“伯宁,传令下去,拒城五里而止,鼓声要大,喊声要响。”刘缨不动声色的拉过一旁的满宠,轻声吩咐道。
“得令。”满宠恭声应下,兴奋拨马而去。程昱的嘱咐?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嘛,他想着,又加快了些速度。
刘缨站在了战车上,典韦死死的控制着车前的四匹战马。他凭目远望,看着远处城楼上渐渐骚乱起来,人影来回穿梭着,也渐渐多了起来。
“殿下,此为何意?”严纲冲上前,大声质问道。
刘缨插腰而笑,指着严纲厉声呵斥道:“论地位,孤乃清河王,汉室帝胄!论官职,我乃先皇亲封的镇东将军,官居二品!”
“我不知城中究竟是有何事,但是我大汉天威不可辱,天家尊严不可辱。”
“官文传至九州,天下百姓人人皆知我奉旨讨伐异贼,今日公孙瓒不出城接见,我定与他缉拿返朝,以正视听!”
刘缨杀气腾腾的一番话驳得严纲无话可说,牙一咬,严纲亦是抽出佩剑,高声道:“殿下息怒,此事皆有那刘玄德一人挑起,切莫同室操戈,让那异族占了便宜。”
刘缨眼睛眯了起来,右手向下虚摁,典韦会意的收起手中的双戟。“你的意思是说,公孙将军是受人挑唆?”他试探着问道。
严纲见刘缨态度似有松动,连忙收起佩剑,急声道:“殿下说的没错,那刘备乃我家主公旧时同窗,前些日子才来投奔我家主公,此人包藏祸心,挑拨主公与殿下之间的关系,还请殿下切莫放在心上。”
刘缨目光闪烁着,沉声问道:“那我又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会不会是诓骗我的?”
严纲松了口气,但是内心充满了苦涩:“殿下可以选择信或是不信,但是还望殿下以百姓为重。我等生于斯,长于斯,深知若是秋收之际无可战之兵,定将生灵涂炭。”
刘缨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中年汉子,努力的判断着他说话的可靠性。
“乌桓人当真如此了得?”刘缨沉声问道。
严纲走到车驾前,深深的叹口气,悲从中来:“那些个乌桓人不事农桑,只知道骑马放牧。到了冬季,草原寒风凛冽之时,没了牧草,就只能靠着先前存储的干草和些许粮食过冬。”“但是那些个东西,哪里能帮助他们熬过整个冬天,对于他们而言,秋收之际来到边境掠夺一番才是最好的做法。”
“但是我大汉那些个百姓哪里能抵挡住他们的,唯有捣腾出残余的粮食,苟且渡过冬天。人畜绝迹,白骨露野才是肆虐后的正常场景。”
说着,这个铁塔般坚毅的汉子眼眶也湿润了。
“我从军至今已二十载,年年都在反击异族,但是年年都有漏网之鱼,我严纲无颜面见幽州百姓!”
说着,提及伤心事,严纲也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刘缨暗暗轻叹:“素闻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严纲抬眼望向刘缨,右手摁在了佩剑上,眼眶依旧泛着红,沉声道:“敢问殿下今日是否还要出这口气?”
刘缨不悦之色一闪而过,典韦持戟向前,护住刘缨,凶恶的道:“你待怎的?”
严纲掣剑而上,抵住自己喉咙,悲愤的道:“我严纲既已无颜面去见活着的幽州百姓,,只能以死洗刷殿下的愤怒,救我幽州百姓。”
刘缨一下被触动了,浑身感觉像是打了个冷颤,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拉开警戒着的典韦,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这个失态的汉子身上,沉声道。
“我与幽州本无夙愿,相反,曾经相处甚欢。追根溯源,都是在那刘备身上,若是公能将刘备首级奉上,自当不再追究。”
严纲看着这个年轻的诸侯,有些犹豫的道:“虽然根源虽在刘备身上,但此人乃我主座上宾,纲愿领一死,不愿背弃。”
刘缨看着这个汉子,不可否认的是,每一个忠义之人都是上位者喜爱的对象。
“严将军,我手下正缺一员统帅大军征讨乌桓的大将,不知将军可否屈就?”刘缨拉住严纲的手,突然开口道。
严纲断然拒绝:“忠臣不侍二主,我主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只希望殿下能以大局为重,放过我幽州百姓。”
刘缨眼神有些复杂,若是他直接答应,恐怕先前的行为通通都是作秀,是自己看走了眼。但是实实在在的拒绝后,他又绝得万分失望。
“今日看在严将军的面上,我刘缨承诺,若是公孙将军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如若不然,缨定当将此事传告天下,让天下人替我评评理!”刘缨提剑缓缓的道。
“黄汉升,传我军令,全军拒城五里而止,无我军令,不可擅动!”
严纲松了口气,感激的一抱拳,转身策马就朝着蓟县方向赶去。
......
“主公......”还未到屋内,严纲就高呼着闯了进去。
“你来的正好,严纲,这外面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丘力居南下了”公孙瓒坐在主位,有些疑惑的道。
刚才他还和刘备闲叙,,就听见城外传来阵阵喊杀声。他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了,一听这喊杀声就能听出这只部队绝对不是乌合之众。
严纲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刘备,眼中的怒气一闪而过,但他双手一抱拳,沉声道:“此乃镇东将军麾下军队,原先是想大举进攻蓟县,擒拿主公的。”
公孙瓒怒极反笑,右手狠狠的拍在案几上,震得杯中茶水荡了出来。
“竖子,可是欺我公孙瓒剑不利耶?”
严纲脖子一梗,怒声道:“主公尚不知错耶?那清河王先前与我等多有交际,两家关系和睦。现如今刀戈相向所为何人?”
“我幽州上百万百姓苦乌桓久矣,年年遭受欺凌侮辱,今日竟然还慢待征讨乌桓的大军。莫非这就是同窗之谊教会主公的?”严纲将头盔狠狠的掷在地上,忍不住讥讽道。
公孙瓒大怒,拔剑而出怒道:“严纲,你亦视我剑不利?”
严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严纲从未想过背弃主公,但我幽州上百万百姓何其冤载,太平之日近在眼前,却又可望不可及。主公三思!”
公孙瓒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对于这个犟脾气没得办法。
“师兄何必如此,今日我刘备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这了,还望师兄准许我离去。”刘备眼见事有不妙,赶忙走出席位,沉声道。
“贤弟何必如此......”公孙瓒拉住想要离去的刘备,有些迟疑的道。
刘备瞬间眼泪汪在了眼眶,不断的打转着,将一个被诬陷却又心怀善意的坚强形象演绎的惟妙惟肖。
“师兄莫要再劝,如若我留在这,会使上下不和,若是影响征讨大事,我刘备有愧于那上百万的幽州百姓。”刘缨被动情的道。
“不行,主公不如将他缚了绑去交给清河王殿下,以消弭两家嫌隙。”严纲突然插话道。
吓得刘备一愣,暗暗咽了口唾沫,祈祷似的看向公孙瓒。
“严纲,倘若你再这么放肆,我i就将你逐出府门。”公孙瓒想也不想,直接怒道。
“主公......”严纲还想解释些什么,张口就被公孙瓒给打断了。
“贤弟执意如此,为兄也不好坚持挽留。此次是为兄的错,但日后若有能帮的上的地方,尽管开口。”公孙瓒拉着刘备的手,有些不舍的道。
刘备一抱拳,匆匆的赶向府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清河王总是在可以针对自己。
前番卢植大帐中,不过就是拒绝了他的邀请,加上一些无意的措辞。就被刘缨狠狠的赶了出去,一只流落在外。
现如今不过是想杀杀他的威风,顺带使点绊子,让他灰头土脸一下。至于整个幽州之事,他是绝对不敢马虎的,身为汉朝子民,征讨异族,扩大疆土,甚至是像冠军侯那样封狼居胥。这些个才是男人的浪漫。
“不过,现在......”刘备有些迷茫的停下脚步,总有些天下之大,竟然无我藏身之处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