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冷哼一声,颇有些倔强的偏过头去。
此时,洛阳。
“诸位卿家,皇甫老将军兵困长社,不知诸位可有何破敌良方?”刘宏端坐在龙椅上,心情有些烦躁。殿下群臣讷讷不言,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刘宏冷哼一声,“朕养你们这些文武百官,难道连一些叛贼都解决不了吗?朕养你们有何用!”面对天子盛怒,一个老臣走了出来:“臣曹嵩愿保荐一人,替陛下分忧。”
刘宏大喜,“好,大鸿胪,你且说说。”曹嵩恭敬的道:“臣愿保荐骑都尉曹操,愿请五千兵马以解长社之危。”
顿时满堂哗然,群臣议论纷纷。刘宏也眯起了眼睛,对这个名字有些映象,有些不确定的道:“曹爱卿举荐之人可是令郎曹孟德?”曹嵩沉声道:“正是。”
“这个老腌货,算盘还真好......”“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提拔自己的儿子......”“其心可诛......”底下站着的大臣群情激奋,像是看见了天底下最恶心的事一般,投向曹嵩的目光充满了厌恶。
“够了!”刘宏大喝一声,看着底下一群像是活过来的大臣,充满了厌恶。“曹嵩,你可敢担保骑都尉曹操定能破敌解困?”刘宏看向依旧保持跪姿的曹嵩,沉声问道。
“回陛下,老臣愿以大鸿胪之职担保,吾儿曹操文武兼备,熟读兵书,定能解长社之危!”曹嵩坚定的道。
刘宏笑了起来,指着下方忿忿不平的群臣,讥讽的道:“不知哪位爱卿也可保荐一人,替朕分忧啊?”群臣噤声,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状态。
“臣有一人,定可解黄巾之乱!”正当刘宏骂完群臣,心情舒畅之时,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刘宏心内不喜,横了一眼过去。看完出声之人,又憋下了怒火:“原来是皇叔啊,不知皇叔有何指教?”刘宏心中提起了点兴趣。
刘焉出列,胸有成竹的道:“臣保举之人不是其他,正是之前入京的清河孝王刘缨,此人虽年少,但恭敏好学,饱览群书,德才兼备,更难的是有一腔报国热血,有清河王在,定可报陛下江山无忧!”
刘宏犹豫了,觉得将军国大事托付给一个束发之年的少年有些不大妥当,但是之前见过刘缨的他又对他有些认同,是个可塑之才,能成为自己的手上的利剑。“不知众爱卿意下如何?”最终,刘宏将目光投向了群臣。
底下三三两两的开始议论起来,一个老臣再次站了出来:“臣袁槐附议,素闻清河王贤名,当委以重任!”
“你们呢?”刘宏看向了一旁侍立的张让,张让笑了笑,早有了思量,尖着嗓子答道:“奴才都以陛下为准,陛下说什么,奴才就觉得是什么。不过,陛下老奴以为清河王虽天资过人,但毕竟年少,不如骑都尉来的沉稳。”
刘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待说些什么,就听见殿外消息频传,鼓声大作。“捷报,捷报,大喜!”一名甲士骑快马直奔皇城,沿途大吼道。一路狂奔,直抵宫外。
“左中郎将皇甫大人麾下恭请陛下圣安。”进了宫门,那小校大声道。
“有何事,说!”刘宏看着他道。
“捷报,大喜!”小校呈上皇甫嵩书信,高声道:“左中郎将皇甫大人兵屯长社,日夜坚守,屡败屡战,拒黄巾反贼于都城之外。清河王殿下亲率义军,一役三战,日夜兼程,兵抵长社。当日午夜,殿下披坚执锐,领三千军,夜袭波才,火烧长社,斩首三万余,生擒四万余,波才枭首,此战大胜!陛下万胜!”
当堂公卿大惊失色,唯有宗正刘焉颜色不动,细看眼底还有些喜色。“好!好!好!”刘宏接过书信,展开一看,放声大笑:“我皇室亦有麒麟子!好!”
“满朝文武无人用,唯有刘氏出英才!哈哈,好啊,大快人心!现在不知诸位当以何赏赐清河王?”刘宏看着底下又讷讷不言的群臣,内心没来由的生出厌恶。
“先前让人出征平叛,殿下无人敢应,我泱泱大汉竟靠几个老将出马。适才我再问有何人出征,竟只有曹嵩,你们眼中的腌臜之人出来替朕分忧,好啊,现在难道连论功行赏都不知道了吗?”
刘宏质问着殿下大臣,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色。大殿内静悄悄的,哪怕外面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却依旧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陛下认为如何就该怎样。”面对着想择人而噬的刘宏,还是袁槐站了出来,恭声道。眼下陛下已经对大臣失去了耐心,充满了不信任,只能唯稳了。
“朕封他为三品平东将军,你们觉得怎么样?”刘宏冷冷的道。袁槐一下就犹豫了,迟疑了半天也没敢出声附和。自古以来官爵的晋升都是一步一步的,哪有一上来就是三品实权将军的。场面一下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张让目光闪烁,出声道:“陛下,奴才以为这事可先放一放,清河王殿下文韬武略,定能取得更大的功勋,到时候不就更能体现陛下的英明神武了吗?”张让小声的道。
刘宏皱了皱眉,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道理,冷哼一声:“今日之事暂且就依阿父所言,待清河王平叛黄巾反贼之时再行奖惩!”说完拂袖而去。
刘宏走了,张让一众宦官也跟着走了,留下了一群炸了锅的大臣。“袁大人,计将安出?”王允走上前,担忧的道。
袁槐也有些烦躁,深深的叹口气,“老夫哪有什么办法,眼下陛下已经对我们这些臣子失去了信任,重用腌竖之人,我们又能怎么办?”
王允突然开口道,“不知袁大人认为清河王如何?”
袁槐略一沉思,有些迟疑的道:“清河王乃汉室宗亲,陛下又对他器重有加,恐怕......”王允自信一笑,摆手道:“袁大人勿要忧虑,我等为的就是打到宦官,重整大汉天威,清河王此人乃何子之徒,为人重情重义,如若我等助他,他定会代我等清除那些个腌竖奸佞之人。”
袁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和王允迈步走出大殿:“王大人,此事不急,当徐徐图之。”袁槐一幅认真思索的模样,渐渐走远,王云看着他的背影,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和宗正刘焉的背影有些相似。
“每个人的想法都很多啊。”王允默默叹道。
那小校就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和朝臣的冲突,阉宦的开口,然后朝会散掉,一腔激情被泼个透心凉。“前线......”他愣愣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龙椅,张了张嘴,没了之前的激情和伶俐劲。
“呦,还搁这跪着啊。”一个太监模样的走了上来,尖着嗓子,身上涂抹的脂粉直让这个军伍汉子犯恶心。
小校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发闷,冷声道:“不知公公有何贵干?在下是个粗人,等会还要回军伍之中。”
“别急啊,陛下还有些赏赐呢。”小校惊喜的看着眼前的小太监,突然间就觉得宦官好像也有点可爱。
小黄门靠近了点,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道:“在下小黄门左丰,不知道军爷是否有东西证明你的身份啊?”小校蒙圈了,迟疑的看着他。
“就是,这个......”左丰将他拉到一边,右手遮住旁人视线,左手搓了搓,贪婪的看着这个小校。小校一下就明白了,为难的道:“我没钱啊,公公能不能通融一下?”
左丰依旧是一幅笑呵呵的表情,开导道,“没事儿,你没有,但是陛下赐的有啊,你......”小校瞬间怒不可遏,就想挥拳砸在这个该死的左丰脸上。但他非常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公公说笑了,那些都是前线弟兄们拿命挣来的,还有好些都是给那些遗孀的,确实是腾不开地儿。请公公通融通融。”
左丰瞬间就变了脸,就见着脸皮扯着笑的弧度,眼神中透着嘲讽:“呦,您才是大人呐,这笔钱可不少啊,您捞着,多少也让我们分点汤不是?”
小校心中悲愤莫名,嘴唇都在颤抖着,最后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觉着浑浑噩噩的,天仿佛都暗下来了。
“弟兄们......”小校出了宫门,身后那个左丰笑得无比灿烂,他站在宫门外,呆呆的望着这个高耸的城墙,突然就觉得眼前城门是那么的红,比战场上同袍流下的血还要红,红的那么刺眼,像极了年少时山林中遇见的那头吊睛白额虎,那么的狰狞,鲜红的舌头在自己的脸上一刮,瞬间掉了层皮。只是当时有过路的猎人路过碰巧救了自己,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好心的猎人了。
汝南郡,“主公,这些人怎么办啊?”于禁看着地下蹲伏的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有些迟疑。刘缨叹口气,之前也是疏忽了,一时没想到还有俘虏。杀是不能杀的,但带上又是累赘,还容易反水,刘缨脑中飞快地想着。
最终站在这些人面前,流露不忍之色。深深的叹口气,“我叫刘缨,忝为清河王,此次叛乱罪不在尔等,但我为汉臣,不可不讨伐乱臣贼子。”
“还望大人开恩。”“望大人垂怜......”底下跪服的俘虏低声啜泣着。
刘缨顿了顿,满含深情的看着底下的俘虏。“可尔等尽是我大汉子民,我不忍同室操戈,今日我未曾遇见过各位,诸位请散吧,都回家去吧,不过还望诸位莫要再助叛贼了。”
蹲坐的俘虏脸色各异,一个年纪稍稍偏大的人痛哭流涕,“我从未见似刘公这般仁义之人,倘若早日得见殿下,我何至于相助反贼啊。”
刘缨动情的解开他的绳索,拍拍他的肩膀:“黄巾之祸罪不在你们,而是那张角心怀不轨,也是我们刘氏对不住你们啊。”
底下的众人莫不垂泪,一人突然问道:“不知殿下封地在哪,我愿为领上之民。”此言一出,附近的人纷纷响应。
刘缨手一举,高声道:“诸位愿意迁移是我的光荣,只是还望各位多加思索,每人各领一升米。粮食不多,聊表寸心,诸位回家去吧。”说完刘缨就转过身去,好像还拭了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