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主公,卢大人广堑壕沟,广宗城坚守不出,我们的人进不去啊。”于禁苦笑着对刘缨道。刘缨也皱起了眉头,转而又舒展开,“无妨,等我找个机会搦战,到时候你就让人见机行事。”
于禁点点头,“对了,主公,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一支马队朝咱这驶来,看样子好像是京都来的。”
刘缨一愣,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起身拍拍衣袖:“走吧,咱们去热闹热闹。”
还没进到大帐,刘缨一行就听见了公鸭的叫声:“卢大人,咱们都是为了您好,常侍大人都说了要体恤您呢。”
卢植的声音透露着无穷的怒气:“我乃朝廷大臣,安能侍奉你们这些腌竖之辈!”左丰依旧有些不甘心,声音不急不慢:“卢大人瞧您说的,这些钱呐都是替陛下收的,几位常侍大人也都只是跑跑腿罢了。”
刘缨忍不住笑了,径直掀开帐帘,高声笑道:“自古以来就只有慰问部队之理,从无索要好处之事,我看你这个小黄门还真是胆大包天呐。”左丰心里一紧,看到来人后心里又是一突,干笑道:“清,清河王大人,小黄门左丰见过殿下。”
刘缨笑眯眯的看着有些紧张的左丰,“左公公,什么人做什么样的事,你不会不清楚吧?难不成还要我提醒你不成?”
“不,不必劳烦殿下,左丰都晓得。”左丰额头上渗出冷汗,先前张公公就曾提及过打算扶持清河王刘缨,想来他与几位常侍的关系都非比寻常。眼下自己索贿之事暴露,若是清河王告知张常侍,那自己......
想着,左丰露出了谄媚的笑,低声道:“晓得,奴才都晓得,殿下放心。”说完,赶忙告了个罪,急匆匆的就想向外走。
刘缨也懒得拦他,示意典韦和于禁让出一条路。
“竖子!”眼看着左丰走远,卢植狠狠的将案几上的书简砸在地上,怒气冲天。刘缨走上前,捡起了书简,整齐的放在案几上,叹口气:“卢大人,今日之事恐怕是不能善了,左丰此人睚眦必报,先前就是他克扣将士们的封赏,等他回京怕是会对您不利,还望将军早做打算呈表陛下,解释原委。”
卢植一听,倔脾气上来了,冷哼一声:“我乃朝廷亲封的北中郎将,天下士子见我莫不尊称一声先生,我难不成还要仰宦官鼻息不成?”顿了顿,语气放缓下来:“不过今日之事还是得多谢殿下,不然我今天怕是要背上一条狗命了。”
刘缨不在乎的一摆手,转而问道:“将军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若是广宗久攻不下,难免他们会以此做文章。”
卢植一下语塞了,深深的叹口气,脸上也多了几分疲态。“我恨呐,左丰此去我命休矣,但恨不能擒拿张角,平定叛乱。”
“将军不打算试着攻城吗?若是攻下广宗,将军的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自破。”刘缨试探着问道。卢植看着刘缨,眼神沧桑但有坚定:“我死不足惜,但若是此时强攻,我军伤亡定然惨重,届时朝廷人心浮动,何以攘外安内?再者,这些都是我大汉的子民,我如何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刘缨有些触动,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心中五味杂陈。“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先行告退了。”刘缨沉默了会,最终开口道。
“主公,卢大人真的是个好官。”出了大帐,典韦闷声闷气的道。刘缨点点头,终究不是一路人,他默默道。“文则,信先别送了,这段日子里切莫节外生枝。”于禁点头应下。
......
七日后,扬尘漫天,一队禁卫带着一个太监快马赶到了广宗城外。刚一下马,就径直冲入中军大帐中。“奉陛下旨意,北中郎将卢植懈怠军务,延误战机。暂且收押,赶赴洛阳,以待陛下发落。”那个小黄门字正腔圆的念道。
身旁的禁卫一拥而上,扣住了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罪臣卢植,领旨谢恩!”卢植跪在地上,艰难的道,双眼瞬间就被泪水打湿,老泪纵横。
“主公。”周围的武将被隔开来,一个汉子轻唤一声。孙坚摇摇头,轻声道:“这是陛下的旨意,若是阻拦就与黄巾贼一般无二。”
孙坚上前一步,沉重的道:“卢帅海内名将,其中必有误解,我孙坚若能得见天子,定当悉数禀明陛下。”说完,转身就走,毫不逗留。
董卓挺着个肚子,大笑道:“我也觉得如此,定然是有小人作祟,但陛下圣裁之下必能还卢帅一个公道,诸位还请拭目以待。”说着,脸上不禁扬起了笑容,差点就乐出声来。先前他得到消息,说卢植不肯打发小黄门还有些不信,如今天使就在眼前,不由让他鄙视卢植的愚蠢。
“但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敢问公公,不知陛下打算谁来接手北中郎将之职?”董卓一想起之前赠送的厚礼,就不由得庆幸自己明智,如今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自己才是最佳人选。他自信的想着。
那小黄门捻着兰花指,尖着嗓子,笑着道:“这可得恭喜清河王殿下了,宣陛下圣旨,清河王刘缨少年天骄,乃刘氏之麒麟儿。且有勇有谋,屡立战功。着令清河王刘缨接替北中郎将之职,剿灭黄巾贼党,不可有误,钦此!”
董卓的笑意瞬间凝固了,周围的一群的偏将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就连走到半路的孙坚都折返回来。“哈哈哈,谁来接任北中郎将啊?谁啊?”张飞哈哈大笑起来,对着董卓挤眉弄眼,阴阳怪气的道。
“你......”董卓对张飞怒目而视,脸上的赘肉被激的一荡。刘缨伸手拦住了还想嘲讽的张飞,面无表情的道:“臣接旨,定当不负陛下厚望。”
“公公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刘缨大手一挥,于禁就‘恭敬’的将朝廷特使护送下去。
“诸位......”刘缨看着下面的一众将领,“从今日起我就是你们的主帅,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战必胜,攻必取!”
人群中传来一声嗤笑,刘缨一下就瞄了上去,平静的道:“董仲颖,你的失败我不想多提,但是不要挑衅我的耐性。”
董卓冷哼一声,挤出人群,不屑的看着刘缨,此时他对眼前这个娃娃充满了敌意。“我乃并州刺史,前来平定叛乱,不是来听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大放厥词的。”
刘缨举起手轻轻一挥,典韦从身后慢慢走了出来,背后的两把大铁戟也被抽了出来,现在大家才发现这个一直缩在刘缨身后的大汉舒展开身体是多么的庞大。“我乃主公护卫典韦,典泰峦。”典韦活动活动筋骨,两把铁戟被舞的虎虎生风。
脸上也不复之前的憨厚,丑陋的面容掀起一个可怖的笑容。董卓抽刀而出,脑中的神经瞬间绷直了,色厉内茬的道:“我可是并州刺史,你安敢伤我!”
典韦不管其他,只要刘缨没喊停,就要执行命令。一戟劈下,董卓扭着肥腰,险而又险的避过这一戟。以不符合其身躯的灵活性转眼间抽出了随侍的腰刀。
双刀在手,董卓恢复了些胆气,将刀横在胸前,开口道:“殿下,下官知错了,还望殿下莫要冲动,否则......”话还没说完,典韦再次携带一往无前之势冲了过来。
“主公莫慌,我李傕(郭汜)来也。”只听见两声大喝,两员偏将打扮的汉子冲了出来,攥着马槊就向典韦冲去。只见当时,一支造型颇有些怪异的长矛斜地里插了过来,一下就挑住了马槊的去路。
张飞咧嘴一笑,“清河王麾下,先锋张飞。”张飞力大,猛地向下一摁,李傕郭汜顿觉压力骤增,一个踉跄后撤,马槊划了个半弧卸去张飞的怪力。“他......”李傕郭汜相视一眼,尽皆大骇。
一旁的樊稠抽出佩刀也跳下场中,张济脑瓜转的快,敲摸溜出人群,朝着并州军驻扎之地飞奔而去。刘缨淡淡的瞥了他远去的背影,再度将视线转入场中。
董卓体胖,虽力大,但耐不住久战,一个疏忽就让典韦削去头上的束冠。“中郎将大人,刘帅,属下知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董卓心中惊骇无以复加,真就是个疯子,他心里暗骂道。
刘缨一脸讥讽的看着他,一旁的众人也都冷眼旁观着。这边张飞抓住樊稠一个身前空挡,一矛直扎胸膛,樊稠顾不得许多,闪身躲开致命一矛。但这一转一下就把郭汜的右侧暴露了出来,张飞手中矛尖一挑,‘刺啦’一声,肋下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隐隐渗出些血迹。
董卓见郭汜受伤,心中焦急万分,被典韦抓住一个愣神,瞬间铁戟就架在了脖子上。手中的双刀也被夺了去,双手被反缴着,死死的被箍在典韦的大手中。“主公,幸不辱命。”典韦将董卓压在身下,单膝跪地,恭敬的道。
李傕,郭汜,樊稠三人见主公被擒,方寸大乱,被张飞一人划了道口子,逼退到场外。
“刘缨小儿,你胆敢如此对待朝廷命官,我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眼看被擒还被人压在身下,董卓料想刘缨不敢直接杀了自己,干脆破口大骂起来,尽显西凉风气。
刘缨缓缓的抽出佩剑,慢慢的走到董卓的跟前,一步一步,一步掀起一小块尘土。“我乃大汉亲封北中郎将,负责剿贼一事。今日并州刺史董卓,口出狂言,蔑视上官,违反军纪,弃我大汉天威不顾,依律杖责二十,暂夺其职。”
董卓大骇,看刘缨这架势不似作伪,当真要把自己拖出去当众行刑,也顾不得许多,高声道:“将军,我已知错,为何不饶我则个?”
刘缨扫视全场武将,冷声道:“眼下大敌当前,本官念你是初犯,又已知错,可免去责罚。”董卓大喜过望,内心有些鄙夷,朝令夕改,还真能震慑住这些老兵油子吗。
刘缨继续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我刺你臂一剑,以示惩戒!”董卓一愣,挣扎着抬眼向上看时就发现一柄利剑划过,接着左手手臂一阵剧痛,就看见鲜血一下涌了出来,浸湿了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