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缨没答话,而是陷入了沉思:“卢公可知陛下对皇甫将军的封赏?”他转而问道。
卢植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哼,那些个腌竖之辈,国家存亡之际还是这般放肆!”刘缨委婉的道:“先前长社大捷十常侍都敢克扣封赏,如若将军想长久的打下去,还要早做打算啊。”
卢植脸色阴晴不定,一拍桌子,怒声道:“我辈武官在外出生入死,难不成还得曲意迎俸那些个腌竖不成?”
刘缨点点头,还没开口,帐帘就被掀开,一个魁梧的汉子带着满身的血腥气味哈哈大笑着走进来:“不知老将军为何事动怒?下官在帐外就能感受到将军的怒气。”
刘缨循声看去,一个膀大腰圆,模样粗犷的汉子走进来。“想来这位就是清河王殿下了吧,本官并州刺史董卓,见过清河王。”董卓略微行了个礼,笑着道。
刘缨起身回礼,哪怕心里怎么想,但表面上的礼节不可废。“缨素闻董并州之名,今日算是得偿所愿了。”笑呵呵的回道。
“卓来迟了,不过二位在此商议何事?能否带上仲颖一同商议?”董卓摆摆手,笑呵呵的问道。
卢植眼睛眯起来,右手食指敲打着案几,整个场面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咚,咚,咚’的敲击声。董卓也不觉得尴尬,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状,笑着道:“瞧我这记性,老将军不愿说就不说,不过黄巾退驻广宗已成定局,将军还要早做打算才是。”说完,笑呵呵的坐了下来。
刘缨抿了口水,抱拳道:“卢老将军,在下还有属下未归,心里颇有些担忧,就先行告退了。”卢植微微颔首。
刘缨走出帐外,回身看了眼大帐,招过典韦,轻声道:“泰峦,你刚才办的不错。但现在你骑快马带上一小队人,除掉他。但若是追不到,日落之前务必要赶回来。”典韦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要针对这个叫刘备的,既然是主公吩咐的事,肯定是有道理的。
刘缨看着典韦挥鞭而去,眼神有些迷离,喃喃道:“乱世啊,还真是个乱世......”俄而嘴角勾起个弧度,低头捂住了脸,低笑。“不过,正合我意。”
过了好久,暮至夕沉。“文则,翼德怎么还没回来?”刘缨皱了皱眉,人立在辕门处,有些奇怪的问道。于禁也有些不安,犹豫的道:“主公,要不我差人去寻他一寻?兴许是杀红了眼吧。”
刘缨摆摆手,“我对翼德有信心,不过此次他回来,定严惩不殆。”说着,刘缨加重了语气,明显对他这种一根筋的行为有些恼火。冷哼一声,刘缨转身朝自己大帐走去,留了一句话给于禁:“太阳完全下山前他还没回来,文则你就带人去找他。他回来了让他到我帐中,我要好好给他上上课!”
于禁恭声应下,目送刘缨而去,继续等候张飞的归来。
“主公,典韦无能,待我追上去时,路上出现三条岔路,刘备那厮已经远遁。”一入大帐,刘缨就看见典韦跪坐在帐中央,低头道。
刘缨一把搀起典韦,笑道:“泰峦何必自责,此地虽平原,但不无山路,找不到也是正常,先前不过是抱有一丝幻想而已,来来来,泰峦今日奔波劳累了,坐下歇歇。”刘缨拉着典韦,将他摁在了下首位上。
刚要落座,门口就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文则,你别拉我啊,我告诉你,今天主公肯定得好好奖励我!”一听那大嗓门就是张飞无疑了。
刘缨面沉似水,盯着叫叫嚷嚷的张飞。张飞摆开于禁的手,一回头察觉出气氛有些严肃,擦擦手,有些手足无措,尴尬的笑了笑:“主,主公。”
“哼,你还晓得回来?”刘缨阴阳怪气的道,“我还以为你生擒张角了呢!”张飞一下来了精神,偷偷看了眼于禁,贱兮兮的走上前,粗犷的外面显得格外滑稽:“主公,你还真没说错,我还真是碰见张角了。”张飞神秘的道。
刘缨一惊,猛地起身,斥道:“你怕是疯了,张角乃黄巾首领,其手下不计其数,你还敢上前挑衅?”
张飞嘿嘿的笑了起来,拍拍胸脯:“主公难道还不知道我吗?俺老张可是最谨慎的了。”于禁在一旁直翻白眼。
“主公,我不仅见到了张角,还生擒了......”张飞卖起了关子,刘缨悚然,连忙问道:“生擒他了?”
“生擒了他的亲卫。”张飞洋洋得意的道。
刘缨腰间佩剑瞬间出鞘半截,‘杀气腾腾’的看着张飞。于禁嘴角疯狂抽动,这个憨憨。“张翼德,你信不信我让你扫一年的马厩!”刘缨寒声道,怒气勃发。
张飞搓搓手,连忙道:“主公别急,这亲卫不一般呐。”刘缨冷笑一声,将剑收了回去,“难不成还是个金子做的?”
张飞认真的想了一想,有些摸不准:“可能还真没准。”刘缨眉毛一挑,大袖一挥,“把人带上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个人物,但假如你所言有差,张翼德,你不仅得去扫马厩,还得蹲满三天小黑屋。”
张飞有些紧张的咽口唾沫,干笑道:“卑职定然不会辜负主公期望。”说完一溜烟的跑出帐外,匆匆忙忙的拉上一个瘦弱的人。
人一被推进来,于禁就笑了:“翼德啊,你莫不是在欺瞒主公吧?就这么个瘦弱的人,也能是张角那贼厮的亲卫了?”
刘缨手一挥,于禁停下了笑声,仔细的看着底下这个对于禁怒目而视的张角亲卫,刘缨突然笑了起来:“翼德,这次算你逃过一劫,但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下次你要是再犯,你就去小黑屋呆上十天。”
张飞松了口气,笑得像只大笨熊。“主公,她是......”于禁仔细的打量了几眼,终于看出点苗头,惊讶的问道。
刘缨摆摆手,起身走下去,搀起这个‘张角亲卫’,替她松绑。“姑娘,坐吧,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透露点什么吗?”刘缨笑着问道。
这女子冷哼一声,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倒是有些冷静,“你们不是卢植的人?”
刘缨呵呵一笑,伸手直接散开她束起的长发,“我乃清河王刘缨,大军今日方才抵达。”欣赏的看着垂散着的长发,“啧啧啧,这才是该有的样子,不过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刘缨温柔的道。
她偏过头去,固执的不去看这个可恶的人。刘缨细细的摩挲着她的秀发,有些恍惚的样子,喃喃道:“我府上还有人在等我,所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还是委屈你一下吧,但其实我还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的。”
她蹙着秀眉,有种怪异的感觉。长发从指尖滑落,还留有淡淡的滑腻的感觉。刘缨拍拍手,随意的吩咐道:“找两个信得过的,把她带到营妓房,让她开开市面,明天再带来我这。”
“是。”张飞和于禁不敢马虎,躬身应下。“去吧。”刘缨挥挥手,面带微笑的看着她被拖走,眼神有些深邃,“莫要怪我,只能说你刚好挡在了我路上。”
次日一早,刘缨就出现在了大帐中,淡淡的看着下方惊魂未定的女子。“你想像她们一样吗?”女子咬牙切齿的盯着刘缨,脑海中昨晚的画面却挥之不去,营妓,白嫩的肉体,一群大汉士卒,蹂躏,哀嚎,呻吟,狂笑,交织在一起,这就是昨晚看到的一幕幕现实场景。
这些人类原始的冲动并没有让她感到兴奋,只有恐惧和胆怯,她看到了人性中最后的善念撤销后的场景。刘缨慢慢走上前,扶起她,凑近一看才发现这个女的不算丑,甚至还有些漂亮,尤其是搭配上一幅惊魂未定的表情,惹人怜爱。
刘缨贴近她的耳边,温柔的轻声道:“你不说,今晚你就不是去参观了。”声音很轻,很温柔,但却让她毛骨悚然。
有些纠结的咬了咬嘴唇,非常难堪吐出一句话:“你问吧,但有些事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刘缨满意的点点头,揽过来,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张,张宁。”张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张宁总觉得这个怀抱有种让人迷失的神奇魔力。
刘缨继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俊俏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语气极为宠溺,温柔的问道:“张角是你父亲吧。”张宁身体一僵,浑身绷紧了。刘缨轻轻叹口气,手上动作没有停:“你不说也能猜到,你这般年纪都能当上亲卫,不是亲生女儿又有谁能做到?”
刘缨慢慢的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放心,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就先安心呆着,听话哦。”迷迷糊糊的,昨晚一宿没敢合眼的张宁渐渐昏睡了过去。
刘缨轻轻将她放在榻上,抖了抖衣服,掐灭了案几上点燃的熏香,拿出一个小瓶罐,深吸一大口,瞬间感觉人都精神了。
“于禁,找个人给张角送信吧。”刘缨晃了晃脑袋,刚才那熏香的作用有点上头了。“主公,若按这上面的条件来看,张角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于禁迟疑的道。
刘缨一挥手,毫不在意。“两手准备,一是扰乱他的心境,你和翼德时刻准备着;二嘛,反正都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就看他回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