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缨笑了笑,示意众人注意:“接下来,天下将会进入一个平稳时期,诸位有何见解?”
又是满宠直接道:“主公,宠以为眼下正是扩展实力的好机会,可东进青,徐二州,囊以权势,以图后势。”
程昱捻了捻须髯,皱起了眉头:“主公,当下时局未明,应该巩固兖州内部,拓训新兵,屯田充实府库,待时移事易,可争大势。”
满宠摇摇头,认真的道:“兖州地界狭小,且被四州围绕,主公应当早做打算。”
刘缨点点头,笑道:“二位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但是我有一个想法,仲德和伯宁可静听,帮我完善一下。”
眼见两人转到自己身上来,刘缨清了清嗓子:“我现为朝廷镇东将军,兖州牧。当以正义之师入驻青州,剿除黄巾匪患,拯救水深火热中百姓,二位觉得如何?”
程昱一琢磨就明白了,有些迟疑的道:“可若是主公收纳青州青壮年,传了出去恐怕会惹人猜疑。”
刘缨摆摆手,笑着道:“非我招收青壮,而是他们主动找我,况且青州黄祸严重,哪里还有良善百姓,不过都是些逆贼。我捉拿这些逆贼,让其劳役以赎其罪,岂不美哉?”
程昱点点头:“主公此般才是万全之策,不过此番青州行事主公打算派何人前去?”
刘缨笑了笑,满宠顿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试探着问道:“主公莫不是想以身犯险?”看着刘缨含笑不语的样子,连程昱都慌了,上前拜到:“主公万不可如此,倘若志在天下,岂可因这一小事而令主公涉险。”
刘缨摩挲着下巴,有些迟疑的道:“可若是我不在军中,不会惹人闲话吗?”
满宠连连道:“主公现为兖州牧,事务繁忙,何人敢乱嚼舌根?况且青州黄巾贼势虽众,但却无一人能慑服群贼,此行不会太易,但绝计不会太难,主公派一员上将即可。”
刘缨陷入沉思,最后一拍掌:“那行,此行就让于禁为主帅,率无伤营并三万兖州士卒征讨青州黄巾。”略一停顿,接着道:“还有张飞,让他随军作先锋,不可指手画脚,只准听命行事,到时候回来让他给我谈谈感想。”
程昱有些古怪的看了眼刘缨,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笑了。
是年,中平元年。兖州刺史,清河王刘缨麾下于禁,张飞率兵三万余进青州。身披坚执锐,所过之处,战必胜,攻必取。十一月于北海大胜黄巾联合军,中旬青州黄巾投降,上报青壮六万余,老弱妇孺三十余万。
待到冬至,大雪飘零之时,大军始得归。清河王府中,“主公,此行收编青壮二十余万,妇孺七十余万。不知主公如何安置?”于禁半跪在地,恭声问道。
刘缨上前扶起了他,笑道:“如何安置都交给了仲德,但此战还是多亏文则呐,传回来的战报我也看了,真是痛快,来,请。”刘缨递上一杯热茶,紧了紧身上的绒袄,称赞着。
另一边,程昱仔细的翻阅着刘缨传来的议策,仔细的研读着这份‘军屯策令’。越看越是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于禁有些手忙脚乱的接过,有些激动,哽咽了。“文则你我起于微末,何故作此小女儿姿态,来,满饮此杯。”刘缨拉着他,亲切的道,转而又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张飞,笑眯眯的道:“不知翼德此行可有长进?”
张飞挠挠头,上身斜搭着棉袄,领口大敞着,露出黑黝黝的胸膛。“主公,俺都知道。兵者,诡道也。该以最小的兵力击溃最多的敌人。”张飞嘿嘿的笑着,炫耀着。
刘缨点点头,这样说也没什么问题,“继续说。”
“额,就像是文则一样。如若敌酋甚多,可先使之分化猜疑,待其离心离德再一举击溃。”憋了半天,张飞可算是想起了先前背的那些东西。
“还有就是......额......”张飞支支吾吾,抓耳挠腮,一张黑脸都快红了。
“算了算了。”刘缨摆摆手,笑着拉过他。“只要你能学习兵法,多看兵书,哪怕少点也无妨。”说着,也是递上一杯热茶,紧了紧领口。
“......”
春去秋来,冬来署往。转眼就过了四个年头,清河王府中没什么变化,就是多了一个叫徐甲的中年人。
“徐先生真乃大才,先前刘宗正之事还要多谢先生指点。”刘缨笑眯眯的道,端起茶杯敬了一杯。
“呵呵。”徐甲干笑两声,到了清河王府近四年了,只觉得眼前的清河王越发的神秘,但还是不明白先前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殿下谬赞了,只是徐某一时碰巧,灵光乍现。比不上殿下府上诸位大贤。”
刘缨看着他不说话,纵然是搜肠刮肚也没想起记忆中有个叫徐甲的谋士能如此了得,害的刘焉元气大伤,废史立牧之策也是被搁置到现在。
气氛一下僵持下来,刘缨仔细思考的眼神在徐甲看来就有些心慌了。“殿下可是担忧当今局势?”话一说出口,徐甲就忍不住想扇自己两耳光。“就你嘴贱!”他暗骂道,心情有些晦暗。
刘缨抬眼仔细的盯着他,脸上笑意逐渐明显:“先生到现在还是不愿说吗?徐甲先生?或是贾诩先生?”
刘缨慢慢起身,晃了晃脑袋,踱步走向了亭边,眺望着远处,悠悠的道:“自打你进府的第一天起,我就注意上你了。一开始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我等到了。原本还是可以继续玩下去,等到你主动坦白的那一天。但是现在不行了。”
刘缨摇摇头,转过身,看着贾诩,眼中露出一道寒芒,幽幽的道:“现在时间太紧了,陛下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刘焉的废史立牧之策也要通过了。若是我还在耗下去怕是会失了先机。”
贾诩悚然一惊,刘缨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堂而皇之的告知自己,看来......贾诩陷入了沉默,倒头就拜:“贾诩见过主公。”不管怎么样,先保住小命要紧,至少刘缨到不算是个坏的选择。他如是想着。
刘缨仔细的看着这个拜倒在地上的男子,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上前搀起他:“欢迎文和加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来来来,坐。”
贾诩不断拿余光偷偷看着刘缨的表情,仔细的确认着他此时的善意。“喏。”贾诩恭声道。
再度落座后,气氛明显不一样了,刘缨从内都散发着热情:“文和,而今天下之事有何看法?”刘缨笑眯眯的问道。
贾诩正襟危坐,整理思路,仔细思索后认真的道:“全看主公意愿,我知主公欲取天下,一者快,二者慢,不知主公想听哪个?”
刘缨眯起眼睛,对眼前的这个真正开始崭露头角的贾诩有了好奇,微微抿了口茶:“文和不妨都说说。”
“第一策,眼下宦官党争严重,待陛下殡天之后,党人定然不会放弃此次机会。而且东宫之位未定,如今的何后之子刘协颇受宠爱,其弟又是当朝大将军。但皇子辩身负长子之位,届时产生纷争,两件事夹杂在一起,洛阳必将大乱。”
顿了顿,贾诩也是抿了口茶,继续道:“若是弱势一方求援,届时主公可以刘氏宗亲的身份过问,大可领兵直奔洛阳。到时候兵荒马乱之下,兴许也会出现点意外,主公又是刘氏子孙,兵权在握,声望颇厚。夺得皇位如探囊取物般。”
刘缨摆摆手,都不带犹豫的:“文和莫要说笑,还是下一策吧。”
贾诩脸上不禁浮现出笑意,坐直了身子,认真的道:“主公认为当今天下之乱起源何处?”刘缨不答,只是看着他。
贾诩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道:“世家,那些个世家豪族!倘若无他们盘剥百姓,横行乡里,为祸一方,天下不可能乱起来。政令不通,陛下昏庸只需换个皇帝即可,但那些个世家大族根基错综复杂,绝非一时所能解决。”
刘缨抿了口水,示意他接着说。
“而现下就是天赐良机,”贾诩庄重的道,眼神中开始有了热切。“如若洛阳大乱,届时外姓大臣入驻洛阳者必有异心,只要他把持朝政,天下大乱顷刻而起。豪门世族轻则根基受损,重则亡族灭门,到时候天下势力重新清洗,主公就可建立一个崭新的王朝!”
刘缨倒是冷静,“文和,你认为我下一步该往哪走?”
贾诩不假思索的道:“青徐二州。主公现如今坐拥兖州,青州亦有根基,已在股掌之间。只需拿下徐州,联合北方幽州公孙瓒共图冀州。届时半边天下尽在主公之手,而扬州离徐州虽近,但有天险,不宜冲突。荆州与我等相距一个豫州,并无危险。而益州更是偏远,当行交好之策。届时主公大可偏安一隅,待时局已定,再决胜天下,问鼎洛阳!”
刘缨仔细思考着,贾诩的打算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看来这就是眼下最好的打算了。
“文和智谋卓绝,真乃无之子房。待明日,我给你引荐引荐我的萧何。”刘缨大笑着,心里的石头可算是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