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德,别冲了。”眼看着张飞再度杀奔回来,于禁大喝道。
张飞冲出阵外,大笑着问道:“文则,你看我如何?”于禁面沉似水,大声吼道:“黄巾已经回过神了,我们掩护你们撤,别把人折进去,等会你们吊着他们打。”
张飞有些不情愿的偏过头,但一扯缰绳,纵马带着身后的将士吊在黄巾军阵之外。于禁看着张飞撤出战场,转身下达指令:“收刀撑盾,变圆阵,换人!”
刘缨伫立在山头,看着底下的一幕幕,暗暗高兴:“于禁对战场的把控能力还是很强的,不过嘛......”刘缨将眼光投向了阵中的另一个方向,喃喃道,“好像还有能人啊。”
“父亲,走吧。此战胜负已定,不如退还广宗,以图后事。”黄巾战阵中,一个模样颇为俊俏的亲卫拉着状若癫狂的张角急切地道。
张角一把推开她,像极了一无所有的赌徒,赤红着眼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我没输,没输!还能打,令黄巾力士全体压上,快!”张角嘶吼道。
“父亲......”那亲卫一声悲鸣,“黄巾力士征战至今已是折损过半,再上就名存实亡了。”癫狂的张角一下滞住了,朝天猛吐一口血,像是被抽掉脊柱的狗一样,一下瘫倒下去。“撤,撤吧......”说完到头就晕了过去,生死不知。
于禁眼尖,一下就看出黄巾军毫无章法。大吼道:“张翼德,追杀叛贼!”张飞一下来了精神,跃马挺矛而出,声如奔雷:“儿郎们,随我杀。”
刘缨满意的点点头,一提缰绳快马朝卢植大营赶去。
“将军,外面有一队人马说要求见将军,自称是清河王。”传令兵进账通报道。
卢植猛地起身,哈哈笑道:“看来之前的那支队伍就是清河王的人马了,走,快快随我前去迎接殿下。”说完快步朝外走去。
“不知清河王殿下驾临,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刘缨立在帐外,还没等帐帘掀开,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刘缨转身拜到:“小子何德何能,竟能让长者折身相迎,惭愧惭愧。”卢植爽朗一笑,扶起刘缨,“殿下过誉了,与殿下之战功相比,卢植不过一老卒,也就年纪上能痴长几岁,来来来,先进账。”
说着,拉着刘缨的手就走向大帐中。“锐谨啊,先前皇甫那老家伙可是和我说过你喽,下面你可得给我好好表现表现。”卢植拍拍刘缨的手背,笑呵呵的道。
刘缨报以苦笑,谦虚的道:“我才疏学浅,这些事务还得向您学习。”卢植回头打量了一眼,笑道:“殿下勿要谦虚,先前长社之战,皇甫已将全部经过统统告知与我。而且也不瞒你说......”
卢植顿了顿,有些愁色:“我虽为北中郎将,统领五军校尉。但近日前来的并州刺史却不受我辖控,且与我部下多有接触,恐怕绝非善事。”说着,卢植深深的叹口气。
刘缨眼睛眯了起来,试探的道:“那人可是唤作董卓?”卢植一惊,狐疑的道:“怎么?殿下与他相识?”
刘缨忙摆手,推脱道:“不曾,只是手下有个叫贾诩的幕僚曾对我提起过,说西凉有一个叫董卓的,其人力大无穷,极具侠义之气,与羌人交善,多有战功,断言此人必非凡俗之人!故而有此一问。”
“必非凡俗之人吗?”卢植仔细的咀嚼着这一句话,目光有些闪烁,时不时闪出寒光。
刘缨打个哈哈,“只是戏言,当不得真,做不得数。”进了大帐那个,众人依位落座。
“卢老将军可真是用兵如神,连战连胜,竟将不可一世的黄巾军首领打的连连败退,真令人佩服不已。”刘缨上来就吹捧道,转而有些犹豫的问道:“只是不知将军下一步当作何打算?”
卢植一捋须髯,笑呵呵的道:“自然是乘胜追击,将张角那贼子定死在广宗县内。”“不过缨听闻广宗多有粮草,更兼城坚墙利,我军缺少攻城利器,怕是有些不好处理。”刘缨一下就提出疑问。
卢植不以为意,自信的道:“天下间就没有不破的城墙,只要我军广堑壕沟,多铸云梯攀上城楼指日可待。”刘缨点点头,对此不作评价。
“我见将军身后之人容貌清奇,不知是何许人也?”刘缨目光闪烁,笑问道。卢植侧身一让,“此乃我门下弟子,姓刘名备字玄德,幽州涿郡涿县人。”
刘备走上前,拜而不跪,恭声道:“在下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刘备见过清河王殿下。”卢植略微皱眉,对此僭越之行为有些不悦。刘缨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刚才刘备眼中一闪而过的艳羡没能逃出他的眼底。
“哦?原来还是我汉室宗亲,缨失敬失敬。”刘缨起身侧席回礼。笑问道:“不知玄德兄封地于何处,日后少不了叨扰一番。”
刘备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神色,但瞬间就隐去了。长叹一声,眼中隐现泪光:“备惭愧,而今家道中落,已无封地。现在只能与母织席贩履为生。”
刘缨眼神凝重起来,当一个人能坦然对一个刚认识的人坦言不光彩的过往,只能说明此人不是憨傻就是成府极深且意志坚定之辈。刘缨呵呵一笑,打破尴尬的处境,拱手道:“无妨,既然同为汉室宗亲,我刘缨责无旁贷,我清河县中亦多有宗亲,玄德兄可入我帐下,待以后定能谋一份好差事。当然若是玄德有些放心不下的人,亦可共同接来,我定会委以重用。”
刘缨此话可是诚恳至极,卢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唯有刘备有些尴尬,沉吟一会,有些为难的道:“非是刘备不愿,而是家中老母年迈,实在是禁不起颠簸之苦,对于殿下的厚爱,备只能心领了。”
刘缨目光瞬间深邃了许多,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大耳长臂之人,多了些不知名的东西。“大耳汉子,你敢羞辱我家主公?”没待刘缨出声,典韦抽出背后的铁戟,闷声愤怒的道。“我家主公乃大汉亲封的清河孝王,从军作战屡战屡胜,战功赫赫!你是何等宵小之徒,竟敢如此羞辱我家主公!”
说着,愤而丢出手中铁戟,直奔刘备面门而去。刘备眼疾手快,侧身一避,险而又险的躲过这一致命一戟。“壮士饶命,在下并无羞辱之意。”刘备高呼道。
典韦恨恨的盯着他,但被刘缨所阻,不敢再有动手。只是愤怒的道:“你一无官职,二无爵位,三非国子监之学生,见我主公竟只拜不跪。其二,我主公好心邀你,你竟用如此拙劣的借口搪塞我家主公,分明是见我主仁厚,故意欺辱我家主公。自古以来,主辱而臣死,我典韦绝不甘愿受此大辱!”
刘备一时语塞,暗恨自己太过着急,也轻视了这个年少的清河王。表面上急忙辩解道:“壮士误会了,在下绝对没有轻视清河王殿下之意,只是家中确实是有老母在堂。”
典韦目光森然的盯着刘备,冷哼一声:“主公师从何休大儒,我典韦只记得一句话,九世之仇犹可报乎?”卢植干咳两声,眼神示意着刘缨。
刘缨置若罔闻,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自斟自饮着。就在卢植都快忍不住要亲自下场的时候,刘缨慢慢开口,不无遗憾的道。
“今日孤见玄德兄甚为亲切,一见如故。可惜只是孤的一厢情愿罢了,不仅如此,玄德竟有意折辱孤,孤心有戚戚,还望玄德兄早日离去,这一杯敬你。”说着,一杯茶水慢慢横倒在地上,刘缨淡淡的看着刘备。
“老师......”刘备看向卢植,脸上不可避免的带上了耻辱之色。卢植淡淡的叹口气,有些无奈,“玄德,令堂既然年事已高,还是先回家侍奉令堂吧。”刘备身形一滞,低下头闷声应下。在他转身出门的刹那,眼底的怨毒之色喷涌而出,待出了帐门,又挂上了先前那副如沐春风的笑容。
刘缨也没去管他,先前想将这个枭雄般的人物绑在自家的打算破灭后,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敲打限制了。“卢大人,今日是晚辈失礼了,万望大人恕罪。”刘缨起身,端茶诚恳的道。
卢植也起身,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语气诚恳:“殿下,您真的和何老很像。只是年少锋芒毕露未必是一件好事,希望日后殿下能收敛些。”
刘缨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感受到了那种来自长者的关怀。“缨明白,只是典韦与我出生入死,缨不愿背弃之。”刘缨深深的叹口气。
卢植点点头,对眼前的这个宗亲还是颇有好感的。“殿下既然都晓得,那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接下来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灭掉张角的残余势力。只要张角一死,剩余的人都不足以扛起大梁,到时候这些叛贼就只能任我们鱼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