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他隐隐约约的闻到一股淡淡地烧焦的味道,自嘲的笑笑,(肯定是哪个混小子,在女人身上花的精力太多,半夜起来补补体力)。
可是,怎么这股烧焦的味道越来越重了呢,而且,有些焦味就是从自己的营房内壁传来的。(不好,着火了)
“失火了!失火了!快起来灭火,快!”鞮允大声呼唤,将自己的卫兵一一叫起,与其他一百四十八名普通士兵不同,自己最贴身的两名卫士是王赐予的金帐武士,为了笼络他们,自己给了他们和自己侄子一样的待遇。今天晚上,他们的怀里尽管只有一个舞女,但是战斗的次数一点都不弱于自己。
天干物燥,一旦起火,每个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此时,别说鞮允和他的卫兵;各个营房里的或依旧在激战、或已经开始回味的匈奴各级军官,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正在以最快的速度穿衣、着甲,寻找着自己的兵器。就连一旁的鄯善舞女也都找来了一块布,随意的裹住自己。
还不等一众匈奴士兵集结在一起,冲出营房。大营前门口的左右两翼,一阵鼓声大作,刚刚打开门的匈奴士兵,还不等冲出就被一根短矛钉了回来。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个火把被扔到了门前,在这茫茫的黑夜中,他们现在比靶子还要醒目。
终于恢复战斗状态的匈奴各级军官大声呼和,“走后门,从后门冲出去”
众多匈奴士兵一窝蜂的越过营房,聚集在后门门口,甫一开门,一大股烈焰就直扑进来,逼的众人睁不开眼。
“用水,用水打湿毛毯,快!”军官立刻下令。
生死之间,立刻就有匈奴士兵拿过两个毯子,把水淋在上面,准备顶着水毯冲出去。
此时,营房中已经浓烟弥漫,所有人都禁不住剧烈的咳嗽。远处,孙平等人抛出的一个个火把,砸在了房顶,营房的房顶也剧烈的燃烧起来。
不能等了,几个士兵顶着水毯开始冲锋,刚刚跃出门口,跨出火墙,就有短矛射了过来,“啊!”几名士兵惨叫者,摔倒在地上,压住了水毯,使得后续的士兵难以跨越火墙。
与此同时,后门的左右两翼,鼓声骤起,一阵阵匈奴语的呼喊声传来。
“汉人的大军到了!”
“啊!该死的鄯善人,他们跟汉人一起攻击我们!”
“去死,去死,啊!”
“桑托,桑托,我的兄弟,娘的,我跟你们拼了!”
起初是班超等人的呼喊,慢慢的,匈奴士兵也跟着鼓噪起来,前后门都有伏兵,基层军官除了会玩女人,面对如此困局,个个表现的稀松疲软。
“咳咳!”“咳咳!”有些体质弱,靠近两边的士兵开始忍受不了浓烟的侵袭,呼吸困难。
“快,用水淋湿毯子,把毯子剪开,捂住口鼻!快!”毕竟不是每个军官都是废物,一些百战老兵迅速找到了解决办法,并且开始实施。
“大人,刚刚淋毯子冲后门的时候,水都用光了,我们怎么办?”一名年轻的士兵喃喃汇报道,惊慌失措的表情,瑟瑟发抖的身躯已经出卖了他的心理状态。
酒肯定是不行的,有尿的都尿了,可是根本不够,几个老兵眼中凶光一闪,看到了在角落中尖叫发抖的鄯善舞女。
几个相熟的老兵对视一眼,心一横拔刀出鞘,他们各自把这些女人抓过来,把她们身上裹着的毯子扯下来,扔在地上,而后挥刀就砍。
此时此刻,匈奴士兵再无人性,只有狼性,鄯善女人的鲜血浸湿了毯子,尸体被他们扔到一旁。
湿润的毯子被活着的士兵瓜分,捂住口鼻,鞮杰此时才从丧魂落魄中反应过来,看见那名刚才还在自己身下风情万种的舞女被砍死,他不由的暴怒异常。
“妈的,你们干什么,那是我的女人,我的!”此时的他只穿着一条匆匆套上的裤子,手里拎着弯刀,依然如往常一样向那个平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老兵咆哮。
等他刚刚走进一些,还没来得及继续显示他的权威,只见老兵反手一刀,锋利的刀光在周围的火光的映衬下森气逼人,鞮杰的头没有任何意外的飞了起来。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而后向旁边滚了几步才停下。
一众匈奴士兵看着不住往外喷血的鞮杰的尸体,又看看那个目光凶狠,一脸杀气的老兵,一时间,顾不得营外的鼓声,安静了下来。
老兵没有废话,吩咐道,“你!你!你!扛着这几个尸体当盾牌,后续的人跟上,我们从前门冲出去,快!”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几个匈奴士兵。
生死时刻,老兵的很辣果断很快就征服了这个营房里活着的士兵,被点到的几个士兵,把弯刀别在腰上,扛着几具尸体就在同伴留出的过道中冲向前门。
今天的风很大,营房上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烧的快速猛烈,头顶营房的大梁已经有支撑不住的,开始掉落。仿佛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当第一根大梁开始掉落的时候,房顶的大小横梁好像在互相比拼谁更坚持不住,开始陆续掉落。
时间就是生命,即使有鲜血浸湿的口罩,众多的匈奴士兵还是避免不了,被火灼伤,被掉落的横梁砸伤。
跑,必须要跑出去,留下来就是死。
然而,跑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第一名士兵刚刚冲出营房大门,一根短矛就破空而来,死死的扎在他手中的肉盾上。虽然他没有受伤,但是短矛巨大的力量还是把他撞的大步后退,让他不得不撞向后方同样举着肉盾的同伴。
同伴猝不及防,被他撞的身形站立不稳,几欲摔倒,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是那个砍死鞮杰的老兵,帮他稳住了身形。
忽然,“啊!”的一声呼喊从匈奴士兵口中吼出,旁边的其他士兵也跟着放声大吼,随着吼声的加剧,他们开始不顾一切的一起涌向门口。
留在营房只会被烧死,熏死;跑出去有可能被砍死、射死,还有可能活下来。没有谁比谁傻,更没有所谓的懦弱。
所谓懦弱,其实就是生死的压力还不够,只要激发起每个人的求生意志,再懦弱的人也可以爆发出勇敢的一面。何况,这些人都是匈奴挑选出的,担任使团护卫的精锐士兵。
在死亡面前,匈奴士兵的狼性贯穿了全身,无视来袭的羽箭和短矛,开始不顾一切的向外冲锋。
然而,此时冲锋已经太晚了,猛烈的东风助长了火势,使得大火蔓延的太快,班超等人整整一刻钟的准备显示出了完美良好的效果。
浓烈的烟雾已经充斥了整个营房,并以飞快的速度向外扩散,头顶的横梁接连不断的砸下,大部分的匈奴士兵被砸死,熏死和烧死。
冲出营门的士兵不断的被前方和两翼的短矛、弓箭攻击,死伤惨重。甚至有些人一冲出来就大声咳嗽,还没咳完就身体中箭倒地。
最关键的是,不是每个营房都在向前门冲锋,两个百夫长所在的营房就固执地向后门冲锋,本就不多的兵力被分散,给班超等人创造了各个击破的绝佳战机。
班超命令,自己这边射出的羽箭全部点火,改造的火箭不停的射出,即使被身手敏捷的匈奴士兵躲过,也深深的钉在或者已经点燃,或者即将被点燃的营房上,助长火势之威。
班超自领兵以来,三次大规模的作战,全部都是夜袭,手下的这些士兵,对于夜袭战,抽冷子偷袭,都手到擒来,熟的很。
他们基本都是躲在马厩里,把马挡在身前当掩体。对于敢于乱跑的马,就在心脏上给它来一刀,让它保持安静,顺便老老实实的给本大爷挡箭。
就在这占尽优势上风的情况下,众人还无耻的进行射一箭换一个地方的游击战,让你传说中的听风辨位的超级作战技能变成无用功。
讲真,匈奴人的营地位置选择的不好,旁边的制高点并不属于自己。营房虽然隐蔽,但是营房之间离的过近,本就容易失火。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无奈,那个所谓的制高点根本就是人家鄯善国都的城墙,人家总不能允许你占领一段作为营地的防御吧,那成什么了?人家能把这段城墙附近的士兵按你的要求撤走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无论是偶然,还是必然,现在的匈奴大营都已经无力回天,刚刚冲出火海的三十多人,遭到了杨和等人密集箭雨和短矛的攻击。
浓烟和烈焰有效的降低了匈奴士兵的战斗力,制高点上的助攻更是让匈奴士兵无法有效的集结并展开攻击。而各自为战的结果就是被汉军各个击破。
有的匈奴士兵灵机一动,翻墙而出,然而还没等他的脚落在地上,一根短矛就透体而过,把他牢牢的钉在了墙上。
还有的企图顶着尸体当盾牌前进,却不时被城墙上射来的羽箭偷袭,能真正走到营门口的已经十去其七。
面对七八个好不容易冲动大营门口的伤痕累累的匈奴士兵,杨和等人没有半点心软和犹豫,这是战争,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同样生死攸关,今天放走了他们,明天死的就是自己。
短矛已经消耗殆尽,杨和等人取下弓箭开始进行交叉羽箭覆盖。
大风仍然呼呼的刮着,侧风放箭,对精准度有着严重影响,然而,天时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区别在于是否善于利用。
杨和等人的命中率下降,匈奴人的命中率更是惨不忍睹,本就已经被浓烟熏过,烈焰烤过,有些身上不是要害的部位还挂着羽箭。这种状态下的攻击,面对拥有掩体的防守方,根本谈不上威胁。
好在距离不远,敌人的数量也不多。
再次付出了几条人命,最后的五个匈奴士兵终于冲到了杨和等人近前,想拼死一搏冲出去。
杨和眼见敌人到来,毫不犹豫的拔刀出鞘,左手毫不犹豫的一粒石子打出,不等听到匈奴人眼睛被打碎的惨叫,右手的环首刀顺势劈下。
旁边桑达、部日固德,曹武等人纷纷举矛就捅,挥刀就砍,与匈奴士兵站在一处。还不等匈奴士兵展示几招他们的刀法,背后杨和另一边的伏兵杀到,前后夹击,不到一个弹指,几个匈奴士兵都没把杨和等人砍出一个重伤,就纷纷了账。
整个战斗进行了不到一刻钟,匈奴人已经全部授首,可惜的是几个楼兰姑娘一个都没跑出来,当了陪葬。
事实上,在战斗开始没多久,鄯善国的都尉楼卞就得到了汇报,接到汇报后,楼卞诡异的一笑,下令,所有鄯善国的士兵退出交战区域八百步以外不得参与匈奴营地的战斗。
一名手下不解的问为什么。
楼卞微笑地说道,“对于匈奴和大汉来说,我们都是嘬儿小国,我们无论帮哪一方都必然得罪另外一方,并且要承担另一方的血腥报复。我们这三千士兵听起来多,实际上根本不够人家大军杀的。还是坐山观虎斗,臣服胜者为上。”
说着,他仿佛兴致来了,抱起身边的侍女就朝卧室走去。
所以在汉匈使团互相间杀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鄯善国的士兵们都躲在远处看风景。
他们甚至贴心的帮助安抚受惊的市民,保证没有闲杂人等闯入交战区域。
安娜此时也没有入睡,在父母的陪同下,她正在跪在地上,虔诚向神灵祈祷,保佑杨和平安归来。
她的身边早已准备好了出嫁的衣裳和嫁妆,辅国候的意思很明确,明天就是安娜出嫁的日子,此次战斗的胜者将得到她的女儿。
鄯善王今天的兴致很高,不到初更时分就跟自己的四名王妃混战在一起,火起的时候,他睡的很熟,没有人叫醒他,也没必要叫醒他。
又花了一刻钟的时间,众人认真的打扫了战场,把剧烈燃烧的营房外的人头全部砍下,尸体在简单搜查后,全部连同以前的几具也都扔进火海。
此战大获全胜,除了两个轻伤以外,一人未死,众人的士气和班超的威望都到达了顶点。此战过后,无人再对班超的决策有任何的质疑,只会对他提出的方案进行细化和补充。
缴获了匈奴人三百多匹战马和一百余头骆驼,还有数目不菲的巨款财物,此时的众人,每人腰上都挂着一颗匈奴士兵的人头,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这样的仗多打几次,那将会是什么光景。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虽然获得了大胜,基本上也感觉不到其他的威胁,但是出于谨慎,杨和还是安排了几个人放哨值守,剩下的人,就围绕在熊熊的烈火旁,静静的等着大火的熄灭。
对于他们这些几经生死的老兵来说,吹嘘自己的战绩的年纪早已经过了,大家彼此间更看中的是伤亡和收获,此次伤亡如此之小,收获如此之大,有班大人的品性在,大家都开始心安理得的盘算,回到酒泉,该如何如何。
“我说,郝秃子,这次跟着班大人、杨大人出使西域,咱们算是来对了吧?”冯昭眉飞色舞的说道,“就凭这次咱们的战功,别说朝廷的赏赐,就是把那一百多头骆驼的财货分一分也够你纳个妾了吧”
郝川老脸一红,有些腼腆的说道,“我说老冯,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之前只犹豫了一阵,最终不还是来了嘛,这次呀,娶一个鄯善美人是一定的,这个班大人已经承诺过咱了,想必不至于改口。这次分到的财货,足够家里再置办几十亩地,起几间房,到时候多养几个娃娃,那日子,真的美滴狠呀!”说着说着,老黄牙泛出,露出一副憨厚朴实的傻笑。
冯昭淬了一口,说道,“看你那点出息,每天就知道买房子置地生娃娃,就没点更高的追求?”
旁边的蔡炎把脑袋凑过来,问道,“啥追求?你个冯驴子还有啥追求?”
冯昭神秘一笑,得意洋洋道,“啥追求?当然是请个先生到村里,让娃娃们能读书。咱们身上那两滴墨水都是咱杨头给的,问题是,咱们常年在外,也没办法把这点墨水喂给娃娃们呀。
我寻思着,这次用缴获来的财物,在村里盖个学堂,让后请个先生给娃娃们上课,咱们给他培养出一批的文官武将,冯家将来必定兴旺发达。”
“招啊!老冯你这个办法好!嗯,有学问的娃娃就算是当兵,那也是当官的命,你看咱杨军候,年龄比咱大不了多少,甚至比董强、孙平两位军候小的多,咋他就能当军候,而且,咱们打仗还总是打胜仗?
就是因为他懂得多,学问大。这次我老蔡回去,主要的财货就是请先生,教娃娃们读书,将来像咱班大人、杨军候一样,纵横西域。”蔡炎全意附和着,边说,心里边规划着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冯昭点点头,继续说道,“当然,咱们吃饭的本事也的让娃娃们学全喽,这些都是咱们保命的本事,娃娃们学好了,不吃亏!”
郝川等人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一个多时辰,众人就这么看着大火,在彼此对于未来憧憬的闲聊中渡过。
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后继乏力中渐渐熄灭,里面的一切都成了灰,众人的缴获已经足够多,对火场里剩下的残留物不感兴趣,没谁乐意在这里吹着风等到天亮。
所以,在反复确认过没有漏网之鱼后,众人点着火把,赶着缴获的马匹和骆驼,驮着所有能驮走的财物,浩浩荡荡向驿馆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