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变卦了,刚才不是还叫我走的吗,这会就害怕了?”少年回头,似笑非笑的望着身后的小乞丐。
小乞丐红着脸,挺直脖子,气鼓鼓的道:“谁说的,我大明最守信用了,好!我就去幸福大街路口等你。”说完扭头就走。
可没走出几步,大明的速度就缓了下来,最后止步回头问道:“你真的不会跑?”
破衣少年点头笑道:“当然啦,不然……我怎么还会留在这里送信。”
这次大明好像真的安心了,稍一犹豫便问道:“你身上还有没有铜钱?”
“有啊!”少年脸上显出疑惑,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
“多不多?”
“嗯……大概还有十几枚铜钱的样子。”少年随手捏了捏腰间的暗袋,略一犹豫,便坦然回答道。
“哦,那就好办了,我有个好主意。”大明脸上显出一丝得意,继续说道:
“等你见到老大石阿虎,就把所有的钱都主动交出来,然后再认个错,看在钱的份上,我想他们最多打你一顿,至少不会送命,那个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狗蛋面无表情,说完大步而去。
大明站在少年身后,望着后者离去,担忧喊道:“你可一定要听我的呀,要不他们揍完你,还是会把钱抢走的,那样下手只能更重,你反而不如主动些,至少会少吃些苦头。”
狗蛋嘴角上翘,露出些许寒意,不再答话,向着身后的大明挥挥手,渐行渐远。
行走中,破衣少年抬头望了眼天色,阴沉沉的,小雨依旧,就如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不过转念一想,少年很快就笑了起来,呢喃道:“如果今天还在南鼓巷,一定没有收获。”
“还有五家!”
少年脚下开始加速,想着之前早就计算好的路线,转弯步入一条略微狭窄的街道内,这条街与北城其它地方相比,少了三分气派,四分威严,略有些破败,显然年头应该不短了。
少年数着大门旁院墙上的号牌,来到了一家朱漆大门前,与手中书信仔细核对后,踏上青石台阶,轻叩门环。
门上的朱漆大半都已经脱落,露出原本的棕黄色,脚下青石也凸凹不平,显得很陈旧,平添了几分落寞,功夫不大,一个身材瘦小的青衣老者,出现在少年视线中。
“咦?陈……爷爷!”
少年刚欲递出手中的书信,当看到老者的模样后,顿感愕然。
青衣老者慈眉善目,看到少年后也是微微愣神,站在那里露出笑意,由衷感叹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永进城还真是不大啊!”
前者正是狗蛋在南鼓巷摆摊,认识三年的陈姓老人,当年老者看少年可怜,每次来南鼓巷采买,都会给少年丢下一枚铜钱,三年来从未间断,直到两天前还是如此。
“陈爷爷,原来您住在这里。”少年笑脸灿烂,犹如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此刻真的很开心。
“是啊,真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口看到你,孩子,饿了吧,来屋里坐,我给你弄些吃的。”青衣老人笑着,拉起少年向小院内走去。
狗蛋随着老者走出两步,猛地心中一惊,于是站在那里,轻轻挣脱了手臂,微笑道:
“陈爷爷,现在有了这送信的营生,我和徐奶奶吃饱饭已经没问题了,以后我可能也不会再去南鼓巷了,谢谢您这几年对我的照顾,我去送信了,您就别为我操心了。”
陡然间,在少年心底莫名地,竟然有了阴森危险的感觉,他不再前行,而是重新递出了手中的书信,暗自观察起来。
本就瘦小的老人与少年身高几乎相等,他不得不高高抬起手臂,揉了揉少年被雨水打湿的乱发,接过书信,笑道:“真的不饿?”
少年点头,眼神瞥过老人身后角落里一间被遮挡的严严实实房屋,露出一丝疑惑,不过很快就一闪而逝。
青衣老者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异常,低头,眼神盯着书信封皮看了几眼,将信收入袖中,笑道:“你既不愿,我也不好强人所难,那你等上片刻,我去厨房拿些干粮与你带上再走。”
“陈爷爷,真的不用,我已经吃……”
“怎么,连你这孩子也看不起我孤老头子吗?”青衣老者将脸一板,详怒道。
本就不擅长言词的少年现在说什么都不是,反而不如不言,只能摇头微笑。
老者见狗蛋不再争辩,这才满意的拍了拍少年肩膀,转身向着厨房走去。
狗蛋站在进门处的回廊下,环顾四周,小院有些陈旧,却收拾的整洁清雅,纤尘不染,院子中央,两棵一人多高的桑葚树,枝叶随着微风细雨轻轻摇曳。
屋檐下的青石板路旁,环绕着一圈修剪整齐的月季花,里边似乎还种有少许青菜,绿油油的一片,雨水飘洒,花朵轻轻点头,似乎正对着少年打招呼,花团锦簇,娇艳欲滴。
可在这一切看似平静,祥和美好的氛围下,背地里却透露出违反常理,一丝阴森诡异的气息,若不是少年天生就对危机有一种十分敏锐感觉,常人是很难察觉的。
狗蛋抬头,再次将目光落在角落里,那间封闭的严严实实石屋前。
石屋房门是加固的,坚硬厚实的门板上竟然包裹了铁皮,紧紧关闭,上中下各有一把大锁,原本的窗户位置被青砖封死,只在窗边较高的位置开了一个小孔,里边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少年顺着屋檐下的青石板路向前行去,想离那间石屋近些仔细观看,可随着临近,阴森寒意扑面而来,周围刮起了一阵阴风。
这里的温度十分诡异,比其他地方竟然要冷上许多,门前月季花竟有小片早已枯萎,石屋内隐约有浓烈的喘息声响起。
少年感觉到了一股嗜血的疯狂,危险倍增,不得不止步,疑惑的望着前方……
青衣老者手拿油纸包,面带微笑从房内走出,当他看到少年正站在被封闭的石屋门前不远处,神色突然冰冷下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