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点头说:“这是父皇疏漏了,就这样办。”
朱厚熜又提议:“父皇还要把银行和商埠之间厘清,不能让他们以为投了银行就等于同时投了商埠,投了银行就吃银行的红利,投了商埠就吃商埠的红利。比如现在天津可以当做皇家银行一家投钱建的,那就把天津商埠的红利全部分给股东。但是银行还有其他盈利,它还可以投资贸易、矿产、屯田。而以后上海也可以由父皇和皇家银行、以后准备设立的属于朝廷的大明银行,甚至民间商人自发组建的钱庄一起投资建设,甚至分期建设,只作为皇家银行的股东就只能分润上海商埠分给皇家银行那一部分!”
弘治不解地说:“你仔细跟为父讲讲。”
朱厚熜认真说道:“他们现在大多都是因为海贸巨利投资,那就把天津商铺、仓库和港口、码头拿出来组建一个天津商行经营这些产业,并进行海外贸易。他们则分润天津商行的红利。整个天津除了这些还有农田、盐田、矿产等则与他们无关,哪怕是扩建码头也要天津商行出钱买地才行!但是这些人实在太多,会拿出的海量的钱,那就必须存进皇家银行进行监管,同事方便股东们查账。天津商行需要时,就拿着股东们签署确认的支票来皇家银行支取,天津商行盈余时就必须把钱存入皇家银行,岁末由天津商行负责计算盈亏,由股东们审核后分配红利,各个股东拿着支票支取,当然如果亏了就没有分红这回事了。”
弘治点头说:“这规划可用,股东们负责监管决策,商行负责具体事物,银行则监督控制银钱流向。”
朱厚熜摇头说:“不止如此,皇家银行其实一直在捏着商行的钱,股东投入的金银铜和商行交易回来的金银铜都会存进皇家银行,而银行制成金银铜币再支给他们是盈利的:其一,每支出一枚金银铜币甚至以后的纸币都给皇家交了铸币税;其二,银行可以用他们的钱生钱,进行有限的投资、放贷等。最重要的是,如果需要银行就可以有效的节制股东和商行。”
弘治龙颜大悦,赞道:“秒!借鸡生蛋!同时还捏住的鸡脖子!”
朱厚熜点头说:“但同时也能让商行经营的更廉洁、高效、平稳。”
弘治点头说:“那必须首先让银行廉洁高效,等以后也就可以替朝廷也管钱,发俸禄。”
朱厚熜又说:“其实儿把银行与商行之所以分的如此全责分明,是为了让内行人干内行事,让如今的宗室与勋贵自己去搞只会变得一团糟。”
弘治点了点头,又担忧地问:“那他们都去投海贸商行,银行怎么办?”
朱厚熜笑着答:“无妨,可以允许银行作为股东之一投资天津商行进行海外贸易,也可让银行组建船队租借天津商行的店铺、仓库、码头、港口进行海外贸易,甚至可以投资给其他人组建的船队。如此,无论如何操作,银行都可盈利于海外贸易,同理亦可盈利于海内诸多事物。其实,银行才是盈利最丰厚的,可铸币、可借贷吸储、可汇兑,可投资利好之产业。故,真正看穿儿这一套组合拳的聪明人都会挤破头皮投银行,儿建议让宗室把钱都投在银行,扶持他们作为皇室的臂膀,同时给他们一条长久的活路;让勋贵投钱去出海贸易,扶持他们作为皇室的鹰犬,让他们不得不抱紧皇室,拼死和文官抢饭吃,同时也能重新让勋贵渴望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当然也要拉拢分化士绅和商贾,凡是给银行存入大量金银或者以产业作保,可以让他们入股银行商行获利,或购买海外贸易许可,参与可控的有限的海外贸易。此外,还以发行银行、商行的小额股票,让有能力购买的百姓,分润红利。总之,要拉拢一部分士绅,并把商贾从士绅手里抢过来变成皇室的拥趸,把以前垄断于极少数人手中的海外贸易红利分享给尽可能多的人。”
弘治点头示意继续。
朱厚熜又说:“首先,取消户籍限制,不再以户籍差别对待士农工商军等;其次,给商贾制定一个公正、公开、公平的商税制度,让他们无需托庇于官僚士绅,再严厉打击那些偷税漏税走私投机的奸商。”
弘治犹豫道:“户籍之制牵连甚广,不可轻易触碰,但可以给商贾抬抬身价,允许其参加科举。合理的商税制度才是眼下急需的。”
朱厚熜认真说道:“天津如今就是最好的试点,眼下所有过境货物只收一次商税,缴税发给税票,不再重复征收,商贾反而乐于其成。天津本地商铺、货栈等则按其产业大小,盈利多寡定量按月缴纳,商户也并不抗拒。”
弘治点头说:“天津税法可试用改进后推而广之,急不得一时。说不定以后先在天津与吴地推行,再推及南北直隶,然后推向天下。”
朱厚熜笑着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儿也是这么想的。”
弘治打趣他说:“你这头白发,就是天天琢磨这些给累的吧?这些天歇歇,把身子养好,这次南下可不轻省。”
朱厚熜拱手说:“可不容易有空歇,儿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不仅要作夫君,要作先生,还要当爹当娘。”
弘治笑骂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惯的!王鏊就在你这儿,他这些天就带着宗人府和礼部那些礼官教你加冠、大婚和祭祖的礼仪,用点心学。为父这就回去了,你去告诉你兄长,让他玩够了就回去。”
朱厚熜笑着拱手说:“儿会用心学的。只是让大兄玩够了回去怕是爹有的等,要不爹捎回去?今日儿这实在太乱了,可照看不住。”
弘治笑道:“让他天黑前回宫,否则他的封地就没了。”
朱厚熜拱手领命,把弘治送走,就去找朱厚照传口谕,等找到时是在校场,在跟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勋贵子弟比试弓马。朱厚熜急忙叫停了,带他回自己寝宫的客厅,跟他说了他封地的事和自己今天的事。
朱厚照一乐说:“你可赚大了,关中那点地虽多,也比不了以后就藩吴地,况且还给你实封,虽然孤不信实封,可上海跑不了,银行的两成也是很可观的。至于那百万赎金,少了十分之一的存款而已,这几天去多支些金币,一个月后运到江南,立马就又回来了。孤就得了只个空王号而已,遥领跟没有有啥区别?最多把长安城内的商税给孤分一点点,孤却要时时帮你盯着。”
朱厚熜摇头说:“大兄一口一个孤还说不稀罕,口是心非。”
朱厚燳呵呵笑着说:“那自是欢喜的,得燕王王号的可只有永乐爷爷,还是太祖爷爷封的。虽然太祖爷爷曾经也是吴王,可这王号后来可不怎么好,而且听起来比秦王差点意思。”
朱厚熜摇头说:“爹连名字都给我改了,改王号也不算啥,况且如今江南比关中可好太多了。”
朱厚燳点头说:“苏杭那一片可真是好地方,不过你不能总赖在那,你不是说那江南温柔乡的暖风能把人给熏醉吗?听刘巷说你今早还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一失足成千古恨!’,可不能在那待成废物了,得回来好好练你的神武军。”
朱厚熜认真说道:“这次去了可安稳不了,断了那些人财路,得天天小心倭寇,是个练兵的好机会。”
朱厚燳惊愕地说:“还有这好事?咱哥俩换换,你继续做秦王,为兄去做吴王多好。”
朱厚熜笑着说:“那些人可不是好相与的,都是积年的盗匪,末路的倭人,阿弟只怕左右武卫要吃大亏呢!”
朱厚燳安慰他说:“不至于,都是自己人领兵,还是第一等士卒,即使不能斩获太多,击退击溃还是可以的。”
哥俩随便聊了聊,朱厚燳就回去找他爹问他的王号封地了,余下的勋贵自是乐的轻松自在,没有皇爷和大爷,放开了借着朱厚熜的大喜,一边道贺沾喜气叙旧,一边商议入股海外贸易,当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朱厚熜的好菜好酒也流水一样吃喝的飞快。
傍晚翰林院学士兼礼部侍郎王鏊,王伯安他爹,就来报喜说好日子定了,后天加冠,二十二日大婚,并拿来了今日礼簿。
朱厚熜算了一算,这刚刚好卡住了弘治说的十五日之内,得初九加冠,十一日庆生,二十二日大婚,这半个月按勋贵们喜欢凑热闹的脾性,怕是得天天就在自己家待上了。不过打开礼簿看了看,这帮大爷们还是很实在的,天南海北的田庄、店铺和院子都有,五湖四海各种稀奇古怪的稀罕物件也凑了不少。最讨喜的是魏国公南京的园子一处,最气人的是有个姓沐的送了上等云贵矮马驹儿五百,这矮马的马驹的确很适合朱厚熜骑,五百这数量就能肯定其实是原本白送给神武幼军用的。不过这矮马马驹多少还都是实用的,有些就不着调了,什么神猴、奇鸟、大鲵、巨龟的都有,估计是听说了小爷有两只神犬,想送些同样珍惜的异种给朱厚熜凑一凑开个动物园。最让朱厚熜觉得感动的是钱沈徐吴等十几个江南商贾,南京苏杭淮扬的院子五处,店铺百间,两千料遮洋船百艘,良田十万亩。这百艘海船可不是一般人能拿敢拿出来的,眼下开海在即,还有魄力派送船队的那一定是东南海上的小霸王级人物。当即就让刘昂亲自送请帖,去请那些“贵客”二十二大婚那日赴宴。当然今日开始就开始制作喜帖,京中各衙门主官与佐贰官人人有份,勋贵虽然人已经来了,喜帖还是要补上的,宗室来得及的请,来不就算了。当然,师傅们和王伯安要请回来,反正过不了几天就上冻,也没多少要做能做的。
王府的左右长史平时都没什么存在感,如今不一样了,都给拉出来和宗人府、礼部、光禄寺等通力合作去了,甚至不等天黑,王府门口的旗子就从“秦”变成了“吴”。
第二日学了一天礼仪,第三天就用上了,在礼部仪礼司的安排下,朱厚熜加冠了,九旒冕、翼善冠、网巾金簪、絳纱袍等随着奏乐和祝唱在他身上换来换去,又受了礼官大礼,就完事了。
当天吴王也正式开府建衙了,吴王府长史司总领,设左右长史各一名,都是正五品。下辖王府典簿厅、典义所、审理所、典膳所、奉祠所、典宝所、纪善所、良医所、典仪所、工正所、孳牲所等和原本就有了的南院铸币、重作、轻作到农牧、渔猎十二局。
加冠后,就可以准备大婚了,婚礼流程和民间也差不多,也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套,甚至迎亲回门都一样,只是规格更高,而且多了一个到宗人府到处指导工作。
第一步,纳徵。也就是给准王妃娘家定国公府下聘礼。
第二步,发册命使。礼部颁发册封王妃的节册。
第三步,册至妃家。使者把节册送到徐家。
第四步,铺房。徐家的女眷,在“亲迎”之前把各种床帐被褥什么的送到王府,和王府一起布置新房陈设。
第五步,醮戒,朱厚熜在家醮戒。
第六步,妃家醮戒,徐家全家醮戒。
第七步,亲迎。迎接王妃,迎到之后要到紫禁城里的奉先殿祭拜祖宗。
第八步,合巹。终于开始喝交杯酒、闹洞房了,夫妻关系就算正式定了。
第九步,盥馈。大婚后第三天王府休整,鉴于吴王夫妇情况特殊意思一下就行了。
第十步,回门。大小筠儿婚后回娘家了。
十一月二十六日,磨蹭一个月后,朱厚熜带着大小筠儿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