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对老虎岭信心十足,匈奴人并没有派人在鹰嘴涧蹲守,杨和众人在翻越天山山脊后,很容易就通过了鹰嘴涧。
匈奴人现在没有蹲守,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人来给汉军添堵,杨和和董强还是派了30个人在一个队长的带领下,在此蹲守。
过了鹰嘴涧,杨和和董强的放慢了行进速度,晃晃悠悠、慢慢吞吞的走了一天,找到了一个大型的宿营地,傍晚时分,终于等来了援兵,这次来的是项龙的曲。而此时,也是杨和进入翻山小路的第七天。
晚上,篝火旁,杨和,董强,项龙和桑达围着在周围。
董强笑呵呵说道,“老杨,我们现在行进了大概180里,走了大概一半路程了吧”
话音把杨和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他平静的点点头,说道,“是,而且前面的匈奴人离我们不远了,这个宿营地匈奴人用过,根据马粪的风干程度,匈奴人应该只比我们早一天,他们的队尾最多就在我们前方30里的位置,或许更近。我在想,我们是在这条路上,将这股匈奴人解决,还是放他们回到蒲类海?”
随着杨和的问题,董强也收敛了笑容,沉思了一会,说道,“这可不好办。
如果我们追上去,匈奴人的队伍太长,兄弟们地形又不熟,人数也不占优势,就算能赢,损失惨重不说,也必将放走很多人,到时候他们到蒲类海一宣扬,奇袭的目标就难以达成。
如果我们就地扎营,放匈奴人走,他们与先前的阻击队伍长时间没有联系,必然派人来查看,如果没有收到消息,他们有可能在白头崖、恶龙滩设置陷阱并驻防,我们想要拿下,必定再废一番功夫。”
杨和点点头,对桑达提问,“桑达,白头崖距离此处还有多远?那里是什么地形”
桑达立刻回答说,“距离此处大约35里,大人。
白头崖的地形比较特殊,两边的悬崖高低不一,有的地方高20多丈,有的地方高30多丈,崖上不是平坦一片,而是高大的树木和怪石混杂在一起。
崖下的道路有二里长,也是曲曲折折,到处都是怪石、毒虫和急促的溪流。
每次牧民赶着牲口路过,总要在崖下的道路中绕来绕去,死一些牲口才能通过。让很多牧民愁白了头,故而取名,白头崖”
杨和严肃的追问道,“那么上崖的路呢,是不是还是从北边上?”
桑达摇摇头,说道,“那到不是,因为我们已经翻越了天山,我们这边的山势比北边高,所以,我们这边更容易上崖
那里的最大困难是地形过于复杂,我们的优势兵力根本展不开,也发挥不了威力。
一个优秀的猎人弓箭手,可以控制很大一片区域,封锁穿越的道路。”
董强皱眉道,“那等于是,我们正在跟脚下的激流毒虫较劲的时候,头上会突然飞来一只羽箭?
你还说什么毒虫众多?这么说,我们想在晚上穿越过去很困难?”
桑达严肃道,“不是很困难,那根本就是送死,白头崖虽然不长,还不到两里,但是,从来没有牧民能在晚上穿越。
那里的夜晚,简直是毒虫的天下,很多白天不出来的毒虫,晚上都会出来。
牧民们甚至不会在靠近白头崖五里内的地方宿营。”
杨和说道,“也就是说,敌人想要在白头崖伏击我们,也只能在清晨出发,白天上崖,然后在下午回返,重新到五里以外休息?”
桑达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是的,大人!”
杨和说道,“这样的话,这个地形就像一把双刃剑,能刺伤我们,也能刺伤敌人。
照你这么说,我们前方29里左右的地方,有个大型的宿营地?”
桑达笑笑说,“是的,大人;穿过白头崖,大概走六里,也有一个大型的宿营地。”
杨和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是这样,敌人的指挥官很可能先派人侦查,或者先行回头在更容易屯兵的鹰嘴涧布防。
如果情况不利,才考虑在白头崖另一头的宿营地留下几个人。
这样的话,我们就有机会。”杨和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桑达,恶龙滩距离白头崖有多远,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桑达目光中闪过一丝的忌惮,郑重说道,“45里,大人,恶龙滩其实是两股小河包裹的一片地方,长度只有一里,路并不难走,河水也不深。
这里的危险其实在于这里的毒蛇很多,不止一种,至少有五种,到处都是,而且水中也有蛇。
以往的牧民通过这里,都会在小河上架桥,用草将蛇熏走,并且宰杀几头牲口,扔到离路很远的地方喂蛇。
而后,趁机通过。”
杨和总结道,“也就是说,这些蛇就是天然的卫兵,根本不需要再留人驻守?”
桑达回答道,“是的,大人。”
杨和自己思考一番后,说道,“那么也就是说,只要通过了恶龙滩,匈奴人的拦截和驻防会很少,甚至探马都不会多。”
桑达回答道,“是的,大人,在恶龙滩使用的熏蛇草是几种草混合而成,不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强闯,就是拿人命往蛇嘴里填。小部队想要通过,难于登天”
杨和看了看桑达,笑了,说道,“可惜,他们不知道,我们有你。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呼衍王和他部下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受这片大地所欢迎,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老董,老项,我建议明天我们不走了,好好在这个营地修整几天,但是,老董,今晚你最好派20个最好的猎手,前出营地10里左右找地方埋伏。干掉敌人的侦查兵,封锁敌人的消息。
老项,你安排20个人,明天跟老董互相调换。
等敌人走远点,我们再冲过白头崖。我估计等他们派出第二批联络兵或者我们在这里等五天左右,就是我们冲过白头崖的时机了。
我们可以在天不亮就抢先赶到崖前;等天一亮就全力通过。尽量把敌人堵在山崖下消灭掉。然后直扑崖北营地,占领那里,敌人就算再派人来,也已经晚了。”
项龙点点头同意,又提出疑问,“如果敌人再派人到崖北营地侦查怎么办?”
杨和分析道,“敌人的兵力不足,这么多的牲口更是离不开人手。所以,除非得到确切的消息,他们不大会派大部队过来拦截我们,这样会严重影响牲畜的赶路。
而且,如果我是匈奴人的指挥官,对老虎岭其实是很放心的,毕竟那样的布置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即使老虎岭被突破,剩余的残兵也可以撤到鹰嘴涧继续战斗,我们从他们留下的十几头羊就可以看出他们的预先计划。
白头崖由于其特殊性,不可能布置大量的防御,那么留下的几个人,其实就是锦上添花的,保险性的布置。
再不济了还有恶龙滩,如果那里真的这么难缠,我们不付出惨重代价是没可能突破那里的。
所以,匈奴指挥官能不停派出侦查兵联络已经是很谨慎的作风了。
我故意留五天时间给他们,应该足够他们全部通过恶龙滩了。
虽然他们有草药熏的办法,但是若无必要,没人喜欢在那里穿来穿去,更不要说还有马。
如果是我,会在在大部队通过恶龙滩前派人侦查,等最后一批人通过恶龙滩的时候,探马也该回来了。
如果探马没回来,就再派人侦查或者直接加强白头崖的防御力量”说到这里,他问桑达说道。
“我对于恶龙滩的判断没错吧?”
桑达兴奋的笑道,“没错大人,从路程上算,敌人的先头队伍应该已经开始穿越恶龙滩了。有大人的谋算,我们一定会平安穿越这两大险地,完成班大人交给我们任务,我提议,我们干一口”
“哈哈哈,说的好,为了此次作战的胜利,我们干一口”董强重新开心起来,提议举杯。
“干”四人都举起酒囊,喝了口酒。
…………
次日,清晨,巴特尔正在给羊喂草,看着不停吃着青草的羊群,巴特尔心中一阵的抱怨,该死的帖木儿,他简直是匈奴人的耻辱。
让这么大规模的牲畜群通过天山小路,要死多少?!……,他巴特尔兄弟负责的100只羊,已经死了二只了,今年要过这个白头崖,两天后又要通过恶龙滩,运气好的话,只死个三到五只;如果运气不好,还不知道要死多少。
天山北麓虽然水草肥美,但是毒蛇和虫子也比南麓多的多,这一路下来,希望还能剩下八成的牲口。
该死的帖木儿,巴特尔在心里又重重的骂了一声帖木儿。他的脸色很难看,想骂,想发泄,又不敢发出声。深深的郁闷和无比的憋屈,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仿佛谁欠了他50头牛似的,处在爆发的边缘。
等羊吃完草,巴特尔给每只羊都带了一个特质的嚼子,白头崖的虫子多,可不能让羊乱吃。而且,白头崖容易迷路,巴特尔宁可费点功夫给羊配上嚼子,也不想让自己的小宝贝们迷失在乱石阵当中。
等羊全部准备好,巴特尔和自己的弟弟巴托尔,巴哈尔;一人在前,一人居中,一人断后,驱赶着羊群缓缓向白头崖行进。他们已经是最后一批。
“巴特尔,巴特尔,你们怎么才到崖口,这都中午了,加快点速度,注意别把羊丢在乱石阵里”两名牧民骑着马,迎面而来,为首的一人年纪略大,他带着一个折叠头巾,八字胡向两腮翘着,笑声很爽朗。
“赤那你个老不死的,你不是跟随巴拉大人去恶龙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怀念白头崖的虫子了?”巴特尔见到来人,笑骂道,而后冲着赤那身后的敦实的青年说道,“我说朝鲁,你怎么也跟来了,赤那这个老东西可是奸诈的很,你可要小心点”
还不等朝鲁说话,赤那就拍马灵巧的绕过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石头,并没有影响羊群的前行,小步挪移到了巴特尔身前,显示出了卓越的骑术技巧,对巴特尔说道,“老子受巴拉大人委派,去老虎岭看看情况,看你这么辛苦的样子,怎么样?要不要帮忙?”
巴特尔笑着回答,“废话,当然要;去老虎岭看什么看?那么阴险的主意也就你想的出来。想穿过老虎岭,除非格斯儿的羽箭都射光了,汉人的尸体填满了整个峡谷。”
来了两个帮手,巴特尔当然高兴不已,他殷勤的把自己的马奶酒囊扔给赤那,赤那也不客气,咚咚喝了两口,然后扔给了朝鲁。
朝鲁接过酒囊,学着赤那的样子喝了一口,觉得一股腥辣味燃烧了整个喉咙,而后直冲头顶,他大声的咳嗽了几声,而后小心翼翼的塞好塞子,喊着,“巴特尔大叔,接着!”,而后,将酒囊扔还给巴特尔。
而后自己也催马到羊群的最后,听着巴哈尔大叔的教诲,认真的帮忙。
多了两人的帮忙,巴特尔的羊群不到一个时辰就通过了白头崖。他开心的冲着赤那挥挥手,对赤那说,“赤那,随便看一眼就早点回来,我请你喝草原上最烈的马奶酒!”
赤那也冲巴特尔挥挥手,喊了声,“我记住了,巴特尔,等我回来!”,而后,他带着朝鲁再次穿过白头崖,直冲着杨和等人的营地赶来。
难得有修整的时光,杨和和董强把防御,警戒等事情通通甩给项龙,所有人美美的吃了一顿中饭后,闷头睡的正香。
申时三刻,埋伏在小路路边的汉军士兵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听声音,应该有两匹马,领头的两名什长陆飙和陆虎都是经验十分丰富的老猎人。他们是同村的,又一起当兵,彼此十分了解熟悉,配合默契。项龙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两人部署在了这里。
陆飙正在闭眼养神,一听马蹄声就知道生意来了,他猛的睁眼,示意周边的士兵都不要露头,做好准备。陆虎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都是猎户出身,生怕自己的目光引起敌人的注意,所以,要求所有人都不要露头,都静静的等待。
赤那正骑在马上,身后跟着朝鲁;忽然,他感觉有点不对劲,出于长期的习惯,他立即降低了马速,仔细观察着周围,山路上到处都是马牛羊各种粪便,那刺鼻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子,让他的鼻子无力分辨其它味道。
他仔细看了看周围,没有新的马粪,也没有新的马蹄印。仔细观察周围,大树和巨石的旁边也没有窥视的目光。
他仔细观察大树和巨石旁边的细节,很是认真的看了看几天前他路过的时候折断的树枝,并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没有变化,周围也并没有什么疑点。
看来危险并不住这里,而是在前方。虽然做出这样的判断,但是他并没有把马速提高到最快,而是略微慢跑,全身提高这警惕。
“哒哒哒”马蹄声距离此地100步,陆飙侧耳听着,没有发出任何命令,旁边的士兵也没有任何动作,大家都在静静的等待。
50步,有些士兵鼻子上紧张的出现了汗水,但是他们的什长陆飙还没有动,他们也同时静止不动。此时,所有人,都做好了预备的攻击姿势,有搭箭的,有的手上拿着短矛。
20步,每个人都能清楚的听到马蹄声和自己的呼吸声。但是什长还是没有动作,士兵们仅仅是稍微抖了抖手,弓弦开始慢慢拉满。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士兵们看到,他们的什长右手也摸出了一根短矛,左手举起,开始倒计时。
三.所有的弓箭全部拉满
二众人的身形开始缓缓的起伏。
一所有人同时从掩体闪出,朝着距离不到10步的赤那和朝鲁射击。
与此同时,陆飙大喝一声,“射”,自己手上的短矛全力投出。
也就在陆飙声音刚刚落下,陆虎的声音响起,“射”,对面的短毛和箭矢也瞬间射出。
赤那和朝鲁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身中数箭,胯下的马也没有幸免。两人随着马匹双双倒在地上,赤那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中,看到自己的女人高娃在向自己跑来,他张开怀抱,想抱着她,……
陆飙和陆虎带人冷静仔细地检查了尸体,割下了头颅,陆飙对身边的士兵说道,“栓子,回去向军候大人汇报,我们伏击了两名匈奴探子;让换防的兄弟们提前启程来接替我们。
二狗,带几个人找个地方把他们的尸体埋了,记得埋在路边看不到的地方,埋深一点”
陆虎也对身边的人命令道,“五人一组,把两匹马处理一下,都动作快点”
陆飙对剩下的人说,“等人和马的尸体都弄走了,你们跟我一起把这里的痕迹清理了”
众人闻声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