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缨点点头,眼下刘表根基未稳,是个雪中送炭的好机会,但正因为根基不稳,还不值得他亲自过问,只要手下的积极沟通,摆明态度事情就差不多。
而后,一则诏文传遍了天下。
“清河王要成亲了......”这一爆炸性消息让无数闺中少女黯然神伤。少年成名,承袭爵位,赫赫战功,传闻还玉树临风,重点还重情重义,可以说是相当完美的夫君的人选。
“小茉,你怎么了?又是有些不开眼的东西招惹你了?”洛阳一户高门大宅中,一女子蹙着秀眉问道。
小茉泪眼婆娑的转过头,带着哭腔道:“小姐......”
小姐一下觉得事有不对,上前拉起自己的侍女,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有些泛红的双眼:“有什么事你告诉我,义父已经官复原职了,都可以解决的。”
小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了自家小姐:“小姐,清河王要成亲了,姑爷被人抢走了。”
貂蝉嘴角抽搐着,对于这个像犯了癔症的侍女实在是没有办法,用力的抽出被抱住的右臂,轻抚额头,深深叹口气:“死小茉,你再乱说,我可就生气了。”
小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依旧有些不甘心:“可是小姐,清河王殿下真的很好,先前你也看到了,殿下不仅英俊对自己妻子还很好,先前就是为了蔡大儒就敢剑指董州牧。若是有他在,先前家主也不会受那些宦官迫害了。”
貂蝉眼光闪烁着不明的光,玩笑似的说:“你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成亲了,总不能去抢亲吧。”
小茉撅起了小嘴,有些苦恼的道:“说的也是,不过正妻之位没有了,小姐可以做平妻,妾是绝对不能的,地位太低了......”
话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暴栗,抬头茫然一看,发现自家小姐俏脸寒霜的瞪着自己。她讨好似的笑着,讪讪的道:“我就是假设一下......”
貂蝉白了她一眼,转身走向屋内。“小姐,你等等我......”
“......”
一个月后,大汉灵帝服丧期过,又过了半个月,兖州清河县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红布条子迎风招展,整个县内沉浸在清河王大婚的喜悦中。
“主公,今日大婚,一切可都得按规矩来。”张飞笑呵呵的说着,眼神中透露出与之相貌不符的狡黠来。
刘缨哑然失笑,指了指他:“你这是算计上我了?兵法倒是没白读,就是不用在正途上。”
张飞嘿嘿的笑着,挠挠头,有些不服气的道:“俺,俺这叫学以致用,主公不是常教育我的吗,不能纸上谈兵。”
“张翼德,你今日要是捅出什么乱子,老夫拔了你这层皮。”一旁进来特意嘱咐成亲事宜的程昱瞪眼道,胡子都被气翘了。
张飞讪讪的笑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敬畏刘缨,但后来因为饮酒被眼前这个老头子抓住机会打了一顿板子,就记上了这个老家伙。那气势汹汹,吹胡子瞪眼的眼自还真是骇人,尤其是主公还帮他不偏自己。
“程大人说什么话,俺也算是半个读书人,怎么可能捅什么篓子?”张飞小声辩驳着,似乎依旧是有些不服气。
程昱眼睛一下瞪的老圆了,面色不善的看着张飞,就待破口大骂。
刘缨摇了摇手,安抚住程昱,笑着道:“算了,今天是我大喜之日,那些个俗礼就都免了吧,大伙都开心开心。”
张飞嘿嘿一笑,像是得了圣旨似的,对着眼前这个古板的老头子一顿挤眉弄眼,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捣什么叽咕去了。
“主公,这也太放纵他们了,都快没个规矩了。”程昱有些不满的道。
“没事,他们我都了解的,分寸都是有的,仲德先生勿要多虑。”刘缨笑呵呵的道,转而岔开话题问道:“仲德先生现在赶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程昱恍然,赶忙道:“无他,只是外面来了一个浪子来讨杯喜酒喝喝。”
刘缨诧异的看着程昱,随意的道:“那就让他喝呗,多大的事了。”
“不过进来后又嚷嚷着要见主公......”程昱有些迟疑的道:“原本今日日子重大,不应该放纵陌生人等接近主公,不过属下看来那小子虽有些不修边幅,但眉间神采飞溢,眼神清明。应当非一般人,所以特地前来请示主公。”
刘缨嘴角微微上抬,笑道:“竟有如此有趣之人,仲德将其请进来吧,入正席,顺带替我致歉,待明日再登门拜访。”
程昱恭声应下,看着下人仔细的为刘缨整理衣饰,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就继续忙活去了。
刚一走,刘缨招了招手,不知从哪个角落,霍甲躬着身子走了出来。
“刚才仲德说的那个浪子,可有些线索?”刘缨让侍女们摆弄着,身子一动不动,嘴上淡淡的问道。
“回家主。”霍甲恭声道:“此人乃颍川人士,说是一学子。前日方到清河县中,好酒,不修边幅。目前其目的不明,只是了解到是游学偶至清河县。不过手下的人试探过了,此人身手薄弱,身子也比一般人虚弱。”
刘缨点点头,自己动手整了整衣襟,满意的掸了掸衣袖,随意的问道:“那你觉得他怎么样,有何看法?”
霍甲一下将头埋下去,沉思了半晌才道:“此人应该非常人,其气质不俗,于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属下认为应当控制起来,再不济也要密切监视着。”
刘缨转过身,一身玄色礼服显得人挺拔修长,配上温润如玉的笑容,倒真像是个儒雅的书生。“那就照你说的去办吧,记住别漏什么马脚。”他依旧是淡淡的吩咐着,“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整个清河县内我不希望出些什么幺蛾子。”
霍甲恭声应下,慢慢的退出了这间屋子。
“......”
“士娶妻之礼,以昏为期,因而名焉。阳往而阴来,日入三商为昏。主人爵弁、裳、缁,从者毕玄端,乘墨车,从车二乘,执烛前马。”
整个酒宴从正午时分便开始了,热热闹闹的,清河王有令,府外大摆流水宴,吃食一应俱全。凡四方来客,只要诚心祝愿,皆可入席。
“主公,时间差不多了,路上再花些时间,吉时刚刚好。”程昱看着正端着酒樽与百姓推杯换盏的刘缨,提醒道。
刘缨摆摆手,对着座上的各位老人家略微欠了欠身子,歉意的道:“缨怠慢了诸位,万望各位长者见谅。”
座上的各位老人忙想颤颤悠悠的站起来,刘缨立刻上前摁下他们。“殿下客气了,今日乃大喜之日,殿下快去吧。”一个看起来更加年长的老人恭敬的回道。
刘缨再一拜,嘱咐一旁的侍从好生照顾好这一桌特殊的客人,再次歉意的一躬身,随后就退了出去。
骑上黑色高头大马,着玄色长裳,身后的侍从尽皆穿墨色衣服,就连轿子都是墨色的。一路上,一众人踏上了迎亲的路。
还未走多远,就见着路上站着一个黑汉,笑呵呵的杵在路中央,似模似样的还抱拳行了一礼。
然后就大着嗓门道:“今日乃主公大喜之日,俺特地前来拜贺,本想祝福主公与主母白头偕老,矢志不渝,只是俺肚子里墨水少,思前想后也做不出什么像样的文章,所以只能麻烦主公替俺想想喽。”
随行的程昱怒目而视,颌下的胡须都快被他捻断了。
但刘缨一下就笑了出来,指着张飞这个憨包道:“你这厮,倒是来考较我的。也罢,就作个一首予你。”
略一沉思,刘缨控着马上前一步,便高声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吟罢,刘缨矜持的笑了笑:“不知可否入的了眼?”
张飞一惊,悄悄的把藏在袖子里的纸张揉成一团,讪讪的笑了,忙让出一条路。原本就没想为难意思,只是真没想到就这半盏茶的功夫主公就解决了问题。
“蔡老啊蔡老,这可不赖俺了。”张飞默默的想到。“主公才思敏捷,属下佩服。”然后就闪到一边去了。
“且慢!”正待刘缨重新启程之时,一个约莫弱冠之年的年轻人站了出来,高声道。
张飞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身后的典韦粗眉也是拧在了一起,就连程昱都是把手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见教?”刘缨笑眯眯的看着走出人群的男子,眼中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让这男子瞬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在下郭嘉,颍川人士,初到宝地,未有薄礼。适才被殿下才华惊到,可否能请殿下赋诗一首赠予在下,在下日后愿效犬马之劳。”郭嘉高声道。
刘缨眼睛也不眯了,表面淡淡的道:“不知阁下以何为题?”
郭嘉一笑,不假思索的道:“适才殿下所作足以表现出二位伉俪情深,既然如此,不知殿下可否以相思为题?”
刘缨呵呵一笑,纵马而起,高声道:“昨夜星辰昨夜风,”
而后策马提速,迫近前方,又一句念了出来:“画楼西畔桂堂东。”
待得疾驰而过,一袭玄色长袍掠过眼前,又是一句:“身无彩凤双飞翼,”
最后一句遥遥的随风飘了过来:“心有灵犀一点通。”伴随来的还有刘缨的大笑声和一句话:“郭奉孝,明日我就在清河王府中静候,休要饶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