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等张仑和徐光祚来了,就问他俩:“可听过神武郎唱的《醉少年》或者《神武郎》?能再跟孤和鸣高歌一番?”
张仑拱手说:“小叔,听是听过,就是不曾敢偷学,能否赐曲谱一观?”
徐光祚揭丑道:“姑丈,他就是只听了几次会唱几句,没学会整支曲谱而已。”
朱厚熜点头说:“好,来都上来,喝杯茶,再给你们先看看谱和词。”
又四个少年郎上了车辇,车里顿时显得有些局促,云逸和云迹只好待在警卫房吃蛋糕、喝奶茶。
一盏茶后,徐张就表示能试试萧笛伴琴弹唱了,朱厚熜让把所有车辇前后门和所有八个窗都打开,然后开始试合奏,当然是让那两个知道他琴艺不精让着点,试了一小段,就和那俩各喝了三杯西凤酒正式开始合奏《醉少年》。喝了酒就更弹得激昂肆意了,此刻朱厚熜只是无邪,和云逸、云迹一起高唱:
我曾长安走马十街任斗酒
惊梦照烽火今宵试新鍪
倘若魂断沙场不见失地收
谁共谁不朽金戈亦染锈
天命轻狂应似孤鸿游
向人世间尽一腹鬼谋
纵意而歌玉怀斟北斗
河山万里愿与君同守
我于长安唤友袍泽皆云从
仗剑负弓着甲跨白马
我自关山点酒千秋皆入喉
更有沸雪酌与风云谋
我是汉唐故人青山应拜首
年少犹借银枪逞风流
我在瀚海醉卧霜雪抚血衣
唯有旌旗千孔迎风扬
几载风雪卷刃朔风同孤昼
瞧得乱世一般嶙峋瘦
塞外硝烟未断黄云遍地愁
侥幸夕阳暖不曾下远山
长烟入怀潦草作运筹
踏过飞沙拔剑斩仇寇
残阳暮火北风上重楼
乱世烽火不近长安城
我于长安唤友袍泽皆云从
仗剑负弓着甲跨白马
我自关山点酒千秋皆入喉
更有沸雪酌与风云谋
我是汉唐故人青山应拜首
年少犹借银枪逞风流
我在瀚海醉卧霜雪抚血衣
唯有旌旗千孔迎风扬
我于长安唤友袍泽皆云从
仗剑负弓着甲跨白马
我自关山点酒千秋皆入喉
更有沸雪酌与风云谋
我是汉唐故人青山应拜首
年少犹借银枪逞风流
我在瀚海醉卧霜雪抚血衣
唯有旌旗千孔迎风扬
朱厚熜和四人放声高歌,周遭三千亲卫由两千幼军神武郎带着同声共唱,只是歌声虽然慷慨但伴着烈烈寒风却显得萧瑟。于是大喝:“神武郎,歌起!”
于是又车内五少年带唱的歌声又起:
闻笛声独惆怅
云深夜未央
是与非都过往
醒来了怎能当梦一场
红尘中毁誉得失如何去量
萧萧血热刀锋凉
山高水远又闻琴响
陈情未绝卧荻花月如霜
煮一壶生死悲欢祭少年郎
明月依旧何来怅惘
不如潇潇洒洒历遍风和浪
天涯一曲共悠扬
穿万水过千山
路尽人茫茫
是与非都过往
醒来了就当它梦一场
红尘中毁誉得失如何去量
萧萧血热刀锋凉
山高水远又闻琴响
陈情未绝笑世事多无常
煮一壶生死悲欢祭少年郎
明月依旧何来怅惘
不若坦坦荡荡历遍风和浪
天涯一曲共悠扬
煮一壶生死悲欢祭少年郎
明月依旧何来怅惘
不若坦坦荡荡历遍风和浪
天涯一曲共悠扬
朱秉橖借着酒劲,难得狂放恣肆一会,这一曲慷慨激昂地奏完,已然是磨破了手指,也不在意,大声喝道:“饮!”
车外立刻传回来由近及远漫山遍野的“喏!”,在旷野里甚至有一声声回音也在唱喏!
车内的大小筠儿正心疼地看着鲜血淋漓地双手,王沈氏急忙拿了最烈的酒给他清洗包扎,张懋抄起就是一口,徐光祚拿起刚刚的酒壶就往朱厚熜嘴里倒去,少顷自己也拿壶饮了一大口,再给张仑,那夯货直接一口把剩余的小半壶全灌了下去!
张懋气地说:“小子,怎地就不留给老子一杯凤酒!”
云逸递给张懋刚喝了两口的玄色酒葫芦,不舍地说:“这是终南的太白!”
张懋更气了,他是知道临溪带来百十坛珍藏一甲子的终南山极品仙酿太白给朱厚熜,只是从没见他在酒宴上拿出来过!此刻也不能学那没出息的孙子,给众人的酒杯都满上一杯,连王沈氏和大小筠儿也有份。然后自己拿着酒葫芦,对着一众少年喝道:“来,满饮此杯!”
说完自己拿起酒葫芦“咕咚咕咚”豪饮,朱厚熜端起酒杯朝众人拱手,又举着向大小筠儿示意,众人一齐“滋溜”满饮,张懋手中云逸的酒葫芦瞬间就见底了,看得云迹拿着自己的酒葫芦不知所措。
朱厚熜笑着说:“叔父刚刚不经意喝了一杯疗伤用的酒精,暂时不能饮了,明日给叔父送几坛百年佳酿再饮来!”
张懋也早觉得那一口太烈了,不大对劲,就对张仑和徐光祚说:“老夫缓缓还可饮,你哥俩和老夫再奏两遍神武郎!”
于是在一众小辈惊诧的注视中,张懋盘坐琴前,开始自己代他弹琴和两个孙儿辈合奏传出车外,车外亲卫的歌声又传进来,老爷子秀着自己的琴技还不忘用眼神瞟他。他也不在意,只是看着一杯酒下肚小脸红扑扑的大小筠儿,递给他们奶茶和蛋糕,让她们渗渗酒,大婚那日,她俩喝了两杯酒,可是安静地躺了一晚上。
大筠儿拉他过去让他坐在主位的软榻中间,和小筠儿一起查看已经包扎起来的伤,心疼的靠在两侧,他便握两人的手,安慰地说:“抚琴嘛,难免的,以后会注意的。等练出叔父一样的老茧,就更不会如此了。”
然后,他似乎看到小筠儿望着未央时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仿佛在说,待会就砸了你!他急忙拍拍大小筠儿的手,又温柔的揉了下。然后带着大小筠儿唱歌,仔细一听,她俩跟车外的狂傲肆意的唱法完全不一样仿佛自己是歌里边的红颜,满满的不舍眷恋。等又奏完,不等他喊“饮”,张懋就喊了,云逸带着亲卫喊了“喏”,老国公和五个少年郎又满饮一杯。张懋弹的比他更肆意昂扬,只一遍就借着酒劲兴奋得满脸通红,当然老爷子说话从不打折,又来了一遍,唱到后半段,突然喝唱的声音大了许多,亲卫统领王骅已经带着车马到了通州,两侧皆是来迎接的神武卫士卒,曲名神武郎,神武卫自是会唱。朱厚熜就走到车前栏杆处,顺便看看军容,神武卫只当是殿下检阅,齐刷刷敬了礼,他便举手回礼,恰好未及入通州城,已经奏完,他便赶紧喊:“饮!”
周遭便传来“喏”,神武卫和亲卫齐齐摘下腰间酒囊,小饮一口,又挂了回去。左右武卫也多带了各色酒囊,或许有些是装水,但这一刻的豪情是真的。他颇为满意,喝道:“随孤入城!”
周遭两千亲卫、六千神武卫、六千左右武卫以及一千锦衣卫皆大喝:“喏!”当然后面较远的一万六千左右武卫步卒和随行人等唱喏声稍晚也传来了。
到了将近城门,王伯安领着本地文官和通州仓场的一众官吏就在那排着整齐的两排队列迎接,一番礼仪之后,英国公代他让王伯安等晋见,其他官员各回府衙。
朱厚熜移驾到自己的金辇上,跟刘昂、王伯安说了立即分发御寒物资,并即刻让刘昂南下临清提前准备粮草、购置马匹,让王伯安立即着手在北直隶靠近山东一侧从速购置马匹、草料。还让刘坊即刻带人去天津,让大师傅带着幼军准备明日拔营南下,并收拢神武军所有马骡。刘昂和王伯安把分发物资之事交接给了王府左右长史,立即就各带一百锦衣卫五百神武卫去了御寒物资去忙活了。
分发御寒物资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涉及近两万四千左右武卫步卒与骑兵、神武卫骑兵六千、锦衣卫缇骑一千、两千亲卫和随行各色人员,幸好已经优先给在天津的两万四千幼军和神武卫另外六千人发了。否则按如今的组织效率想短短一两日给这近六万五千人发放各色御寒物资是不可能的。
大军直接开到暂时租借的天津仓场外围军资仓库,开始埋锅造饭,左右长史各领一票内侍和负责发放,左长史负责左右武卫,让其指挥使张锐和朱麟带各自一千人马往各自暂时营地搬运,两处各有二十内侍查验数目,点齐应拨给数目立即停止拨付,就算已经在路上也得退回去。右长史的办法基本一样,让神武卫、亲卫、锦衣卫和随行人员按数支取搬运,除了随行人员比较纷杂搬运较慢,其余各部一刻钟就基本搬回了各自临时营地。这才刚刚开始,各卫还要以百户为单位每一百户分发一百零五套从头到脚的御寒衣物及餐盒、冻伤药膏、伙食补充(烈酒、肉干、奶片、腌菜),另外还有十一套小火炉与铁锅等。各百户领回去就更慢了,衣物得上身试试大小,立即调换使用。亲卫中的一千幼军因为提前准备到还算迅速发放。随行的王府内侍、侍女、工匠自是不挑剔,也很快结束。剩余的随行翰林清贵、勋贵等可就是真的烦不胜烦,直接看都不看就派人说不要了算最好的,不看不理不取不接的大有人在,挑挑捡捡拿了之后还有又来退换的,直接就惹恼了正有点上头的朱厚熜和张懋。
朱厚熜和英国公去仓库看了看,给他们的和给军中士卒与府内上下用一般材料加紧赶工的不同,都是上好的东西,还一人两套衣物、伙食补给等,一人一套小火炉、小铁锅、小水壶、餐盒、两份精煤、额外还有一份木炭,实在是已经仁至义尽。朱厚熜让英国公立刻就派亲兵把他们“请”来,按数目领取并试好,并严肃声明:一刻钟后,冻死在南下的路上也不会再给他们重新发放任何御寒物资,这才搞定了他们。他和英国公派人询问各卫,得知人数最多的左右武卫就快整装完毕,又给了两刻时间给各部用饭、适应新衣物,就让所有骑兵按照来时顺序位置先行出发,刘巷留下陪张锐领左右武卫步卒帮济慧师兄带领的辎重车队将仓库剩余物资装车,入夜时分前后,前队车马要赶到香河,后队辎重则尽快收纳明日再拔营。突然加快自然是今天行军比预想的要快,尤其主要的前队都是车马,没必要带着辎重慢慢挪,不过张懋已经交代过张锐,明日起辎重能走多少是多少,四更起、五更拔营、一更扎营,并特意嘱咐他儿子以后让后队饱食一日三餐,尽量加些荤腥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