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秉橖是真的准备跟这俩去漠北的,毕竟都是大明勋贵中的勋贵,起码祖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名将,有家学渊源。有了他俩全方位参与,五大国公领衔的勋贵武将肯定大力支持,再把文官中王伯安这种能文能武的拉拢两个,内阁也必须带着文官摇旗呐喊。最后找宗室选上些扶地起的,宗室肯定愿意慷慨解囊。这是朱秉橖的强军统战纲领,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势力构成暂时牢不可破的联盟。
朱秉橖还是得慢慢来,今日就得先缓缓,这俩兄弟已经要急眼了,于是劝他们说:“现在只是推演,做不得准,孤是在劝你们多学学,毕竟要做最充足的准备,打出最辉煌的战果,就得一直努力。编练新军,积蓄财力,会耗费十年八年的,还有时间,别等到那一天让大明一万万百姓失望!”
张仑和徐光祚拱手不言,朱秉橖又说:“好了,知不足更尽力就好,不说这个了。你俩可都是自家人,还是亲卫统领,待会看着点,今日这勋贵们都来了,等父皇回宫了,要谁喝多了闹起来打起来,就赶紧送走。”
张仑点头说:“一有苗头就给他摁灭。今日把亲卫里勋贵子弟都拉来了,这可都是嫡系的儿孙辈,哪家出事哪家的子弟立马劝回去。”
徐光祚不以为意说:“这可用不着了。毕竟皇爷来了,老爷子们这会儿都想跟皇爷亲近亲近,估计还是为了天津,一会儿得了信,都得回家给咱搬银子去。”
朱秉橖笑着说:“那就上点好的,总不能委屈了来送钱送人的大主顾,午膳把从秦晋弄来的陈年西凤酒和汾酒给足了。”
徐光祚一听就乐了,说道:“这主意好,还有个寓意秦晋之好。”
张仑笑着说:“是得让老爷子们今天可劲乐呵,喝高兴了,掏银子也爽快。”
朱秉橖又问:“教你们在家制的暖气弄了吗?”
张仑摇头说:“老爷子用上了,其他人都没,老爷子看上了地暖,准备装这个。”
朱秉橖笑着说:“还真有眼光,不过这玩意刚开始试用,暖气容易修缮调整,地暖还不适合大量用。孤也就在准备南下的车辇上铺了地暖,家里除了浴室,都是暖气。”
徐光祚点点头说:“还真得劝劝,试出好用的地暖再扒地板。”
张仑苦笑说:“我家老爷子现在可不得了了,我爹这趟回来得了皇爷和小爷赏,前两天又给家里公中拿了商行的分红,现在天天想辙花,停不下来了。”
徐光祚也苦笑说:“我家老爷子也一样啊,这还没拿皇爷送去的彩礼,就给小姑奶奶准备好了陪嫁,见天的在家里设宴。”
朱秉橖喜不自禁地说:“老丈人可真够意思,跟老丈人说,明年的成衣行的鸭绒羊毛生意算你一份。当然也算张仑一份。”
他俩又拱手谢礼,朱秉橖摆手说应该的,突然一想可别跟这俩继续聊了,这就是他们家老爷子派来打秋风的。于是索性带着朱厚照去给王伯安他爹送了茶点,然后朱厚照又跑去和勋贵子弟叙旧去了。他就去看新改的马车,顺便告诉负责的匠户还得再改改,玉辇起居室改成两层,要有小楼梯和护栏,下面放一张七尺宽五尺长的床榻,上面把原本的两张小床弄矮了装上。又跑去叮嘱沈嬷嬷和从王府旧人里提拔的管制衣事的女官杨柳,让给大小筠儿也加紧定制些小衣、巾帽包括手套、袜子和围巾、暖耳。
在处理自己琐事的时候,刘巷偷偷来报信了,皇爷带了国公和侯伯里的头面人物去议事厅了,围坐在长圆桌那议事。
一个时辰后,将近午时,王岳给他带来一封圣旨,大意就是他又改名了,以后改叫朱厚熜了,也不是秦王改封吴王了,原本名义上的封地也从关中秦藩西安府所辖六州三十一个县换成了京杭大运河江南河沿线的吴藩苏州府十县二散州,即原苏州府七县一散州与松江府三县、原属扬州府的散州南通州,并辖制嘉兴府七县与余杭县。
朱秉橖接了圣旨有点懵,弘治爷也太着急了,北边天津才开始建,第一条海商船队刚来还没离港,这就被关税、商税烧的要建上海了。这绝对是刚刚那些眼热天津海贸的勋贵向皇家银行一次性砸了血本,把弘治爷砸晕了。还吴藩,这也太夸张了,南直隶的江南核心部分被弘治爷一刀切下了一小半,顺带拐跑了浙江一个嘉兴府和杭州府的余杭县。
卧槽,还有这名字,什么鬼,朱厚熜不该是兴王求宗人府给嘉靖取得名字吗?
朱秉橖有点不淡定了,这事大了,根本不在他计划当中,拔腿就去找弘治问问咋回事。弘治爷正乐呵呵的看着勋贵们在《北中南三海津招股书》上签字画押,他就急匆匆到了,拱手叫了句父皇就直接举起手摸了摸弘治爷额头,也不烫啊。
弘治正高兴也不在意,笑呵呵说:“莫闹莫闹,父皇可没发热。你看看今日这两三百勋贵你认得几人?”
朱秉橖后头看了看就答:“二十多!”
弘治点头说:“这就是父皇的底气,这不仅是那些你认识的北京勋贵,还有江南勋贵,都是听了天津开港通商跟在船队后面来打听消息的,准备分润的。你以为朕会莫名其妙带着数百勋贵来看你过小日子?”
朱秉橖伤心地说:“这动静太大了,怪不得有人要截杀儿,合着都是父皇把消息早早透露出去招来的。”
弘治拍了拍他肩膀说:“不早早放出风声,他们这些金主回来?这些人可都到了好些天了,要不是月初,船队顺利进港,天津如约抽税,朕给张烈他们这些参与之人红利,你又把海货分给几位国公盈利,他们连钩都不咬。还多亏了他们误以为此番朕派你南下祭祖是坐镇南京准备开海,又让你和徐家联姻。要不,嘿嘿,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朱秉橖不满道:“那父皇将计就计就行了,咋把儿发配了?那吴王听着可太吓人了,儿要去了,估计天天有人等着射冷箭。”
弘治摇头说:“要是今日南京城人不来,朕还担心些,可今日来的最多的就是他们,所以就不必太过担心。再说了,吴王王号可是太祖用过的,谁敢轻易动你?”
朱秉橖质疑道:“儿都去独霸了江南运河和苏杭入海口,那些走私的海商恨不得天天扮成倭寇来袭杀才对。儿不管,祭祖只要几千士卒护卫就行,可要是去当吴王没有两三万人镇守苏松嘉,估计过不了多久,儿就得坐丢地失城的大罪过,儿不想背这黑锅。”
弘治笑着说:“无妨,把人给你派足就是,回头让张锐和朱凤领着左右武卫南下,就跟在你后边。还有什么要求,朕一并答应你!”
朱秉橖认真说道:“儿可不会理政治民,要多派些能臣去,把王伯安给儿带上看着。”
弘治点头说:“那自是会安排妥当,你无需担忧!不仅给你看着吴藩,你念念不忘的长安,父皇也给你看护好。你皇兄也受了封,燕王王号,遥领长安,来年天津城初成,杨一清就要去关中做陕西三边总督,还会把如今青壮罪囚选一些带去充军屯田实边。”
朱秉橖拱手笑着说:“儿替关中父老多些父皇了。”
弘治点头说:“这下就安心了?对了,宗人府帮你筹办与徐家的婚事,顺便给你正式改名了,以后文书里朱厚熜就是你了,你可别祭祖的时候喊错了自个名字!”
朱秉橖试探道:“宗人府是选一堆备用名字,谁家添丁就随便抽个签吗?”
弘治气地拍了他的小脑瓜说:“宗人府肯定要有五行之字备用,但你的名字是朕给你选的!什么叫随便抽个签?”
朱秉橖,啊不,现在改朱厚熜了,拱手谢道:“那就多谢父皇了。儿还有一事,原本儿南下后要游学的,如今呢?”
弘治笑着说:“那就继续游学就是,苏州也没你住的地,朕也没想把你个西北的小娃娃一个人扔到东南海边去。不过要多在南京留一段时间,和南边的勋贵走动走动,再替朕在苏州安抚一下百姓,然后你就该干嘛干嘛去。”
朱秉橖,啊,又错了,是朱厚熜大喜道:“那儿就明白了。何日启程?有准信了吗?”
弘治打趣他说:“得办完婚事,你都跟人家小闺女住一起了,这得加紧办,办完婚事再走!”
朱厚熜惊愕地说:“这也太快了吧!儿一点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是定个亲就好了吗?”
弘治摇头说:“只定个亲,今日谁会来你这吹冷风。这次朕用你在关中的王田和天津的盐田说服内阁允许移镇,内阁强压着礼部,十五天内就给你这就藩的小王爷提前加冠大婚。等月末再走,到时候江南得了这边海外商贸允许勋贵豪商认购股份,南京勋贵投了皇家银行的消息,估计就把中途截杀你的人撤了。”
朱厚熜只好认了,只得恭敬说道:“还是父皇思虑周全。”
弘治看出来朱厚熜已经极难受了,安慰他说:“爹知道这次亏欠你极多,吴地的皇庄就给你了,内阁也会补偿你一万顷吴地官田。以后给你在吴县建一座和秦王宫一模一样的家。等你长成了,上海商埠就给你。”
朱厚熜瞬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说:“要不换换吧,马六甲就行了。”
弘治笑着说:“放心,爹不会食言的,不过你以后得再给小五建个商埠。”
朱厚熜不以为意地说:“有了吴地,那都不是个事儿,要不儿回去多翻翻舆图,给六七八九郎都安排上?”
弘治笑呵呵说:“不及,等有了六七八九郎再安排也来得及。”
朱厚熜认真说道:“等儿走了,西山就给父皇了,父皇要看紧了,那地方的工匠可都是宝贝,能造出不少好东西。天津的盐田给朝廷无所谓,可农田得留着,多少能帮宫里出些粮每年赈灾或者给济养院贴补。”
弘治欣慰地说:“你能不怪爹挥霍了你关中的祖产,和自己挣来的天津盐田就好,不用再把西山和天津产业给爹。爹刚刚还和勋贵定下了,宫里拿价值两千万两的金银铜币和至少三千万两产业抵押,拿皇家银行五成。这些产业指的就是天津的皇家商埠,这五成就只分你一成。剩下的五成你用皇家商行抵押拿一成。其余四成由宗室勋贵士绅分润,以股本多少分成。以后宫里就只管银行,如商行和船队等杂业通通给你了,但是皇家银行会认购一半股份,而且你不能免税!你陆续存入银行的将近七百万两和这次船队归港的两百余万两分红给你换成一千万金银币存入皇家银行生息,当然这是可以随时支取的。这也是为了厘清账目,以后少生嫌隙,当然天津没你份了,所以上海归你,整个吴藩都归你。等你十岁就藩,就是真正的建藩,朝廷只要赋税。”
朱厚熜试探道:“那儿可否把商行赎回?用儿在京西所有土地换商行?”
弘治皱眉说:“那商行估价才一百万,所谓抵押一成其实是父皇和勋贵给你的酬金,毕竟都知道银行、商行和商埠、船队是以前秦王府置办下来的。你要赎回也行,换也行。要不从你账上划去一百万?”
朱厚熜点头说:“那就说明是作为酬金,特许儿以市价一百万赎回。否则之前只说以商行抵一成,而不说股价,以后会纠缠不清。”