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缨笑吟吟的看着这个怀里的女孩,忍不住又穿过她的发梢,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家中已无父母,仲德年长,颇有贤名,那我就让他先去提亲,具体成亲之事暂且搁置如何?”
蔡琰默默点点头,松了口气,倒不是不想嫁,只是突然间提及有些紧张,脸蛋像是发烧一般滚烫的。
刘缨抱住了她,享受着为数不多的温存,眼下洛阳将乱,群雄并起,以后还想像这般惬意怕是不太可能了。
婚姻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刘缨父母早丧,继承家业,爵高官厚,为什么还要着急成亲?“都是为了稳定人心。”刘缨默默的想着,到了什么年纪就做什么样的事,寻常人家都是束发之年便可成亲,再迟也不过就是十七八岁。
但是到了刘缨这已经是十九,自己不急,手下的那些个人也都着急了。自古以来,君主子嗣众多是兴旺的象征,而自己还不成亲,诞下子嗣,日后后继无人,手下还会为谁效死?刘缨情不自禁的看了眼蔡琰,“还好遇上了一个对的人。”他暗暗庆幸着。
晚间洛阳城中,何进回府,随即就召集聚在身边的世家子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见着底下的世家子弟们也喝得差不多。何进忽地将酒樽狠狠的掷在地上,厉声道:“诸位此酒尽兴乎?”
瞬间奏乐停止,舞姬也停下,悄悄退了出去,庭上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大将军何出此言?”坐在右手边头一位的面容英伟的男子出声问道。
何进望向他,粗犷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和善:“本初,我素来知你厌恶腌竖,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袁绍顿时挺直了腰板,目光奕奕看着何进,沉声道:“大将军可尽言。”
何进扫视全场,发现全部的世家子弟都抬眼自己,不由满意的点点头,身子微微前倾,不由带来些淡淡的压迫感:“自古以来,子承父业,长幼有序,当今皇长子乃皇子辩,然而先皇传遗诏,言皇子协继承大统,但是......”
何进看着认真聆听的诸人,脸色闪出浓重的阴霾,压迫感更加重些,言语中更是带上了彻骨的寒意:“但是先皇驾崩之时,只有中常侍蹇硕一人在侍,而等其余近侍进来之时,先皇已经故去,等我等知道更是一天之后。”
“请诸位静思,皇子辩乃长子,更是皇后所生,名正言顺,毫无劣迹。而皇子协却是董后抚育,真正论起来,皇子协只是与十常侍亲善些,现如今却是皇子协继承大统,诸位难道没有疑虑?”
堂下陷入一片沉思,只有一个小黑胖子眼中闪出一抹精光。只见席间一人振臂而起:“我等乃大汉之臣,累受皇恩,岂可受腌竖蒙蔽,背弃先皇遗愿?”
何进大喜,‘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公路所言不差,依我看在座之士皆不如公路拳拳报国之心。”
袁术顿时喜不自禁,眉眼都带着抹不掉的笑意,还有意无意的瞥了眼袁绍。袁绍暗骂一声蠢货,但是仔细一琢磨,此事虽大,但前有当朝大将军,后还有何皇后保驾,到还是有几分意思。
若是事成......袁绍眼中闪出一丝火热,‘从龙之功’四个大字一下印入脑海中。
“我等当以大将军马首是瞻!”袁绍高呼道,身后的一众世家子也是琢磨出门道来了,纷纷附和道,一下子冷清的厅堂热闹起来,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
“但不知大将军要我等如何行事,大可尽言之。”曹操突然出声道,在场也只有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臣。”何进沉声道,“诸位可回去劝动各家长辈,只要朝堂无臣,蹇硕的阴谋就只是一个笑话!”
曹操眼中闪出一丝愕然,其余袁绍,袁术之辈亦是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大丈夫行事岂可畏畏缩缩,我辈世受皇恩,今日皇室蒙难,当提三尺青锋,斩奸除佞,还大汉一个朗朗乾坤!”袁绍振臂高呼道。
“提三尺青锋,斩奸除佞!”袁术不甘落后,紧随而起。其余的诸位也是群情激奋,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但核心却没有改,就是斩除宦官。
何进有些个后悔了,依他原来的意思,世家子弟年少侠义心思重,好忽悠着一起成事,但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被裹挟着向前。
“大将军意下如何?”袁绍目光如炬,炯炯有神的盯着何进。
何进不得不站出来,看着底下一个个火热的眼神,硬着头皮道:“诸位之意就是我意......”
话音未落,袁绍‘锵’的一声拔出随身的佩剑,振臂疾呼道:“承皇命,受将令,今日杀入皇宫,斩奸除佞,救我大汉江山,诸位奋起!”
‘噌’‘噌’‘噌’一大堆人尽皆站了出来,‘锵’‘锵’‘锵’佩剑直指向天。同声高呼:“杀入皇宫,斩奸除佞,救我大汉,奋起!奋起!奋起!”
就在何进还没反应之时,就被这一大群少年郎带着来到了高大的宫门处。灯火映照,恍如白昼,一夜鱼龙舞。
“他是心有算计,还是真傻?”曹操藏在人群中,看着何进,内心不由闪出疑惑,但是渐渐有了一个答案,似乎是第二个可能......
“当朝大将军何进在此,谁敢造次!”看着宫门上的侍卫个个探出头来,袁术高呼道。
袁绍抢过话头,厉声喝问道:“我等上承天命,下顺民心,今日入宫除腌竖,诸公可愿一道?”
上面顿时窃窃私语,炸开了锅,无上令私闯皇宫,这不是谋逆吗?一个小头领模样的将校认出了袁绍袁术兄弟,眼中闪出火热,亦是拔剑而起:“我等食汉禄,乃大汉之臣,堂堂七尺之躯,岂可侍阉宦之人!”说完,就朝着底下城门冲去。
其余将校有些愣了,但是那些个士卒却不慢,个个热血沸腾,“我本游侠儿,今日匡正扶危之事,安能少我?”一个士卒攥紧长槊,紧随着那校尉而去。
“大将军,城门已开,此时不入,更待何时!”那校尉领着羽林军奋力推开城门,高呼道。
一行人越聚越多,从一开始纠集的五百人,渐渐到了上千人,最后整个皇宫乱了起来,原先昏暗的烛光亮堂起来,到处都回荡着‘斩奸除佞,匡扶汉室’的高呼,往日里被欺压,陪笑的委屈通通都释放出来了,火光直冲天际。
“张大人,现如今该怎么办?”毕岚尖着嗓子,焦急的问道,先前就是他在自个宫殿歇息,突然就听见外面喊杀声,若不是手下的两个小黄门还算忠心,此时他都已经去陪先皇陛下了。
张让也是又惊又怒,环绕着周围的十名常侍(号称是十常侍,但实际上有十二个人),剩一个蹇硕不知何处,就连平日抬杠的赵忠都不说话了。
审时度势是他最擅长的,沉默了半响,他艰难的道:“外面的是大将军何进的人马,唯今之计只能去求皇后娘娘,也只有她才能救我等。”
说着,拂袖转身就朝着何皇后居住的椒房宫跑去,剩下的十一人面面相觑,最后一咬牙都跟着跑去。
“待今日过后,咱家也得掌握一支军队。”张让边跑,脑中一边定下计划,今晚的惶恐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
第二天天明,居住着靠近皇宫的洛阳百姓纷纷悄悄走了出来,昨晚宫内喊杀声震天,他们听得分明。
“老李,昨晚是咋个情况,好骇人哩。”一个中年妇人,挽着个篮子,向着其余人打听着。那个消息灵通的老李也不行了,也是一脸茫然的摇着头。
“好消息,好消息!”一个起早的浪荡子一边跑着,一边高兴的叫着。“蹇硕死了,蹇硕死了......”
那妇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渐渐跑远的浪荡子,一脸的不相信。
过了没一会,平日的游侠儿,浪荡子都跑了出来,高声欢呼着,渐渐的,全洛阳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蹇硕那腌贼他死了,女儿啊,你可以瞑目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跪在一个无墓碑的小坟茔前,老泪纵横,就因为交不起税,连个立碑的能力都没有。这一幕,在整个洛阳的不同地区同时上演着。
“本初兄,昨夜只诛杀蹇硕或有不妥吧。”袁家后院中,曹操沉声道,言语中有些担忧。
袁绍也是有些无奈,苦笑两声,一摊手:“本来依我之见,应当斩草除根,尽诛十常侍。只可恨那十常侍奸诈,竟然去找皇后娘娘说情,又将一切罪责推到蹇硕头上。唉......”
曹操默默的叹口气,昨夜本可一举定大事,就因为那个蠢货,付之一炬。
“本初兄,如若我等再无行动,恐怕不日就会遭到张让等的报复,还要早做打算为好。”曹操黝黑的面庞有些晦涩,言语恳切的道。
袁绍脸上狠厉之色一闪而过,悄声道:“还请孟德兄助我,今夜我欲再举事,定要斩除张让,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