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刘缨就带着‘张角’的尸首踏上了回洛阳的道路。
“翼德,事都办好了?”骑在马上,刘缨依旧是带着本书简,淡淡的问道。
张飞有些百无聊赖,听得问话精神一振,“放心吧主公,都妥当的,已经下葬了,地方我都记得清楚。”
刘缨点点头,转而继续看着书简。张飞砸吧着嘴,总是有种找人说话的冲动,他看着刘缨,忍不住问道:“主公先前看的不是《六韬》吗?这是什么书,竟然连个名字都没有。”
刘缨合上书简,笑道:“只是一位长辈送的书罢了,觉得有些意思就看看,难不成翼德对读书也有兴趣?”
张飞讪讪一笑,连连摆手:“主公,俺天生不喜欢那些个东西,一读起书就犯困,我可看不进那些个酸腐东西。”
刘缨摇摇头,有些严肃的道:“翼德,你勇猛有余但智计不足。若是作为一个莽夫,当先锋绰绰有余,但我对你的希望不止于此,我希望你能是一个将军,一个统帅,一个上马定乾坤,下马安天下的帅才。”
顿了顿,刘缨继续道:“倘若你做不到这样,我也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将才,一个能战必胜,攻必取的大将。”
张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些动容:“主公,末将定当不负主公期望。”他诚恳的说道。
刘缨再度摊开书,再度问道:“想要做到这些,首先就是要读书,你能做到吗?”
张飞皱着眉头,脸上皱成了个苦瓜样:“主公既然说了,属下定当尽力。”刘缨有些个无语,但也是没指望一次说教就能让他变样。
“那行吧,但我要提醒一点的是,为将者不能不知兵,爱兵如子是每一个将军达到的基础,我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刘缨声音悠悠的飘过来,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张飞神情一肃,内心紧张起来,恭敬的道:“是,主公。属下以后不会再犯了。”
刘缨抬起头,笑了笑,摆摆手:“战场厮杀压力甚大,想要发泄也是情理之中。但万万不可拿自家弟兄儿戏,若是有想法,可以学学伯宁。”
张飞只觉得老脸一红,连连摆手:“主公也是知道俺的,俺就是性子急,而那些个杀才动作蠢笨,经常出错,我也是气急才犯下错误。和满大人那完全不一样。”
刘缨也不管那么多,轻轻叹口气:“希望以后我听不到还有这样的消息,不然翼德你还是去小黑屋进修几天吧。”
张飞一哆嗦,觉得喉咙发干,干笑两声:“不,不必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一路上顺顺当当,凯旋的消息早已传回了洛阳,整个都城陷入了振奋中。不管怎么说,哪怕是大汉已经是风雨飘摇中,民众还是会被上层所愚弄。此时只要大汉王朝还在,脊梁就是直的,百姓还是自豪骄傲的。
“......”
“主公,咱们到了。”张飞蛇矛矛尖指着前方高大的城墙,兴奋的道。
刘缨放下了书简,伸了个懒腰,温和的笑了笑,自打看了张角送的《太平清领道》,刘缨就越来越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气势藏于身。“嗯。”刘缨轻轻点头,算是有个回应。
张飞有些无趣,一转眼就看上了一旁形影不离的典韦,蛊惑道:“老典,你猜猜咱进城会有啥景象?”
典韦憨憨的挠挠头,老实的摇摇头:“不就是进个城吗?应该就是人多一点吧。”
张飞嘿嘿一笑,拍拍典韦肩膀,神秘的道:“咱这趟进城可是找媳妇的。”
典韦有些兴奋,老典家开枝散叶的希望就在自个身上哩,但他留言了个心眼,狐疑的问道:“张黑子,你莫要诳我,咱就是进个城咋还能找媳妇呢?”
张飞也不以为意,换做以前早就为典韦的这个称呼问题大打出手了。“老典,你这就不知道了。你想啊,现在咱是什么身份?以前咱是什么身份?那能一样吗?”典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咱现在可是凯旋,那可是平定了黄巾叛乱的大功臣,若是能在进城的时候露把脸,你说说那媳妇啥的不都有了吗?”张飞拉过典韦,耐心的解释着。
典韦听完立马就激动了,掉转马头就朝刘缨处赶。“主公,张黑子说要给俺找媳妇。”典韦来到近前,没生长,轻声对刘缨说道,语气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刘缨一愣,抠了抠耳朵,仍然有些不可思议:“泰峦,你说啥?张飞给你找媳妇?他连个媳妇都没有,咋给你找?”
典韦老老实实的把张飞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缨,一脸期盼的看着他:“主公,你说张黑子的这个想法中吗?”
刘缨招手唤来一脸乖巧模样的张飞,‘严厉’的问道:“这个想法是你自己想的?”
张飞耷拉个脑袋,默默点点头。
刘缨是又好气又好笑,两个人,都是当下声势最隆的清河王的得力干将,同样是战功赫赫,竟然要学的像那些个士卒一样冲在前方露脸,出风头来博取关注。
“你们呐......”刘缨指了指眼前的两个壮汉,摇摇头。但心思一动,不可抑制的兴奋感涌了上来,末了一摆手:“算了,去吧去吧。”顿了顿,“我也和你们一起。”
张飞和典韦听了前半段大喜,末了的最后一句话让他们有些迟疑:“主公,您不合适吧。”
刘缨一摆手,一想起万人空巷,被人迎接的感觉就觉得阵阵亢奋,大气的一挥手:“无妨,春风得意马蹄疾,人生得意须尽欢。就一起看看吧。”
到了洛阳城门口,刘缨就感觉自己心跳快了许多。眼前的洛阳不像先前来的时候那般进进出出,一条大路直直的空在中间,两旁围满了前来观看的百姓,一个个兴奋的和周围的人说些什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边还翘首以盼着队伍的到来。
刘缨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内心,心中不断回想着《太平清领道》上的关于帝王心术的寥寥两句话。心中不断回想着,渐渐的也有了些底,再度看向城门的百姓时,也慢慢淡然了,像是看着一堆转头板凳一般。
脸上挂起浅浅的笑,既没有曲意迎俸之意,也无生人勿近之样。玄甲加身却没有带来阴冷肃杀之意,到有了几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淡定与从容。
“小姐,快看呐,是清河王殿下。”一个丫鬟模样的秀气女子拉住了自家小姐,目不转睛的盯着刘缨,兴奋的道。
小姐回身一看,高头大马,春风得意美少年,只是一眼就又回过神来,拉了拉快要走不动路的侍女,有些嗔怪道:“那与你又有何干?难不成你还对殿下有些想法不成?”
那侍女回过神来,有些娇羞,但素来知晓自家小姐性子,仍是大着胆子回道:“我是不敢想哩,但是小姐可以啊。咱们家主可是豫州刺史王允王大人,据说此番征讨黄巾可是立下大功哩,刚好算是门当户对,若是殿下前来提亲,家主肯定会答应的。”
那侍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兴奋的拉了拉小姐衣袖,一脸祈求的望着她。
小姐羞恼,轻轻拧了拧自己的丫鬟,气急:“你个妮子,就知道殿下殿下的,我就不信世上还有完美无缺的人。”
那丫鬟委屈的低下头,嘟囔起来:“人无完人我是知道的,但是殿下是真的很好的。我听别人说,殿下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为了她,殿下把整个清河县都种上了虞美人,可好看了。”
小姐眼生异色,转头深深的看了眼马背上的刘缨,转而不屑的道:“走吧,快些回家了,旁人说说的,你难不成还都信了?”
丫鬟怏怏的跟在小姐身后,有气无力的朝着府邸走去。
刘缨似有所感,转头张望了一眼,觉得刚才惊鸿一瞥看见的容颜美得有些不真实。“主公,有什么情况吗?”典韦一下就察觉了刘缨的异样,一边憨憨的对着两旁的百姓傻笑,一边轻声问道。
刘缨轻轻晃了晃脑袋,若说此时全场谁最累,毫无疑问就是典韦了。现在刘缨骑马在前方,典韦时刻都得注意着他的安全,一边还要对着两旁的百姓傻笑来找媳妇。所以刘缨打消了此刻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将刚才的一眼的记忆贮存在心里。
一小段路,硬是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笑的张飞脸都快抽筋了。“翼德,以后有这种事,还让你在最前面怎么样?”刘缨坐在榻上,揉了揉脸,打趣的道。
张飞连连摆手,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事,急忙讨饶:“主公可放过俺吧,这一趟差点没把俺给累死,就是斩波才的狗头也没像这般呐。”
“俺也不走这种情况了,媳妇还是自己找吧,这样也太累人了。”典韦在一旁闷声闷气的道,今天就数他最精明,觉着自己干不来一直笑的表情,干脆就直接板起一张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委实吓着不少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